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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孤城回望苍烟合 ...


  •   大理军帐之中,灯火通明。

      木昭沉默不语,段礼亦是双眉紧锁。他们没料到这次的损失会如此之重,步兵前锋一次便折损了一千多人。他们晚膳都没有吃,一直相对而坐思索着今天的作战经过,无人敢近。

      夜风拂过,吹淡了未散的腥气。木昭突然满面平静地说:“我打算让出主将之位,由高见平接替。他不是一直挺想来抛头颅、洒热血的么,那就让他来开心一下。”

      “让位?”段礼一怔,“给高见平?”

      “是的。”木昭直视着他,双瞳中流露出愉悦的神色,“强敌当前,如果不借刀杀人,岂不辜负了对方之强?”

      ————————

      白铭回城之后,二话不说把兵符给了锦绣,拜其为御敌主将。锦绣平时懒散,但打了一仗又翻阅了许多作战记录后,倒是发现了一些作战的窍门,更何况她还有一招后手,于是欣然接受。现在的她以男人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无时无刻不戴着那张面具,将士们对她都是心悦诚服,唯有冷丘对她将信将疑,干脆打道回府。

      这天晴空万里,全军上下的心情都稍微舒爽了那么一点,锦绣悄悄摘了面具,躲在太守府的荼蘼花架下喝点儿小酒。

      突然有人点了点她的肩膀,锦绣浑身一僵。

      下一刻,她便听到了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哟,萧大将军在这儿喝闷酒呢?”

      锦绣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笑得分外狰狞:“谢尘,你怎么还没死?”

      俊美阴柔的男子闲闲地倚着石柱,好整以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们两个来沾点儿萧大将军的光嘛。”

      “那你还是算了吧,轮不到你的!”锦绣白了他一眼,讽刺他鸡犬不如。

      裴夙在她对面坐下,颇有些好奇地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突然想做将军了?”

      两个烂苹果里选一个,锦绣还是比较愿意和他说话的。她沉思片刻,一本正经地道:“因为还有想做的事。在乱世之中,唯有立于高远,方能随心所欲。”

      一片寂静过后,谢尘对裴夙一摊手:“看,她还是放不下她的小情人。我们都懒得找了,她还这么执著,果然是一夜夫妻百日恩……”

      他侧头躲过直扑面门的酒坛子,拉起裴夙冲锦绣眨了眨眼睛:“友情提示,大理决定临阵换将,中玄的援兵还要三个月才能调集,你加油哦。”

      他们俩一个闪身便再度失踪,锦绣气得磨牙却也无可奈何。她掸了掸衣服下摆,重新戴好面具,走去校武场。

      ————————

      天气逐渐炎热,大理那边终于有了动静。谢尘所言不虚,木昭辞命返归国都,段礼虽还在,但主将换成了身世煊赫的高见平,段礼在他面前没太多话语权。原本的前锋部队调到了后方,高见平让他亲自操练的高家亲兵接替了前线。

      这高家亲兵可谓是灭绝人性,在高见平的率领下一路过来烧杀抢掠,甚至疯狂屠城,本就饱受战火摧残的失地更是灾上加灾。这支棘手的军队残忍嗜杀,与他们交战时,锦绣总觉得面对了几万个护发大人。

      以前白铭任职期间,对部队管理甚少,再加上中玄重文轻武的传统,现在正面迎敌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冷丘是抱定主意留守后方了,城中可以上战场的绝对不超过六万人,正规军则只有五万左右,实力差距悬殊,只能是闭门拒出。

      不过,面对这样火烧眉毛的情况,锦绣竟然丝毫不见焦急——哦,或许是由于戴了面具别人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确实表现得优哉游哉,成天饮酒作乐,只下令坚守城门。

      高见平缺乏耐心,几番叫阵不应,干脆渡河攻城。但大理虽猛,所用的工具却不怎么先进,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一个月,高家亲兵再厉害,也是锤子打在棉花上。

      城中已是人心惶惶,其中突出代表就是白铭。他本来还对萧寻抱有期望,认为她可以力挽狂澜,但是在收到供给道路被截断的消息后,立刻就沉不住气了。

      锦绣坐在案后,面对着这个咆哮的太守,头疼地揉着额角,试图安抚一下自己领导的情绪。几次开口未果后,她之后拍起了桌子,趁其愣住,赶忙提问:“太守,难道您没发现护城河这几日变浅了吗?”

      太守想了想,继续咆哮:“那还不赶紧想办法?!我们现在孤立无援,都快弹尽粮绝啦!!!”

      锦绣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迟早要被吼成个聋子。她知道太守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干脆板着脸:“太守你别急,这些事情嘛,其实都是我做的。”

      “……什么?!”

      白铭没等她解释,白眼一翻两腿一蹬,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

      六月中旬,一队步兵从角门无声无息地回到了锦城内,直奔将军府。

      这个分队的队长径自来见锦绣,声音铿锵有力:“萧将军,您吩咐我们做的事,已经都完成了。只要城中放出烟花响箭,驻扎在护城河上游的人就会立即行动。”

      “好。”锦绣掐了一枝花放在手里把玩,笑弯了眼睛,语气轻飘飘的:“那就出兵吧。”

      白衣将军拈花自笑,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

      到了两军阵前,那高见平正耀武扬威,一吐近日以来的郁闷之气。他扛着流星锤,口中骂骂咧咧的:“他奶奶的,这帮龟孙!终于敢出来探个脑门子了,一群怂包!”

      锦绣听着好笑,她依然站在城楼上,突然听到了一个她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听说你最近过得挺逍遥?”

      锦绣咬牙,“你不出现的话我会更逍遥。”

      谢尘嗤笑一声,懒洋洋地瞥着下方战场,“就这么点儿人,还想对付高见平的精锐部队?”

      锦绣也回敬他一声嗤笑,“哼,你看着好了。”

      她盯着城楼下的一举一动,战鼓如雷,双方开始厮杀。果然,城下的中玄士兵根本无力还击,高见平志得意满,连杀十余人之后高举流星锤,长声呐喊:“放战象!”

      大理吹起特殊的号角,树林之中,逐渐露出无数庞然大物的影子。它们也是全副武装,沉重的脚步震动地面,整个战场都随着它们的出现而震颤。地面上的瓦砾一阵一阵地跳动,这些杀伤力惊人的大家伙已经迈到了爆破形成的壕沟前,着五米宽的深沟对它们而言不算什么,踏下去如履平地。

      锦绣看准时机,一抬右手,身后一支响箭冲上天空,绽放出醒目的火焰!与此同时,那些壕沟中的战象已经快要踏上战场。

      “听见声音了吗?”锦绣意味不明地微笑。

      “这是……”裴夙看着那些战象在壕沟中缓慢地挪动,忽然明白了锦绣的用意,却不敢相信她居然这么缺德。谢尘亦是瞬间反应了过来,不禁放声大笑。

      城墙之下,突然有一股凉风席卷了战场。沁人心脾的雾气茫茫一片,隐隐有宏杂的声音传来,似是狂风暴雨,又如猛兽怒嚎!

      高见平疑惑地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刹那之间,他的脸上透出深刻的惊恐,难以抑制的恐惧使他的面部急速扭曲变形,回头嘶吼:“快回去——”

      刹那之间,翻涌的浪潮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铺天盖地、地动山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孤城回望苍烟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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