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老师的爱情》天虫

3、女朋友

　　两天后，我还真的和于非雨吃了一顿饭，是在夜市的地摊上吃的，比我原来设想的寒碜多了。两个人要了几个小菜，几十串的烤羊肉，坐在大街边，吹着说凉不凉，说热不热的西南风，喝着冰镇的桶装啤酒，要多痛快有多痛快。那种小桶的啤酒，通常是在啤酒厂灌装的，有时候会出现缺斤短两的情况，喝的次数多了，就养成数杯数的习惯。一桶下来，标准的啤酒杯应该是十三马克杯左右。那天，我喝了六杯，于非雨喝了七杯。两个人都是二十来岁，身体正棒的时候，所以这点啤酒也只是让我稍稍的有点眩晕而已，而于非雨似乎比我更厉害，几杯下肚就跟灌凉水似的，面不改色心不跳。于是，我就想再要几瓶瓶装的啤酒，却被于非雨阻止了。
　　“行了，就算不醉，喝这么多凉东西，肚子也受不了了，你看你都跑几躺厕所了？”
　　我瞟了他一眼，奸笑着说：“我这么瘦的身板，膀胱里盛不下那么多水也情有可原，怎么你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也跟我跑厕所跑那么勤？是不是产尿的地方有点亏啊！”
　　“亏你个头，我是怕你掉茅坑里……”打嘴仗于非雨从来就没输过，只要有机会，他就绝对不会放弃损我的权利。
　　“靠，你才老往茅坑里拱呢……”我端起桌上的空啤酒杯作势朝他脑袋上砸，他笑着伸手拨到一边。
　　“我还没有喝过瘾呢！你说你这是客气什么啊？本来想到个好点的饭店请你吃一顿的，怎么你这人就非得给我五讲四美三热爱，把脖子伸出来你都不下刀。”我对着啤酒杯底看了又看，肚里的酒虫被勾出来又没喂饱，怎么着都觉得有点不塌实。从毕业之后还没怎么好好的喝过酒呢，今天本来还打算一醉方休。
　　“我这不是陪你来的嘛！你不是天天哭着喊着想吃烧烤？”于非雨瞪大了无辜的双眼，接着说道：“我就不信，凭你这副德行到大饭店里能吃的下。”
　　“你骂我狗肉不上席面是吧？”其实心里挺虚的，他说的都是事实，我其实就是那种狗肉上不了席面的人。进了高档饭店，只要一看到那满大桌子的菜，我的胃立刻就罢工了。随便吃两筷子那是给厨师面子，有时候就干灌两口酒，拍拍屁股赶紧走人。所以，和好哥们一起吃饭，我从来不上大饭店。
　　“我可不是故意损你啊，我跟你一样，就喜欢吃地摊……”他从桌上拿起一串烤得汁嫩油肥的羊腰子，张嘴就是一大口。可怜那羊崽子辛辛苦苦长了好几年的两只腰子，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他这么三下五除二的给撂肚里了。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的自卑感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伸手朝酒摊上的老板招了招说：“老板，再来半斤白的。”
　　老板应了一声，开了一瓶九两装的榆树白和两只白酒杯放到我们桌子上。于非雨挑眉看着我，道：“你看起来瘦得跟柴禾似的，喝起酒却没完没了。”
　　我瞪着眼睛，把酒瓶拿起来对着他面前的杯子咚咚的往里倒：“你装什么清纯，我一看，就知道你酒量不错，这瓶酒今天咱们得喝完。”
　　他无奈的摇头，又把酒瓶子接了过去，给我倒上，问：“你明天没课吧？今天你喝多了我能扛你回去，可明天你要是还过不来，我可就不能扛你上课了。”
　　“你说呢？有课的话我还敢这么猖狂啊！”我嘿嘿的笑了笑，看着他给我倒的满满一杯，都快端不起来了，只好伸长了脖子，就着杯沿啜了一口。
　　“好了，你就喝这么多。不要再喝了……”他把酒瓶放到了边上，又开始劝我，我听着听着就烦了。
　　“你这小子怎么搞的啊！跟你喝酒可真他妈没劲，我和以前的同学哥们喝酒大家都是互相劝来劝去，碰见你这样的还真是头一遭。不想喝你早说啊，我干脆给你买一桶可口可乐不得了。”可口可乐都是娘子军在饭桌上的必备弹药，我故意这么说他，他想不急都难，除非他真的承认自己以后都加入娘子军的队伍了。
　　“嘿——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这是为你健康着想啊！你看你那身子骨，瘦得跟羊排似的，待会要是喝吐了，那你今儿晚上吃了半天不白吃了。要是别人，我还不朝死里灌他。想喝酒是吧，老虎不发威你还拿我当病猫了。”听了我极具污辱性的话，他一拍桌子，也动真格的了，拿起酒杯和我手里的杯子一碰，咕咚一口就少了一半。见他被激得满脸通红，眼睛瞪的老大，我有点后悔刚才的话了。其实，他是我少数想一起喝酒的人之一，就是因为想跟他一块喝，才自动自发的要求请客吃饭的。要不然，就我那点工资，天天这么装凯子爷，不死也得残废。
　　所以，我话锋一转，笑着讨好说：“我知道你没把我当外人才劝我别喝的，咱俩的关系谁跟谁啊，刚才我的话你就当是个屁，听听就算了，今天能喝多少是多少，喝爽了再回去……来，关系深，一口闷。”
　　他听了我的话，脸色转好，啐了我一口，跟着也笑了出来，说：“你小子脸皮厚着呢，谁跟你关系深了，少在这里给我套近乎啊！”
　　酒是友情的润滑剂，就算不认识的人，喝上两杯，头脑一发麻，距离自然就拉近了。更何况，是两个夜夜同室而眠的人。
　　我和于非雨交杯换盏，不停不歇一直喝到半夜十二点。这时候，夜市里仍旧灯火辉煌，可吃饭的客人都差不多收场回家睡大头觉了，所以每个摊位前面都冷冷清清的。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从上衣口袋里掏钱给那老板，可老板却说，我朋友已经付过了。转头问身后的于非雨，他没回答，只是扯着我的胳膊，到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我被他塞进车的后座之后，就再也坐不直了，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想往车座底下出溜。
　　他低声叫了我两句，我也懒得回答，一开始倚在车窗上，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只剩半个身子在车座上挂着，然后，我感觉到于非雨伸出手，把我的身子往上抱了抱。
　　我醉的迷迷糊糊，觉得他的身体比硬邦邦的车窗强多了，于是死皮赖脸的不肯从他身上起来。他扶了我两下，看我两只手抱着他的大腿，怎么都扶不起来的样子，也就由着我躺在他的腿上，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说着：“怎么跟个狗屁膏药似的……”
　　半梦半醒之中，我听见了他的小声诽谤，于是伸出一根手指，大着舌头道：“你骂我，我听见了，你才……是狗皮膏药……”
　　他一把抓住我差点戳到他眼睛上的手指头，将之放回原位，哭笑不得的骂道：“喝醉了你就老实一会吧，早知道你酒品这么差，打死我都不会让你喝这么多……”他虽这么说着，可还是用胳膊圈住了我不停从他腿上滑落的身体，并且，用一只手把我耷拉下来的脑袋托高了一些。
　　从小到大，能这么体贴温柔对待我的，除了老爸老妈就没别人了，后来上了小学，连老爸老妈也吝啬于给我一些亲情的拥抱，通常都是还没靠上去，就被他们一脚踹到边上，还得听几句不冷不热的寒碜：“你多大了？老往爸妈身上腻味，羞不羞啊！”
　　尽管已经醉的手脚不听使唤，可是心里还是清楚的很，对于于非雨的细心照顾，我狠狠感动了一把。
　　“非雨……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对人好，长的又帅，又聪明，能交你这么个朋友，是我程毅然的福气。我要是个女的，找老公的话，谁都他妈的靠边站，你于非雨排第一个。”
　　黑暗的车厢里，我努力睁开朦胧的双眼，失神的盯住于非雨模糊不清的侧脸，喃喃的道：“你以后娶老婆要是不娶个才貌双全的，我第一个替你抱不平……”
　　“是吗？”他笑的很敷衍，声音缥缈，难以捉摸。
　　“你别没信心啊！你没看咱系里那几个年轻女老师对你好的跟什么似的，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她们都对你有意思着呢！不过就她们那长相，一个个长得跟吴君如似的，实在是配不上你，赶明个，给你介绍我几个本市的高中女同学，个个学历高，长的也不错……”我混乱的脑子里开始过电影似的回忆着上高中时的几个美女。
　　“你还真是个好事精，我用的着你介绍吗？”于非雨敲着我的脑门，把身子靠向了后座。
　　我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又说：“说的也是，你这么个国家级的宝贝，估计追你的人都排到长城边上了。”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慢慢的，俯身趴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不过，我真的有女朋友，是大学时候的同学……”
　　他口中呼出的热气喷在我的颊边，心里微微地一恸，没有再接着问下去。一种莫名其妙酸酸麻麻地感觉在眼睛里作着怪，我努力忽略这种奇怪的反应，悄悄的自责，怎么就从来没想过于非雨这么个抢手货早就有女朋友呢？还那么积极主动的要给人家介绍，这不是明摆着想拆散人家小两口和睦的感情吗？为了逃避尴尬，我闭上了眼睛，把脸埋在了于非雨的腿间，装作睡着的样子，谁知道，后来还真的睡着了，连自己怎么上的宿舍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