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事》微笑莞然

5、 海啸.十万之痛

　　在警局里，苏莞简单地说明了遇袭的过程，却剔除了自己血液能燃烧的部分，只说是杀手的枪走火，杀死了他自己，也烧掉了房子。她并不指望让警察们相信天女魃的故事，也不想牵扯进更多的人。
　　看着这个满身污泥神情疲惫的小女孩，警察们也没有多问，只打电话让监护人来领人。
　　“小莞你没事，真太好了。”苏莞在警局录完口供，杜应龙才匆匆赶来，眼神焦灼不安，“听说家里来了杀手，杀了佣人，又放火烧了屋子……我真怕你有什么三长两短。”说着，杜应龙忙用手绢捂住嘴巴，他手里的手绢，已被鲜血染成深黑。
　　“没事就好。”录口供的警察站起来，友善地伸出手，“苏小姐，杜总裁说，他已经为你准备了新的房间，我们警局会24小时保护您的安全，直到抓到凶手为止。”
　　苏莞淡淡一笑，笃定地点点头：“那么，拜托了。”

　　苏莞搬到了杜应龙在郊外的别墅。别墅的仆人们都是陌生脸孔，犀利警觉的目光照得她很不自在；苏莞知道，这些仆人，都是保护她的便衣。
　　苏莞坐到电脑前，打开了网络。手微微颤抖着，在百度的搜索栏里键入“杜氏跨国集团”。在五颜六色的网页中，她看到了她意料中的，却又最不想看见的东西。
　　三年前海啸发生时，只是一家中型医药连锁店的杜氏集团，不知为何囤积了大量的急救药品和抗生素，在海啸的当时和过后，及时地送达海难地点，防止了瘟疫的蔓延。在这次天灾中，杜氏集团雷厉风行的作风为他们赢得了极高的声誉，而那批药品也赚取了大量的利润。从此杜氏医药公司声名鹊起，短短三年间，向材料，五金，信息等多方面发展，成为顶顶有名的综合性跨国财团。
　　而且，海啸发生的那年，正是杜应龙子承父业，接手杜氏集团的第一年。
　　苏莞的手，无声地从鼠标上滑下，三眸的话，一字一句地涌上她的脑海，铁板钉钉，清晰而真实。
　　杜应龙的目的，只在于打响自己公司的品牌，满足一己私欲，而在海啸中，有多少无辜者死于非命，又有多少人，丧失了至亲至爱，痛不欲生。
　　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咳嗽，苏莞转身，杜应龙站在她面前，冷冷地注视着屏幕上的网页。
　　“小莞，你都知道了。”杜应龙也不再遮掩，“不错，是我调用南海之水，制造了一场海啸。”
　　“混帐！”苏莞捏紧了拳头，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想揍人，“十万人！你知道吗，那场海啸里，死了十万人！只为了成就你所谓的事业，你把十万人活生生推进了坟墓！”
　　“十万人，不过是个数目而已。在以后的历史里，恐怕也只有说到气象学时，才会提到这次海啸。”低眉，男子的清朗的脸上仿佛结了一层淡淡的寒霜，神态之间，丝毫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就如远古的记载里，人们只知道黄帝战胜了蚩尤，天下从此恢复安宁。却不会有人记得，在那场名扬千古的涿鹿之战里，那些死者的孤儿寡母，他们整日的哭泣叹息。”
　　大概是一下说得太多，杜应龙又禁不住轻轻咳嗽起来，凝视着手心咳出的黑血，抬头，惨淡一笑：“小莞，我知道你父母也在那场海啸中死去，我更明白你现在有多恨我，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一句，这一年多来，你觉得我待你如何？”
　　苏莞沉默了。
　　记起一年多来与杜应龙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医院里，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手绢上黑色的血。但他每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都是微笑的，偶尔他还会下床，陪她去医院后面的小径散步。
　　秋天的时候，小径两旁的树叶金黄，满地的落叶，踩上去“咔嚓喀嚓”地响。走到路边，杜应龙慢慢蹲下身去，瞅着一朵淡蓝的蝴蝶花，静静地看了许久。他伸出手，光线从他的指缝里漏过去，照在花木上，带着太阳的温暖和秋日的清凉。
　　金黄的落叶，淡蓝的蝴蝶花，英俊苍白的男子，手指尖缓缓流淌的阳光。光影交叠，和谐静谧，仿佛莫奈的油画。
　　可正是这样优雅完美的男子，却在瞬息之间，夺去了十万人的生命。想起来，苏莞不禁心惊肉跳，口里，也只能深深叹气：“你对我很好，好得几乎无可挑剔。”
　　听到这句话，一抹会心的笑容浮现在杜应龙脸上：“我不是个好人。其实，一年前，我就是故意开车撞你，想借车祸要你的命。因为有人告诉我，旱神与水神相克，只要杀了旱神转世的你，我即可病愈。我收养你以后，甚至想过背着他人把你折磨死，但一直没有动手。”
　　“我下不了手，因为你实在太善良，太没有心机。你一直把我当成哥哥，一直关心着我的病……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是那个唯一为我真心哭泣的人。”说着，杜应龙怅怅地叹了口气，“可惜，你关心的，只是我在你面前饰演的那个好哥哥，一旦你知道了我的真实所作所为，恐怕，最想杀我的，就是你！”
　　说到这里，一股凛冽的寒光从杜应龙眼里射出，冷得苏莞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手指攒紧，口中喃喃念了几句，一道青色的水链突然围绕在苏莞脖子周围，水链薄如刀锋，闪着泠泠的光华。
　　“本来我不想弄脏自己的手，可惜，今天上午，我请的那个杀手也失败了。”杜应龙拧紧了手指，缩起肩膀，单薄的身体在夜风中微微颤抖着：“小莞，你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可惜，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