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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弘时 ...

  •   家宴上觥筹交错,是一贯的歌舞升平。
      皇太后素喜听曲,席间便叫了宫中戏房的几个花旦、青衣,清唱了几段戏文。清琬本身不太喜欢听戏,又看珺琴不太舒服,仿佛有些闷着了。清琬思虑片刻,一来是怕一会儿珺琴哭闹起来扰了太后皇上等人的兴致;二来珺琴体弱,清琬实在看不得她难受的样子;三来清琬自己也有些头晕胸闷。于是跟身旁的弘历说了一声,想抱着女儿出去透透气。
      弘历答应了,低声道,“这会儿没事,左右你也不爱听戏,在外面多走走也无妨。”
      清琬便抱着珺琴悄悄从后面退了出去,人多声大,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这一次出来清琬带了雨晴,她本想去找她,可看见雨晴正在耳房里和几个宫女玩骰子,也就没有打扰,改了主意独自出去。
      沿着宫墙缓缓漫步,耳边时不时飘来阵阵典乐声,皇家的节日总是盛大庄重的,但终究少了份平常百姓家的温馨愉快。清琬熟读史书,见到很多场景都颇有感慨。手抚上冰冷的宫墙,朱赤的漆面下不知剥落过多少尘埃,又记载了多少代帝王的兴衰。
      “琴儿,看月亮。”清琬一边走着一边和珺琴说话,“这是你出生以来的第一个中秋节,你看月亮圆不圆,好不好看?”
      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身后骤然响起,“月有阴晴圆缺,圆月又怎么好看了?”
      清琬吓了一跳,急忙回过身去,借着月色,她认出这是三阿哥弘时。
      清琬福了福身子,“三哥万安。”
      “你怎么也出来了?”弘时见是她也有些惊讶,客气道,“四弟妹有礼了。我方才随口胡说,惊扰了弟妹,还望弟妹不要见怪。”
      清琬笑道,“三哥不必客气。上一次您救了珺琴一命,我当时着急没来得及好好谢谢您,今日正好在此谢过。”
      弘时的笑容有些苍白,他看了看珺琴,柔声道,“孩子没事就好,不必客气。”
      清琬不宜和他多说,就行了个礼道,“我出来时间久了,这就回去了。三哥也早点回去吧。”
      弘时深深地看了她几眼,欲言又止,终究说了声“好”就转过身去。
      清琬隐隐觉得今夜弘时有心事,但也不便多问多说,立刻带着珺琴回去了。

      “可是好些了?”弘历见她回来急忙轻声问道,“珺琴小也就罢了,你怎么也难受?明日叫太医来看看吧,你又照顾孩子又操心家事,累着了可怎么好?”
      清琬心里一暖,动容一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两个人正低声说着话,却听见皇上朗声问道,“弘时,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原来是弘时刚刚进来,正巧被皇上看见了。“回皇阿玛,儿臣方才出去赏月了。”
      皇上脸色不豫,冷道,“大家都在听戏,怎么偏你出去赏月。”
      弘时急忙认错。
      皇上本来随口一说,可看见弘时脸上忧虑深重,不由得问,“今天中秋,本来是合家团聚的好日子,你怎么一脸的愁容?”
      弘时看了皇上一眼,突然跪下道,“皇阿玛,今日中秋,是应阖家团圆。可是儿臣昨日去牢里看过八叔九叔,见他们形容憔悴可怜。他们是皇阿玛手足,也是我们家人,中秋之夜我们欢聚一堂,他们却凄凄惨惨,儿臣不忍,所以忧虑。”
      “放肆!”皇上听了这话如同龙被触及逆鳞,立马大怒,直接拿起手边的茶杯砸向弘时,“你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朕苛待了他们,你要质问朕?!”
      额角的鲜血混着滚烫的茶水落在弘时青色衣服上,留下了一摊污渍。弘时十分惊恐,急忙磕头求饶,“儿臣喝多了酒,说了胡话,皇阿玛恕罪!”
      他母妃齐妃也急忙跪下求饶,“皇上恕罪,臣妾管教不严,竟让弘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是臣妾该死。”
      太后不愿意看见这样的场面,劝道,“孩子多喝了几杯,说错了话,皇上不必这样动怒。”
      “是喝多了失言还是本来就是这样的心思,朕难道不清楚?”皇上冷笑,怒道,“弘时结党营私,你万事都不如弘历出色,却有多少大臣保荐你为太子。这背后的勾当,你当朕真的不知道吗?!朕念在父子一场不忍心处置于你,你却如此大逆不道,实在该死!”
      弘时吓得不敢抬头,“皇阿玛,儿臣冤枉,儿臣没有结党营私啊!”
      皇上已经开始宣旨――“三阿哥弘时,结党营私,言行放纵不瑾,削宗籍,赐死。”
      齐妃听见这话,急得直接晕了过去。
      弘历正要起身说什么,被清琬一把拦住,她自己却站起来朗声道,“皇阿玛,三哥纵然千错万错,也请您看在父子情面上,饶他一条性命啊!”
      皇上凝眸,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射向清琬,“你说什么?”
      清琬的背脊上渗出阵阵冷汗,她动作僵硬地跪下磕头道,“皇阿玛恕罪。三阿哥言行不当,实在不该。可是即便皇阿玛盛怒,媳妇也要冒死,硬着头皮过来请求您收回成命。”
      皇上身子半搭在椅背上,细长的锐目微眯,左手反复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比方才平静了些的表情反而更令人胆战心惊,“你这话是为何?”
      清琬灵机一动,把话题引开,“皇阿玛,您是否还记得弘时的小时候?”
      皇上听了这话一时怔忪,竟然真的说着清琬所说,想起了弘时小时候的样子。
      父母之爱子,才会责备严厉。没有哪个父母是不疼爱孩子的,尤其是记忆里那个小小的他,那是自己曾经捧在手心的可爱的孩子,那是自己的骨血。
      皇上的脸色渐渐柔和下来。
      太后趁机劝道,“弘时大错,割除宗籍已经是很大的惩罚了。中秋之夜,皇上,你就不要赶尽杀绝了。”
      皇上叹息一声,“弘时,这么多人为你求情,朕就免了你死罪。只是你我父子情分已尽,从此再无关系了。”
      弘时磕了几个头,忍不住哽咽道,“谢皇上不杀之恩。儿臣罪该万死,还望您不要因为我这个不孝子气坏了身子。”
      皇上摆摆手,起身欲走,“朕乏了,你们继续赏月吧。”
      经过清琬身边时,皇上顿了顿脚步,“老四家的,你过来,朕有话问你。”
      清琬本来觉得事情已经过去,没想到皇上还要召见,不由得冷汗涔涔,悄悄看了弘历一眼,却见他脸色不豫。来不及多问,清琬跟着皇上走了。
      弘时跪在那里,抬起头看深深地望了清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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