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伦轶巾帼——孝贤皇后传》清墨一世

40、交心

　　清琬深深地福身下去，嗓音里有无法克制的哽咽和颤抖，“妾身给王爷请安。”
　　弘历深深地望着她，“清琬，你瘦了。”
　　清琬低下头，淡淡道，“春日晴暖，不过穿的少些显得单薄罢了。”
　　弘历望向院子里浓浓的春意，神色温柔眷恋，“我记得，我们初见那天，也是这样好的春光。”
　　“原来四爷还记得。”清琬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酸涩，“妾身却已经不敢记得了。”
　　弘历握住清琬的手，不由她挣扎，“清琬，你在怨我？”
　　“妾身不敢。”清琬抬起头，有泪水从眼角滑落，可她的声音没有一丝哭腔，反而十分空洞，“从珺琴走了之后，妾身亦再也不敢与您争执赌气。”
　　“珺琴的事，是我的错。这一次，也是我对不住你。”弘历擦去清琬脸上蜿蜒的泪痕，“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这一次，我只能对不住你。”
　　“那您相信我的清白吗？”清琬仰起头反诘，“哪怕所有证据都指向我，您敢说您从来没有一丝一毫怀疑过我吗？”
　　弘历皱眉，“清琬，我也是人，是人都会犯错。”
　　“您当然可以犯错，可妾身不能。”清琬的笑有些缥缈，“妾身不能反驳，甚至不能怨恨。”
　　“我知道你伤心了，你可以怨我恨我，可是清琬，你千万不要对我失望。”弘历把清琬单薄的身子搂进怀里，“这一个月我有无数次想过来看你，我相信你的清白。你是我挚爱的妻子，我们会携手一生，你不要对我失望，好不好？”
　　清琬感受着弘历也瘦削了的身形，知道他这一个月过的也不好，心里只觉得更加酸涩苦闷。
　　弘历轻声叹息，“清琬，皇阿玛的身子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太医说了，左右不过几个月了。”
　　清琬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皇阿玛已经属意我为皇帝。”弘历把头埋在清琬发间，“这大清江山，千万重担，要由我挑起来了。而你，也将是尊贵无匹的大清皇后。或许以后我会有很多妃嫔，或许后宫的纷争比王府里更要复杂……我只想问你，你是否愿意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接受无上的荣耀与责任？”
　　清琬抬起头去看弘历的眼眸，“高处不胜寒。妾身愚钝，敢问四爷，您想要的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还是贤良淑德的妻子？”
　　“我想要你！”弘历情急，“我想要的，从来不是宝亲王福晋，也不是富察家嫡女，而是你清琬，是你这个人。”
　　“无论皇后还是妻子，我只要你。只要是你陪在我身边，就是上天格外的恩赐了。”
　　清琬呆呆地看着弘历，眼圈儿却红了。
　　原来，弘历爱的，看重的，居然是自己这个人。富察家的荣耀，福晋的贤良，并非是他看不到的真心，而只是浮于表面的虚名。
　　那么自己这九年的韶光，才不算是错付了。
　　“清琬，咱们的时光还很长，还有很多事情会发生。但我们夫妻一体，我想和你交心。我们不离不弃，携手一生，好不好？”
　　清琬郑重地把手放在弘历手中，哽咽道，“只要四爷心里有我，我一定陪伴您左右，不离不弃。”
　　弘历把清琬死死抱在怀里，眼睛是止不住的酸涩，仿佛有什么要夺眶而出，“清琬，皇阿玛若是走了，我在这个世上，就少了一个至亲之人……”
　　清琬亦紧紧地抱着弘历，“我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这一个月他忙于朝政，又因父亲的病而劳心劳力，却还惦念着自己，这样的真心，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清琬闭上了眼睛，努力压制被冤枉的委屈。
　　人总是要向前看，感情，也总要往好处走吧。

　　“高侧福晋，四爷和福晋在里面说话呢。”
　　君柔本来是过来看望清琬，看见所有人都在院子里，想来是弘历和清琬在私话，也就不好打扰。只能轻声嘱咐雪霁，“一会儿福晋得了空，你找个人告诉我一声，我再来给福晋请安。”
　　“奴婢明白，有劳您走这一趟，奴婢一定代为转达。”
　　君柔转身回了屋子，意凝道，“四爷还是眷顾福晋，侧福晋其实不必再去了。”
　　“四爷爱戴福晋是应当的，我孝敬福晋又是另外的事，怎可混为一谈？”君柔身子还是虚弱，说话有些轻飘飘的，“而我对福晋的报答，自然也不在这表面上。”
　　意凝笑道，“旁的奴婢不管，只要侧福晋日后好好保护自己就好。”
　　君柔长长的睫毛在素白的脸上投出一道阴影，虽然是病态，但她依旧美的如画一般，“这是自然，从此之后，谁也别想再害福晋和我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