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铁骑突出刀枪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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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水闸轰然抬起，地下河流立刻改道，涌入炎帝陵的无水河床之中。一条水路逐渐成形，游卿雪怀抱盛着丹药的锦盒立在岸边，背着那个一人来高的药箱，看着水雾之中一条大船的影子由远及近。
船只靠岸停泊，从上面下来迎接的竟是冷丘的独子、也就是冷烈的生父冷愈。他先打了声招呼：“游公子，少夫人，好久不见。”
就在这时，锦绣三人趁机跃上了船只尾舱，游卿雪说过那里没人。她耳朵尖，听见冷愈称呼眠琅为少夫人，心下了然——原来是双重身份。
游卿雪和眠琅还了礼，冷愈见他抱着丹盒，不禁奇道：“游公子这次炼丹怎如此之快？以往都需要我们等上一阵子。”
“我改造了炉火。”游卿雪知道不能暴露锦绣三人，便率先向船只走去，“副阁主不必客气了，我有些乏，上船吧。”
冷愈见他爱理不理，只能是跟着走上船去。按理说剑阁人在其他正道面前很有面子，他还是个副阁主，但由于性格过于懦弱平庸，所以冷愈在别人跟前总是抬不起头来，是个全江湖皆知的老好人。大船缓缓开动，这地下之水联通了锦城的护城河，需要先绕至西南城门，再走陆路回梓潼。
河道逐渐宽了，锦绣正欲跳出去，却被裴夙一把塞回了尾舱里。他凝神细听着潺潺的水声，从中分辨着什么：“奇怪……上面怎么会有马蹄声？剑阁来接的不止这点人么？”
谢尘搭着自己的阴阳幡，漫不经心：“不管是什么，上去就知道了。”
锦绣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万一是在打仗呢？乱军之中，谁都别想走！”
“那就太好了，”谢尘轻笑，“终于有点儿意思了。本座最喜欢的就是杀人。”
“……”
锦绣正想再讽刺几句，突然船身剧烈一颤，卡在了河道中央。他们齐齐沉默了一瞬，同时起身，掀开了帘子走了出去——
残阳如血，城外早已成了一片人间炼狱，死尸堆积成山。两方军队激猛交锋，战况惨烈，天地间皆是血光茫茫，辨不清东南西北。卡住船的并不是礁石，而是顺流堆积的尸体，残肢断臂在水面上飘来荡去，河水猩红粘稠。
裴夙取下腰间竹笛，放在掌中把玩：“被锦绣说中了呢。”
锦绣简直想自戳双目——她随口胡诌的好吧！但此刻显然有人比他们更震惊，船头的冷愈看见有剑阁同门，当下便拔剑飞跃而去助阵，留下一船的人大眼瞪小眼。锦绣心说难怪冷丘一把老骨头了却死都不传位于你，这脑子也是没谁了，现在最该保护的明显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游卿雪好吗？
下一秒，漫天银针如同暴雨，把方圆十米内的士兵全都清了个干净。始作俑者游大公子抚了抚胸口，侧过头对眠琅抱怨：“我有点想吐，这里也太脏了。”
锦绣：“……”
眠琅看着倒地不起的士兵：“你别敌我不分啊。”
“我分了的。大理人中毒针，中玄者只不过是麻药。他们太吵了。”游卿雪不满地嘀咕，“你居然关心他们不关心我……”
眠琅无奈，眼前这位刚才杀了那么多人，却转眼就来撒娇，真是让人无言以对。锦绣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珠子简直要掉出来——那银针跟天女散花似的，他居然还能区分？看来自己从小怕医生不是没道理的。
谢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不慌不忙，欣赏着城下战场：“看样子是突袭，而且消息被封锁了。不过，这场仗这么激烈，消息还是被传出了吧。”
“但是出蜀之路曲折绕远，等具体战况传到燕京，西蜀还在不在就难说了。”裴夙一摊手，“烽火告急估计也失去了作用，大理人武功一般脑子非凡，应该早就控制了烽火台。”
锦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你们眼里所有人都武功一般吧……”
两人不置可否，飞身加入战局。他们倒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只是单纯想体会纵情杀戮的乐趣罢了。
锦绣叹了口气，纵身跃上目所能及的制高点，向下方看去。整个战场上，除了谢尘裴夙两个变态杀人狂之外，能吸引她的就只有大理的主将了。
英姿飒爽的女将身形挺拔，手中持着宣花板斧，□□骑着高头大马，胸前的金翅大鹏鸟仿佛要振翅高飞。她的感知力敏锐得惊人，隔了几百米，竟然立刻察觉了锦绣的视线，回视过来。
锦绣心中一凛，却十分喜欢这个帅气的大姐姐。她和眠琅的美恰恰相反，眠琅美得锋芒毕露倾国倾城，她虽也倾国倾城，但凭的是手中宣花板斧。
不论如何，锦绣喜欢美人，于是便冲她一笑。木昭不禁一愣，过了一会儿，僵硬无比地扯了扯嘴角，一旁的副将吓得从马背上摔了下去，结结巴巴：“将将将将将军！您您您……”
木昭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怎么了？”
那副将噤若寒蝉，刚才那一瞬间，他还以为将军被鬼上身了。木昭再抬头望去，已不见锦绣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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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夙说得没错，战报传达是个时间问题。更何况木昭下令把烽烟照常点燃，更添了一层误导。
锦城太守府里，太守白铭正急得团团转。他是当今圣上同父异母的弟弟，却被遣送到西蜀这个边缘之地抵御虎狼之敌，现在看来无论如何是人头不保了。他在这里镇守了近十五年，官不大破事儿却不少，真是有苦难言。
冷丘站在一旁，也是无话可说——剑阁这次损失惨重，他气得都想骂娘。唐门几天前就在一夜之间失踪了，曲苑那些娘们儿又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墨家则只管疏散和保护民众，作壁上观。更别提其他的小门派了，一听打仗，立马走人。
“不管了，冷阁主，我要亲自带兵杀敌！”白铭一拂袖子，“战死总比回京砍头好些！我手里还有五万边防军，至少能撑到援军来吧！”
冷丘摇头道：“太守，万万不可。反击不如死守，毕竟我们人单势孤，而且已经几十年没打仗了！中玄重文轻武，调动军队需要时间，我们必须坚守待援！”
“哼，说这么多大道理，还不是舍不得你剑阁？”白铭不管不顾地取出兵符，“传我命令——明日卯时点兵五千，随我杀出城去，迎战大理！”
冷丘面色阴鸷，少顷，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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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锦城的另一边，百天的鏖战告一段落，城中的客栈里灯火通明。
“原来我们走了这么远，竟然已经到了锦城。”夜晚，锦绣撑着下巴坐在案后。
“曾有前人诗云：‘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这座古城可算是名满天下。”眠琅在桌案上搁了几个清淡的小菜，“两位护法还没回来？”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他们俩估计正数人头数到手软呢。”锦绣认命地夹菜吃饭，“没想到一出来就碰上了战乱，真是有够倒霉的。我看我先别找常琴了，还是活到他来找我吧！”
“锦绣姑娘。”这时，游卿雪走了进来，手中拿了一个漂亮的木盒，放在她的面前，“女孩子在外不方便，你替我改造了炼丹炉，所以我做了一个面具作为谢礼。”
锦绣打开木盒，“面具？”
精致的绒布上方，静静地搁着一副人面。清透的羊脂白玉没有一丝杂色，轻薄而质坚，眼部周围是自然开裂的鱼鳞纹，每一片鳞的边缘都过渡着柔润的琉璃紫，神秘清幽。
“这么漂亮，有什么特殊作用吗？”锦绣戴上面具，发现有了玉石的隔离后，自己的声音低沉了很多，变得雌雄莫辨。
游卿雪想了想，“可以防止中毒。”
“百毒不侵？”锦绣取下来细看，还弹了弹，“好像没机关……莫非你用解毒的药草熏过？”
“没有。”游卿雪一本正经地解释，“一般来说毒从口入，你如果戴了面具自然不会在人前摘下，这样就可以借口不吃别人给的东西了。”
锦绣：“……”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铁骑突出刀枪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