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相见不相识》大小夭怪

4、4

　　第三章
　　“石湖，本少已痊愈，没必要休养。”
　　“石湖，你给本少让开，否则…….否则我……..”
　　“你站门口一整天你不累吗，要不去休息一下？”
　　“要不我用一沓一沓的钱遮住你明亮的双眼，然后你就看不见我？”
　　“我有强烈的预感，太姥姥在召唤你，事不宜迟，你快快出发！！！不然会误了你被召唤的吉时！”
　　“……………..”
　　………………..
　　…………….
　　经过一整天的努力，说得我口干舌燥，也没能说服那木头桩子放我出去。就算我想硬生生地挤出去，都被石湖一手拦下来。只怪我
　　自从我知道了我是个仗着钱权欺人的恶少身份后，我就进入了一级演技战备状态，一切行为说话都以此为标准。故此我今天就穿上了我那金灿灿的衣服，顺便再戴了几条珍珠项链在脖子上，手腕挂满了金镯子，就连五个手指头都戴上了玉戒指。这身行头走在街上，真像个卖假首饰的。
　　我看了看顽强堵在门口的石湖，真真无语。难道做件好事就这样难，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当好人英雄，只适合当个路人。
　　“石湖，本少今天一定要出去！你只是一下人，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麽。我之所以通知你一下，只是因为你是太姥姥的人，别不识好歹。”
　　“少爷，你究竟想去哪里？”石湖那一派沉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带上微不可察的薄怒。
　　“本少今日要去红楼。”
　　“太夫人吩咐过，少爷近来该好好待在房中休养，不宜外出，切莫惹是生非。”
　　好吧，听到我要去红楼，某人的怒气更盛，其中还略带了丝类似于怒其不争的惋惜在，居然把太姥姥都搬出来压我了，看来今天想要出去，难！
　　“我只是去办件事，很快回来。”
　　“少爷你还是静心休养为好。”
　　“外出后你大可全程跟在我身旁，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你放心。你要是不信我，咱就立个据。”
　　我拉起他的手，强行与他击了掌，在他还在蒙圈的时候，拉着他就往外走。
　　我从房里走到府邸的大门处一切都很顺利，可要想达到最终目的还是存在着一个技术上的问题………….我不认识路啊！我能走到最远的距离就是走到大门，红楼在哪？往哪走？？恶少是个常年流连红楼的人，不可能不认识路，要是我开口问，必然暴露。为今之计…….
　　“石湖，本少觉得本少的身体忽然之间异常虚弱，怕是走不动了，你喊个轿子来坐坐。”
　　“少爷你身体不适还是回房休息，往后多的是时间去喝花酒。”
　　“不行，我很急！！”
　　“哪急。”
　　“性急。”
　　“……”
　　“额……性子急！”

　　好不容易才说服石湖命人抬轿载我到红楼，可是路有点长，我有点儿闷，还是打打牙祭消消困。
　　“石湖，我们府邸是不是有点儿穷？或是我爹想偶尔转一转形象，装一下清官，怎么院里除了一两个扫地的，和守大门那俩小厮，不见有其他奴仆？”
　　“……….”
　　“和本少说说，大家探讨探讨，八卦八卦一下。”
　　“少爷，自从你出事以来，夫人觉得府里的奴仆……..”
　　“不给力？”我打断他
　　“？”一脸蒙B
　　“就是我娘觉得他们办事不力呗，那你说我娘不就是要重新挑选很多仆人，来个大换血。”
　　“夫人只是想换一些更得力细致的人来服侍少爷。”
　　哎！突然好心疼我家的钱，我不就被人打一下麽，全府上下就得换那么多人，娘亲下血本啊！！！想我当年那山寨，请个伙夫的钱都不够，刘大姐做的饭菜极难吃我都忍了她足足五年，没把她给换了，怕以后没人给我做饭。幸好后来抢来了陆笙这人，刚好他又有一门拿得出手的手艺，做饭不错吃，大大改善了我的伙食，可惜不足一年，我们山寨就被官兵围剿，我这女贼不幸身死，一睁开眼，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可惜我抢的那伙夫。
　　收回游离的思绪，轿子已经停在了一间高大上的楼阁门口。四处都涂得红彤彤的，店面各处都绑着红绸带，四周不满红灯笼，喜庆，却不俗。门口那还站着几个姿色不错的妹子，果然是个不错的烟花之地，就是不知道里面的饭菜好不好吃。
　　作为一个无情无爱之人，世上能吸引我的，天地之间，唯食物耶！
　　我半只脚刚踏进去，就有一个穿得红粉菲菲，好不妖娆的老鸨一边笑一边向我走来
　　“程公子大驾光临，我让人给你开个上好的包间。找几个可人儿，好好招呼您，让你满意。”
　　“美人儿就免了，把蝶衣给我找过来。”
　　“少爷！！”
　　我摆摆手，制止石湖说什么，看向那老鸨。
　　老鸨一听见我说出蝶衣的名字时，那脸就绿了，斯斯艾艾了好半天：“蝶衣她病了，怕是没福气服侍程公子你，程公子要什么人儿没有啊，我给你找个更好姿色的。”
　　“其实不叫她过来也行，这事你在也好办。”
　　“这…是什么事？”
　　“我要替她赎身。”
　　“程公子，这….这事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这种小事不是有钱就行吗”
　　“蝶衣…她早已许配给户部侍郎卢舒，说什么至死不渝，要等他为她赎身。您要为她赎身固然好，可老身怕她一个想不开，一时冲动，伤了您，老身可担待不了啊。”
　　真是个贴心的老鸨…..
　　不过…….我有那么可怕吗？那老鸨抖得像落叶般，像发冷，惶恐得跟什么似的，豆大的汗珠从她两腮处不停滑落，像发热。
　　她是不是有病？一会发冷一会发热，还边发冷边发热。挺可惜的一个老鸨，我觉得她服务态度挺不错的。
　　“你就别瞎操心，本少只是替她赎身，过后你就把她完完整整，一根头发都不少地送到卢舒府上就可以。”
　　“但…..这…….”老鸨先是瞪大眼睛，生怕自己听岔了什么，脸上又是疑惑又是忧虑。
　　“说说，给她赎身要多少银子？”
　　老鸨就是老鸨，本来还忧虑得跟什么似的，一听到银子二字，眼都冒绿光了，手不抖了，腿不颤了，容光焕发，跟刚刚判若两人。“蝶衣可是我们楼里的头牌，我们悉心栽培她这么多年，花费了不少心血。可看在程公子的份上，我就不计较那么多，一口价，就五万两。”
　　我无语望天……….
　　是看在我份上，才收这么贵的吧………..

　　我回头看一眼呆愣在我后方的石湖，他大概跟不上事情的进展，现在有点儿蒙，以至于我喊他两声他都不应我，独自在那蹙眉沉思。
　　“石湖！石湖！！！”虽然我并不想打扰他，毕竟发呆是一件有益身心的活动。但我有要事，只能打扰打扰他了。
　　他回过神来，有点茫然地看向我。我也顺便把我的手摊开，向他伸去….
　　他更茫然了。
　　“有钱不？”我不得已开口提醒他一下
　　他抬眼望了望我，眼含深意
　　我和他眼神交流了半天，我才懂了他眼中的深意：他也没钱
　　本想装一下大款，无奈囊中羞涩。要是这样灰头土脸两手空空地走出去，那也太没面子，不大符合我恶少的身份。想了想，我从袖中拿出我藏起来的小刀………
　　“你拿着。”我把小刀递给了那老鸨
　　“程少爷别开玩笑了，这柄小刀怎么看都不值五万两啊！”
　　那老鸨笑得十分牵强，还露出了貌似鄙夷的神色
　　我默默抓过她的手，眼都不眨，就着她的手，一刀向我的右手划去，既快又准且狠，顿时我的右手血流如注。
　　我看了看那伤口，尼玛！一不小心，下手重了些。
　　最快反应过来的石湖一把抓过我那流满血的手，撕了他衣角的布给我包扎，脸上露出十分不悦的表情，像是在怪我鲁莽。
　　那老鸨早就在我的血涌出来那刻吓得摊到在地，哆哆嗦嗦，手里还拽着那柄小刀，一边跪着一边向我扣头：“程少爷饶命，饶命啊…….放过……放过我吧，求求你…….”
　　我一边看着石湖在手忙脚乱地给我包扎，一边皮笑肉不笑地缓缓开口：“钱我是没有了，所以我打算肉偿，老鸨觉得可还满意？”我抬起那只未受伤的手，用食指轻轻敲着桌面，像是在问她，却又像在自言自语“你说，我的手好端端的怎么就伤了呢，你说你手上怎么就握了柄刀了呢，要是我那当宰相的爹问起时我该是如何回答才好呢，你说这厢房里就我们三人，又有谁晓得发生什么了事，是吧。”
　　我瞟了眼吓得泪流满面，一直向我磕头求饶的老鸨，觉得效果差不多了就可以住嘴了，要是把人吓得太过，晕过去，我向谁开口要人，不仅手白疼，功夫也白费了。
　　“要是一个时辰后蝶衣毫发无损地出现在卢府，或许…….我这伤，与你无关。”
　　“是…..是…….谢谢程少爷。”

　　等我从红楼里出来，天色还早，还真速战速决。我拿着刚刚从老鸨那顺来的蝶衣的卖身契，看了看，心情真好，便将它收回袖子里。回头看了看低头跟在我身后的石湖，忽然就想来要告诫他一下。
　　“石湖，你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得出什么经验教训。”
　　他看了看我的手臂，低头略微思考了一下，才抬头和我说：“……..以后出门多带点钱”
　　额…….我原本只是想告诫他，这种解决事情的方法千万别学。毕竟这种方法是因人而异的。要是你权势滔天或有强大靠山，这种事偶尔为之还是挺管用的。但要是对方权势滔天或有强大靠山，你在割自己的同时，对方或许会好心帮你挖个洞，顺手把你给埋了。还有，就算这个方法管用，也不能常常用，毕竟自己会痛。
　　可是石湖竟然得出以后多带钱出门这个结论，我甚是欣慰，看来以后不愁缺钱花了，这小子思想觉悟挺高的。本来该出口的话还是憋在心里，自己默默消化掉算了。

　　“少爷，是否唤个轿子去看大夫？”
　　我用没有受伤的手拍了拍石湖的胳膊，语重心长
　　“我们没钱，还是步行吧。不去看大夫，先去关卢舒的那个牢里，你走在我前面，顺便帮本少挡挡太阳。”
　　每一世我不认识路，却又不想让人知道的时候，我都叫别人走在我前面，让他们帮我挡太阳，这方法，有点低级，却也万试万灵。

　　到达牢房的时候，我内心是拒绝的，因为那一阵阵从里面逸出来的酸臭味。
　　“等等！！你是谁？竟敢擅闯牢房！”
　　我刚想抬脚进去的时候，就被两个瘦弱的衙差给拦了下来。
　　我本想回头喊石湖拿些钱疏通疏通，可后来一想，我要干的事情并不是能用钱就能解决的事情……….于是我默默地拿出我的玉佩。
　　这玉佩虽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特别之处只是刻有一个特殊的纹路和一个“程”字，那是我家族的信物，就等于告诉那俩衙差，我是宰相府里的人，你懂的。
　　然后我就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牢房里，找到那个被打得满身伤痕的户部侍郎卢舒。
　　在我看来，他真的被打得有点惨。四肢呈大字型被铁链所在木桩上，晕过去了。他那白色的衣服上纵横交错着血痕，脸上布满了血痂，一头长发又脏又乱，可能是他太饿，瘦得颧骨都突出来了，在脸上显得特别明显，嘴唇都是发黑的，实在是丑得不堪入目。出于强烈的好奇，我不由地回头问了问石湖
　　“石湖，你以前见过这卢舒没，他怎么丑成这个样子，你说那蝶衣怎么会喜欢这种类型得，眼光也忒独特了。”
　　“以前见过，是个算得上斯文儒雅的人才……只是……”
　　石湖话还没说完，那低头晕厥的人儿好像对我们的声音起了反应，醒过来了。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疯狂地向前扑着，扯动着铁链弄得哐当哐当地响，一边抓狂一边大嚷：“程锦，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我要杀了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我不会放过你的，冤枉啊！！！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啊~~~~~~~~”
　　我看着这场面，突然有点兴奋，内心的八卦火焰熊熊燃烧
　　“石湖，程锦谁啊？卢舒怎么与他有那么大仇恨，要将他碎尸万段。你刚刚说他是个儒雅之人，能把他逼成这个样子，程锦也算是个人才。”
　　石湖听后，既不回应我，又不附和我，只是蹙眉看着我。
　　.我突然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经过仔细的思考，脑中灵光一闪，噢，我就是程锦啊！！！我问的是什么蠢话！
　　我默默偏过头，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出神地盯着发狂的卢舒看。该怎样让他平静下来呢………..攻人先攻心，打蛇打七寸。
　　“卢舒，你还想见蝶衣吗。”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后，他终于停下动作，瞪大眼睛看着我，深陷的眼眶有点恐怖
　　“你把她怎么了，你若敢伤她一根头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你快放了我。”
　　晓之以情
　　我转身吸了一大口牢里的臭气，熏得我眼泪都给逼出来了，所以当我再转过身去时，立刻就成了一个眼眶含泪，伤情至深的脆弱男人模样。
　　我深情地看着卢舒，缓缓开口：“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放手，让她幸福。之前的我错得太离谱了，我现在来这里，是想向你赎罪的。”说罢，我又拿起那柄小刀，作势要向胸口刺去。
　　由于早料到站于我身旁的石湖会出手阻止，所以我的手故意装作碰到石湖伸过来的手，“一不小心”转了方向，向右手划去，然后刀落地。我再稍一侧身，用力按了按右手上已有的伤口，使劲把血挤出来，浸过包扎衣布，显出自杀未遂，却划伤手臂的假象。
　　利用借位的方法，动作戏圆满结束。
　　卢舒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石湖颇有深意地瞥我一眼，不作反应，由我自个演戏去了。
　　我再演个自杀未遂的懊恼模样，垂头丧气地与卢舒说：“我已经替你为蝶衣赎了身，把她送到卢府去了，本想过来救你出去，让你两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想你如此痛恨于我，我自感罪孽深重，无颜苟活在世上……….”
　　“其实事情没那么严重……”卢舒忽然插话
　　“卢兄，你不用宽慰我，这事是我的错，我现在就……..”我作势拾起地上的小刀
　　卢舒及时出口制止了我“程贤弟，别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苦寻死，我原谅你便是了。”
　　我演感激涕零“卢兄，谢谢你肯原谅我，我立刻就找人救你去，你等我！”
　　于是，我又找了衙门的话事人，晃了晃身上的玉佩，以我宰相爹爹的名义，成功解救了卢舒。故事的最后，是我和卢舒兄弟情深，依依不舍地道别，还说什么婚宴时必请我去吃酒，人到就可以，礼不必到云云。
　　由于经费紧缺，我决定和石湖步行回去。
　　走着走着，发现石湖已经远远地落后在我后方，我不由地向他喊去：“石湖，你再不跟上，等过了饭点，就没……………”热喷喷的饭菜还没说出口，我两眼一黑，倒在了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