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Ⅲ-2 ...
-
“艾利克！不要忘记你的责任。”
“我爱您，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敌人大军将至！大家和我一起，为祖国而战！”
“将军……城破了——”
如潮般的军队掀起尘埃滚滚，残阳似血，伏尸满地。
那天，他死了。
艾利克猛地睁开眼睛，一串气泡从他的眼前上升，然后破裂消失。
脑海中流动的场景仿佛都随着这串气泡而碎裂了，在他的记忆深处化作熄灭的一点火光，再无痕迹。
他的眼前，是熟悉的景象。
透明的玻璃罩外，实验室熟悉的布局带给他安全感。
艾利克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
兰德尔穿着白色的外衣，带着他那副单边眼镜，走进实验室。
在实验室的最里面，安静地立着一根等人高的玻璃柱子。
光滑的柱子上一圈一圈，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而在柱子的底座下，则是一个巨大的七芒星法阵。
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照射的缘故，兰德尔的脸色比平常更加苍白，甚至隐隐参杂了一丝青色。
他拿起桌子上一叠演算公式，手腕因此从袖子中伸出来，露出一圈白色的绷带。
兰德尔皱着眉一目十行地看完稿纸，接着把视线投到玻璃柱子上，他知道艾利克就在里面。可因为符文遮挡的缘故，里面的情形难以分辨，这让兰德尔难掩焦虑。
自为艾利克凝聚□□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的时间。
这还是兰德尔炼金生涯中第二次使用七芒星阵。
巨大的魔力消耗叫他疲惫不堪，但是未知的结果更让他寝食难安。
就在兰德尔以为今天同样不会得到任何结果，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
“啪！”
一声撞击的巨响吓得他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他转过头，就看到玻璃柱子上突然显出一个手掌的痕迹。
“！！”
昏黄的魔法灯光下，兰德尔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柯尔比的法师塔里。
几秒钟后，他才想起来玻璃柱里的人是艾利克。
炼金术师先惊后喜，急忙把玻璃柱打开，里面的药水登时流了一地，但因为实验室中有自动清洁的法阵，这些药水很快就消失不见。
兰德尔几步上前，扶住了从里面摔出来的，四肢尚且软弱无力的艾利克。
时隔多日不见的骷髅战士不再是一具骨架，兰德尔的炼金术在它身上发挥了完整的作用。
原本是白骨的躯体上覆盖了一层结实的、苍白的肌理，甚至能看到腹部的八块腹肌。兰德尔手中抓着艾利克肌肉隆起的手臂，对方如今身量不轻，兰德尔根本支撑不住他的体重，两个人踉跄了几步，一块儿摔倒在地上。
兰德尔嘶的一声皱起眉毛，他摔坐在地上，艾利克又压在他身上，冲击之下只觉得盆骨都要碎了。
但是兰德尔顾不上这点疼痛，实验的成功让他的情绪十分振奋。因为贴合的姿势，兰德尔近距离地看清了艾利克如今的模样。
对方原本是个骷髅的头颅上生出了柔软的皮肉，五官深邃，脸部线条利落而优美。一双湛蓝色的眼睛仿佛是微波粼粼的两泓泉水。
它——不，应该说是“他”，确确实实地变成了人类。
不过，兰德尔的视线随后飘到艾利克的头上。
也许是因为使用了生命树枝作为炼金的构筑基础，艾利克的身上显示出了植物的一部分特性。
兰德尔盯着艾利克头顶蓬松的绿油油的短发，欣喜的目光中渐渐带上了同情。
艾利克被兰德尔盯得发毛，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疑惑道：“干嘛？不会是我长得太丑了吧？”
兰德尔：“额——我只是觉得，麻烦你一会儿一定要选择原谅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哎呀，我得看看我长什么样。”艾利克对兰德尔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他一边摸着自己的五官和身体，一边从兰德尔身上站起来，兴致冲冲地跑回自己房间照镜子去了。
兰德尔目送着那头绿毛消失在门后，也跟着从地上爬起来，把实验室收拾干净后才转身离开。
他精神紧绷了许多天，艾利克的身体炼金终于成功，也叫他暗中放松了僵硬的身体。不过还没等兰德尔在客厅坐下喘口气，便听到艾利克怒气冲冲的一声怒吼远远从楼上传了下来。
“兰——！德——！尔——！”
兰德尔当时正抱着杯子准备喝水，艾利克的叫声吓得他差点没把杯子甩出去。
他还以为艾利克终于发现到了自己一片绿油油的头顶，虽然这对男人来说是有点影响尊严，但兰德尔十分坦然地放下杯子，准备拿出炼金术师的丰富学识向他阐述/忽悠绿头发种种优点。
而此时艾利克已经旋风一般飞奔下来。
“兰德尔！看看你做的好事！”艾利克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站在兰德尔的眼前。
“好啦——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知道——”
兰德尔表面上表现的十分镇定，但是艾利克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吓得把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骷髅战士一言不合就脱起了裤子，兰德尔被他这种彪悍的动作惊的瞪大双眼。
直到他看到——
“为什么我的下面会没有【哔——】啊！！”
即便炼金成功的脸部肌肉有些僵硬，但是巨大的悲痛之下，艾利克的神色趋近崩溃。
兰德尔被口水呛到，咳了个惊天动地。
脱去外衣的骷髅战士因炼金作用而生成的□□完美无瑕，一片平整。
同样平整的，还有他腹部以下的三角地带。
兰德尔僵硬地盯着那地方，然后十分尴尬地移开视线，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咳，也许是法阵有问题，或者我的计算解构出了一点点偏差。这个真的是不可预料的实验偏差，我不是故意的啊！”
“你要是故意的，我现在就能把你打到半身不遂啊你个大笨蛋！”艾利克怒意未消，说话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赶紧想想办法，难道我要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吗！”
兰德尔的身体微微朝后面缩了缩，他其实有点想跑，但是炼金术士的尊严拖住了他的脚步。
——虽然有一点瑕疵，但是他的最终成果仍然称得上可喜可贺啊。
兰德尔自我宽慰后，十分没有底气地轻声道：“不如你穿好衣服，我们坐下说？”
看到他这幅样子，艾利克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兰德尔，目光十分锐利：“你现在说。”
兰德尔捂住嘴咳了一声，有些犹豫地说道：“你的身体已经炼成，炼金结果无法逆转，除非能找到更加优质的材料。所以——”
艾利克的身体是由生命树枝炼制而成，想要找到比生命树更加高级的炼金材料，想想也觉得是无法完成的难度。
艾利克的表情顿时如丧妣考。
他磨了磨牙，俯下身，双手拍在兰德尔的脸颊两侧，把自己的头凑近：“你看看我现在的长相！这是多么完美英俊的一张脸，可你如今要我怎么去找女朋友啊！！”
兰德尔难得露出为难的神色，同为男人他当然十分同情艾利克的遭遇，但是既成事实他也感到束手无策。
“精神恋爱也很浪漫的么，我相信以你的魅力没有问题的。”
兰德尔小心翼翼地试图拼起艾利克彻底破碎的男性自尊，却只换来对方一声冷漠的“呵呵”。
“我觉得我最近实在不能看到你。”艾利克站直身体，显得十分心灰意懒。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因眼角余光的一抹红色而停住了。
“你的手腕……怎么回事？”
艾利克的视线转移到兰德尔的左手上，他的手腕不仅包裹着纱布，甚至有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
兰德尔因艾利克的询问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在流血。
大约是刚才在实验室里扶住艾利克的时候把伤口弄裂了，因为伤口生长的麻痒感已经折磨了他好几天，兰德尔居然一时之间没能发现。
他握住自己的手腕，面对冷静下来的艾利克居然有些受宠若惊，于是十分老实地摇了摇头：“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艾利克皱紧眉头，才不相信他的说辞。在家里又没什么事情，怎么也不会伤到手腕这种地方吧？
对兰德尔的担心压过了本就逐渐消退的怒火，艾利克的眼睛颜色从浅蓝变作深色。他板正的面孔上十分严肃：“我昏睡的这些天，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
兰德尔再次摇了摇头：“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太小题大做了，真的只是做实验的时候受的伤而已。”
艾利克狐疑地看着兰德尔，正想再问，大门处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艾利克顿了一下，发现兰德尔确实不像有什么隐瞒的样子，暂时放下这件事，转身走去开门。
他一边走一边又忍不住回头叮嘱兰德尔赶紧把纱布换掉。
等到艾利克站到门前，把大门打开后，身穿主教服饰、一头金发的男人正巧抬起头来，和他隔着门四目相对——
休伯特·米尔顿大主教坐着马车来默克村拜访好友。
他本来笑意盈盈地站在兰德尔的庄园前，等着给前来开门的好友一个拥抱，谁知道门后出现的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
休伯特迟疑地上下打量艾利克，渐渐地，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一根闪着光明之力的权杖被休伯特拿在手里，指向艾利克的眉心：“你这魔物为何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Ⅲ-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