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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Ⅰ-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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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们从石屋中逃出,本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当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甬道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那些矗立于通道之中的石像本该是不会动的死物,此时在震动之下,坚硬而厚实的石头外壳却开始龟裂,然后纷纷脱落,露出里面的真容——
脑袋肿大,四肢扭曲到已经无法辨认性别的怪物肉身正藏在其中。
这些怪物在暗无天日的等待中,满心都是迫不及待的杀戮欲/望。
它们巨大突出的复眼轻轻转动了一下,立刻发现了面露惊恐、惊慌失措的佣兵们。
兴奋的嘶吼声从这些怪物的嘴里发出,它们晃动下身上没有剥干净的碎石,一跃而起,朝着佣兵们扑过去。
“快快快!快点跑!”赫格大声叫喊,甚至急的都破了音,指挥着队员们赶紧离开。
可是更大的绝望却在下一秒将他们笼罩。
通道的尽头,原本洞开的门扉被震落的石块彻底封闭,面对难以撼动的巨石,佣兵们露出濒临崩溃的神色。
而与此同时,在后面紧追不舍的怪物们也已近在咫尺。
“啊——!!”
痛苦的哀嚎响彻通道,有三个躲避不及的佣兵被怪物所抓住,压在身下肆意啃食。浓重的铁锈味在甬道内弥漫开来,受到血腥味的吸引,剩下的怪物不再追着其他佣兵,而是朝着同伴已经抓捕到的猎物扑去。
被几个怪物同时分吃的佣兵们很快变作支离破碎的残尸,其他幸存下来的同伴来不及愤怒也来不及悲伤,为了活下去,他们只能趁着怪物们狼吞虎咽的功夫往石窟的方向跑去。
因此兰德尔在之后看到的,就是已经离开的佣兵们去而复返,身后还带来了一串十分难看的附赠品。
场面到现在为止显然失控了——
杀意涌动的帝厄菲斯特就在不远处,长相恶心的怪物又从身后夹击,而他们目前的战力,只有一群战斗力低下的十八流佣兵,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炼金术师,和一个受了重伤的黑法师。
法神在上!这可真他妈刺激!想不到我没死在探寻真理的路上,而是在恶心的怪物堆里!
兰德尔头都要炸了,他背靠着墙壁,这才不至于被那群长相有碍观瞻的怪物们吓得坐在地上。
价值连城的炼金防具被他毫不心疼的扔出去,但他明白这些道具总有用完的时候,本就低微的魔力也有消耗干净的一刻,到了那时他估计就要成为这些家伙的盘中餐——
要么开膛破肚、要么化作一团肉/糜。
这种死法想必一定会十分难看,和他一贯干净整洁的形象全不相符……
想到这里,兰德尔突然又不知从哪儿来了力气,他看向黑斗篷——即便他恨这家伙到想要把他扔进坩埚熬到稀烂,也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时候黑法师能发挥的本事更大一些——对方现在正在和帝厄菲斯特缠斗。
可怜的黑斗篷被帝厄菲斯特咬下一大块血肉,因此难以再幻化作雾气,这对于他来说完全称得上是致命的创伤。
面对那疯女人的步步紧逼,黑斗篷只能使一些咒语较短的低级魔法来应对,谁都知道让一名法师近战对他来说可是天塌一般的灾难。
兰德尔不再隐藏自己的杀手锏,他握住胸前的雪花型吊坠,将自己的魔力全部灌输进去,受到激发的炼金道具展现出它最终的完美形态——
一双亮白色的机械翅膀悬在兰德尔的背部,无数细小的雪花型利刃仿佛行星环一般缠绕在他身体的周围,以神秘的规律缓慢流动。
那双机械翅膀将兰德尔带到半空,带着他朝黑斗篷的方向飞去。一路上也有怪物朝他扑来,但是环绕在他身边的雪花突然加快流速,如同螺旋桨一般将怪物的身体割破,雪花流动的气流将怪物直接掀飞出去。
很快,兰德尔便破开汹涌的攻击,来到黑斗篷的身边。
恰巧此时帝厄菲斯特的利爪正要击中黑斗篷,兰德尔身上仿佛有了生命的炼金护具立刻挡下了这一击。
“这回能不能逃出生天可就要靠你了——”
兰德尔咬着牙说道。
黑斗篷没有回应,他割破右手手腕,闭上眼睛,将右手触碰地面,手腕上流出的鲜血低声念出的咒语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流动着勾勒出一个精细的法阵。
在此期间,兰德尔一直试图阻挡帝厄菲斯特的袭击,因为受到阻挠,帝厄菲斯特越发愤怒,兰德尔不得不咬牙支撑。
不过他的坚持终于有了回报,当黑斗篷的血液勾勒完法阵的最后一笔,浓郁的死气自法阵之中腾空而起,化作巨大的风暴吹卷着窄小的空间。
在与怪物的打斗中硕果仅存的几名佣兵被这阵邪风刮得东倒西歪,不得不伏倒在地上,扒住地面的缝隙来稳住身体。
因此他们最先留意到那阵悉悉索索的怪声——
仿佛是地下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的声音。
很快,他们见识到了那东西的真容——
一只惨白的骷髅手掌破开土层,随后一具身着古旧盔甲的骷髅从隆起的土壤之中钻了出来。
而等到那阵死气化作的狂风散去,石窟之中多了十来具装备齐全手握宝剑的骷髅战士。
它们仍保留着一些作为人类时的习惯动作,或是扶正头盔,或是转动手腕,在短暂的调整后,它们谨记自己被召唤而来的士兵,挥舞着武器朝着怪物们杀去。
即便断手断脚,仍然能够拾起来接回去,不死的骷髅士兵成功地牵制住了怪物们。
而兰德尔此时周身围绕的雪花刀刃已经在帝厄菲斯特的的攻击下溃散的支离破碎。
那发了疯的女性魔神轻轻一挥,缺乏防护的脆皮炼金术师就远远摔了出去。
因为遭到没完没了的纠缠抵抗,帝厄菲斯特的怒火此时统统转移到了兰德尔的身上。
“可恶的家伙,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女性魔神原本盘起的头发如今全部垂落下来,无风而动,在她背后飞卷。
她瞪视着兰德尔,决心要将这个碍眼的家伙送进地狱。
身为人类的理智已经离女人远去,为漫长的战斗感到不耐,在她胸前的魔神头颅突然伸长了脖子,脱离胸腔的保护,朝着兰德尔冲去。
兰德尔避无可避,只能伸手掐住它那细长的脖颈,以防它更进一步。
残损的雪花防具流动成剪刀的模样,卡在帝厄菲斯特的脖子上,但是却无法伤害它分毫。
兰德尔的手臂渐渐无力地颤抖起来。
就在场面一度混乱的时候,谁也没有留意到,一个骷髅战士摸到了冰棺跟前。
它伸出白森森不带一丝血肉的手掌,探向不为打斗波动,安静呆在石头中的宝剑。
当霜锻被那骨掌碰到的一刻,寒气四溢、躁动不已的白雾仿佛被什么所安抚了一般,猛地收缩回宝剑之中。
骷髅战士轻而易举地将霜锻从石中拔了出来。
与此同时,整个空间晃动的更加剧烈起来。
已经历经了数百年的光阴,没有经过魔法加持的墓穴其实是靠着霜锻吐出的寒气,才能保持完好无损的姿态。
当霜锻将游离在外的魔力因子全部吸回剑身之后,没有了魔力的支撑,这座大墓已经从那条长而幽深的旋转楼梯开始溃败,渐渐分崩离析。
当然,现在在石窟之中的众人看不到那惊心动魄的异象,他们只能看到的只是石窟顶棚的石块在不断砸落,使得他们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拿了宝剑的骷髅士兵无视掉落的石头,提着剑奋力朝帝厄菲斯特砍去。
当剑刃碰上帝厄菲斯特探出来的细长脖颈时,霜锻吐露出刺骨的寒气,将那截脖子紧紧冻住。
女人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那截能动的脖子立刻挣脱开兰德尔,朝着骷髅甩去,却在即将打中它的时候僵在了半空,随后就像枯萎的花枝一般,那颗头颅连带着被冻僵的脖子一起死气沉沉地垂落到地上。
“不对,我绝不会如此脆弱!”女人瞪大眼睛,惊恐的尖叫。“我该永生不死、没有弱点!”
她一边叫着,脖子上的坚冰一边慢慢蔓延到她的身上。
那分身头颅这时突然呕出一口乌黑的鲜血,帝厄菲斯特心有不甘地发出尖啸:“唤醒我的血有问题!可恶——我不想死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冰封之下。
而此时,头顶坠落的石头已经越来越多,甚至到了后来往下掉的不再是石头,头顶的石壁经不住压力顷刻之间化作齑粉兜头压了下来。
黑斗篷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哑声喊道:“卓斯洛特!保护我!”
当他念出那熟悉的音节时,刚刚死里逃生的兰德尔不受控制地瞬移到他的身旁。
炼金术师最后的意识,就是挣扎着用所剩无几的魔力撑起防护道具,将黑斗篷和自己裹了进去。
随后,褐色土壤将他们掩埋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