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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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亭苼赶在饭点前悠哉游哉地进了柳府大门，他此刻心情颇好，一路上嘴边不停地吹着小曲儿，曲调轻松欢快，连带下人们也受到感染，一个个都在猜测今日他们大人遇到了什么喜事。
小厮甲说：“我觉得大人是撬开了哪个硬骨头的嘴。”
小厮乙道：“可我觉着大人应该是捉摸出了一种新酷刑。”
丫鬟丙凑过来猜道：“大人这么高兴，肯定是因为他在赌桌上狠狠赢了一笔。”
小厮丁‘切’了一声，“你们说的都不对，能让男人高兴的事莫过于女人，我猜大人肯定在外面得了个美人儿。”
“……”甲乙丙面面相觑，这比他们各自的猜测还不靠谱，丫鬟丙摇摇头，对小厮丁说道：“夫人前两天还准备把锦珠和润玉给大人作通房，谁知大人说那俩是歪瓜裂枣，怕自己半夜醒来被吓死，就直接回绝了夫人。锦珠和润玉的模样也算是千里挑一了，大人都瞧不上，更别说外面那些货色。所以你说的更不可信。”
小厮丁瘪瘪嘴，一脸轻蔑道：“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府外的美人多了去了，要不然那些个官老爷干嘛还置办外室。算了，懒得跟你们多扯，反正相信我，男人看男人最准了。”
甲和乙：“……”难道我们不是男人？！
柳亭苼可不知道小厮丫鬟们在背后的议论，回到栖水阁，见迎上来的不是方得禄，而是憨憨胖胖的方得福，柳亭苼不由问道：“不是让你去南边查曾家的事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路上遇到了苏先生，然后就——”方得福挠挠头憨厚一笑，脸上的肥肉挤作一堆，两只眼睛也只剩下绿豆大小，脸上唯一醒目的就是那张厚厚的大嘴唇。
柳亭苼有些不忍直视，扭过脸直接往屋里走，接着方得福的话往下道：“就把你用药迷倒了，装进麻袋里拖回来了？”虽是问话，但柳亭苼却十分笃定。
方得福跟犯错的孩子似的点点头，双手纠结地互相缠绕着，跟着柳亭苼进了屋，“大人啊，这次可不能怪小的玩忽职守，都是苏先生太狡诈了，小的是不小心才着了他的道。”这些话都是他娘子教他的，娘子说要是大人怪罪就只管往苏先生身上推。
柳亭苼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头，方得福跟他弟弟方得禄比不是蠢了一点，而是蠢太多太多。苏屠子那些下药的小把戏翻来覆去就那么几种，可连着五六年了，方得福每次都栽在同一种把戏上。柳亭苼一想到自己有这么一个蠢到家的下属，就气得牙根痒，要不是看在方家大娘幼年对他有一饭之恩及方氏兄弟绝对忠心的分上，他早把方得福打发回老家了。
好在前两年他娘歪打正着把一个叫白芦的大丫鬟配给了方得福，白芦是他放到他娘身边的女卫，不仅身手了得，果决干练，最主要是聪明灵巧，嫁给方得福没多久就把方德福调/教得有头有脑了，是以后来他才会把很多暗里的事交给方德福或者说他们小两口来做。可唯一令人纳闷的就是，方得福在苏屠子这件事上，万年雷打不动一如既往地蠢，蠢，蠢！
“你说你怎么就不能有点长进呢？你媳妇儿平日里教你的谨慎、小心、防备，你都吃进肚子里了？真是给老子丢人呐！”柳亭苼真是恨铁不成钢，回头见了那姓苏的，肯定又得被他嘲笑一番，想到这柳亭苼才反应过来，“这么说姓苏的也到京都了？”
“嗯嗯，苏先生现在在夫人那边，说是等大人回来，就让您过去好好叙叙旧。”方得福没敢说的是，苏先生的原话是‘相别一年，我对柳小弟的思念之情，就如那滔滔不绝的长江之水，待柳小弟回来，定叫他前来干娘处与我相见，以慰我沉沉的相思之意’，他当时听完这句话，只觉得后背发麻发凉，没吐出来就不错了，要是再重复一遍还不如叫他去杀猪呢！
柳亭苼听了精简版的转述还是很火大，“老子去见他？门都没有，让他自己滚过来见老子。”
方得福有些为难地挠挠头，“苏先生说，大人您要不过去找他，他就把您在南方搜罗小倌的事告诉夫人。”
柳亭苼‘啪’地一声拍案而起，“这个老狐狸，算他狠。”说完抬脚就出了门。
“干娘，您这身子可比去年硬朗多了，气色也比去年好，要是施上脂粉肯定不比那些十七八岁的姑娘们差。”柳亭苼甫一进屋就听到姓苏的卡着一门阴柔的嗓子没皮没脸没下限地在奉承他五十岁的老娘，他老娘还挺受用的，乐滋滋地回了姓苏的一句：“你这孩子竟说些胡话来哄我高兴，不过，你去年给的养颜方子的确有用，干娘吃了一年都没断过，这眼瞅着气色真是比以前好了不少。”他娘说着还激动地拉起姓苏的手。
这副母慈儿孝的场景让柳亭苼一时五味陈杂，上辈子姓苏的也和他娘这么亲近，还仗着他娘撑腰，让他当小弟姓苏的自己当大哥，事实却是他比姓苏的还大半岁。姓苏的就是这么自以为是，不仅自以为是还特爱装娘们儿样，他俩第一次见面姓苏的就是打扮成姑娘模样，那脸上画的哟，他柳亭苼两辈子都忘不掉，实在太辣眼睛了。
他嫌弃姓苏的娘娘腔，姓苏的嫌（妒）弃（忌）他小白脸，上辈子他们俩就是这么互相嫌弃互相揶揄相处下来的。后来他媳妇儿死了，他迁怒到姓苏的身上，认为是姓苏的没及时救治他媳妇儿才死的，自那以后姓苏的就一直待在珏山下的青囊斋，再没来过柳府。后来他娘心病久积抑郁成疾，他只好拉下脸来去青囊斋找姓苏的，可却发现姓苏的莫名其妙地死了，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任何疾病的症状，是以姓苏的死亡就成了不解之谜。
这次，他无论如何都要派人好好盯着姓苏的，总不能让姓苏的再无缘无故地死一次。哼，瞧瞧，这才是做大哥的样子，姓苏的只配当小弟。这么得意地想着，柳亭苼胸膛一挺，下巴一扬，趾高气扬地走进暖阁。
“哎哟喂，小弟你可算回来了，快来给大哥一个爱的抱抱。”苏屠子说着就朝柳亭苼飞扑过来，柳亭苼浑身起鸡皮疙瘩，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苏屠子，“姓苏的，这么久没见，你他娘的真是越来越恶心人了。”
“Oh no！不要说这么伤人的话，幸好大哥我有一颗坚强如铁的心脏，要不然我一定会心碎而死的。”苏屠子说话时伤心地捂着心口，可等话一说完脸色倏然转晴，又姿态亲昵地攀上柳亭苼的胳膊，怎么看这俩人都不像是哥们儿，倒更像是亲密的姐妹。
柳亭苼对于苏屠子时不时蹦出来的爪呱国语言早已见怪不怪了，他死命推着苏屠子，可怎么都推不开，只能急吼吼地对着看笑话的丫鬟们怒道：“还笑？还不过来拉开他！”
丫鬟们被这一声吼，吓得脸色一白立马齐刷刷地围上苏屠子，可一双双玉手刚伸出来还没碰到苏屠子的衣角，苏屠子就松开了柳亭苼，然后娇哼一声，转身坐回他干娘身边，“干娘啊，柳小弟这坏脾气真是一点都没改啊，回头您老人家可得好好给他选个姑娘，管管他这臭脾气。”
柳夫人笑道：“哪用我选啊，我上次问得禄了，你弟弟啊自己有主意咧。”
苏屠子眼睛一亮，“真的真的？！谁家的姑娘这么幸运，能做我苏某的弟妹？”
柳亭苼心里将方得禄这厮暗骂了一顿，可想到方得禄的机灵样，料定他不敢明确说出卢姒的事，于是面上气定神闲地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坐到茶几另一端，朝苏屠子和柳夫人道：“别听得禄那小子胡说，老子自由自在的日子还没过够呢，这美人慢慢搜罗，不急。”说完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润润嗓子。
柳夫人一听乐了，“不急？那你今天去哪儿了？别告诉娘你没去演武场，去赌坊了。”
柳亭苼：“……”好想拔了方得禄的舌头。
苏屠子见真有戏，拽着柳夫人的衣袖追问道：“干娘您知道那姑娘是谁？快跟我说说。”
柳亭苼也顾不上追究方得禄这个嘴巴不把门的，不等他娘开口就抢先道：“你要干什么？看你那副贼样就知道没安好心。”
“我这个当大哥的关心未来的弟妹怎么了？小弟你这么粗鲁野蛮，大哥我怕弟妹将来受你委屈，所以想趁这次在京好好传授她一些‘伺候’你的法子，比如针灸、推拿手、御骨术之类的。”
听到最后一句，柳亭苼脸色忽青忽白，上辈子卢姒还真是学到了这些‘伺候’人的法子，每回她恼了，就‘伺候’得他□□，然后第二天姓苏的就到他跟前说各种风凉话，气得他气血倒流，差点忍不住揍扁姓苏的。这回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卢姒再接触这些，可转头想到卢姒的病症和体内的毒还需要姓苏的诊治，他就踟蹰了，总不能因小失大吧？！！！
柳亭苼咬咬牙，没事，媳妇儿的命要紧，暂且让姓苏的得意着，他就不信了，接下来只要他讨媳妇儿欢心了，媳妇儿将来还舍得对他下毒手？哼！
“行啊，你既然这么想知道她是谁，找个合适的时间老子带你去见就是了。”
苏屠子一脸见鬼的模样，“你这回怎么这么好说话？！肯定有鬼，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柳亭苼：“……”这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柳夫人却是信自己儿子的，一脸激动道：“到时候别忘了把娘也带上，娘就在旁边瞅瞅，不会影响你们。”
柳亭苼敷衍地答应了，他知道他娘到时候肯定又会因为他爹后院那些小妾歌姬的事走不开身，况且卢姒那里还不知道下一次出府是什么时候，她素来是个冷性子，又碍着身子不好，那未来的丈母娘对她看管得可紧了，十天半个月出来一次就不错了，到时候他娘估计也忘记这茬了。
“干娘去，我就去。”苏屠子不信柳小弟连他亲娘也敢糊弄。
“哪都有你的事。”柳亭苼嘴上嫌弃着却也没拒绝，见丫鬟婆子送了晚饭进来，遂扶着他娘走到餐桌边坐下。
苏屠子赶了一天的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当下顾不上拿筷子就用手指拈了一块红烧肉，被柳亭苼轻蔑地瞪了一眼，才悻悻地收回手，嘴上砸吧砸吧地回味着肉味：“还是干娘这的红烧肉好吃啊，外面那些就跟嚼干柴一样。”
柳亭苼嗤笑道：“那你吃了这么多年的干柴怎么没见噎死啊？”
“闭嘴，别影响我食欲。”苏屠子为了填肚子，难得没跟柳亭苼呛声，等他吃饱喝足后，意犹未足地来了句：“要是能再来上一碗赵黑子家的白玉黄金汤我的人生就圆满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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