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出你的骨头》余牧

43、诛邪43

　　林清按照陆蒹葭的指示走进旁边的咖啡馆里坐下，服务员拿来的单页上面价格贵的离谱，她很想只要一杯柠檬水，可在服务员几次催促打量下还是叫了一杯不便宜的拿铁。
　　可是等服务员一转身她就后悔了，有些肉疼，但面上依旧微笑的得体，不过索性其他顾客没有投来更怪异的目光。
　　【啧。】
　　陆蒹葭不赞同的哼了一声，但是看在林清已然紧张的份上没有多说什么。

　　林清也没有过多的在意，一边打量着周围的人群一边晃着杯里浓稠的咖啡，底面的奶被翻动了上来，她很少喝除了白开水之外的东西。
　　但是她马上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物，【看那边是武云冈？】
　　陆蒹葭点点头，【你猜他在这里干什么。】
　　武家少爷向来风流多情，再看看对面那个锥子脸尖下巴的美人儿，【这么快就换了。】
　　她想起来，自己和陆蒹葭相识的机缘就是武云冈，【蒹葭，你认识他啊？】
　　【我认识他做什么？】陆蒹葭不屑的嗤笑，【这家伙欠债太多，外面不知流了多少婴鬼，它们可都想着要报复这个家伙呢，根本不用我。】
　　林清了然的点点头，前些时候是有些八卦消息时不时传出来说是哪个小情人又怀孕那个十八线小明星夜店泡吧之类的，【可这个，武家也不会让他犯这样的错误吧。】
　　所谓婴鬼，一般来说就是正常轮回投胎过来的孩子由于父母主观意愿而没有平安降生的那一类，它们往往心中有着巨大的怨念，毕竟六道轮回，在做一次人的几率太小了。而被流掉的还处在胚胎时期的小孩子尚且不能算是完整的人，只有两条路，要么进入枉死城，要么徘徊世间。尽管无辜，可他们的结果一般都不会太好。
　　但是武家的形象一向正面，难不成能由着武云冈在外面这样胡搞不成？
　　【啊，怪不得，关于武云冈的事只有小报纸上能看到，在往上流传的那些很快也会被压下去或者强制删除掉。】
　　林清了然的点头，【但是武云冈看起来并不好，眼圈下的乌黑太重了。】
　　神情憔悴，唇色有些淡，眼神迷惘，就算佳人现在就在对面也提不起多少兴趣的样子，失魂落魄的。
　　【这是自然，什么都是有代价的。】
　　陆蒹葭透过林清的眼睛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武云冈，此时他身边还围了几个血娃娃，一个正在顺着他的裤脚往上爬，它们围着他哭，声音凄厉。
　　只不过武云冈看不见罢了。

　　那边那个美女好像不太满意，嘴皮上上下下不知说着什么，眼睛瞪得溜圆，武云冈苦恼的双手捂住脸，过了一会儿才狼狈的往裤兜里一掏抽出几张钱甩在她面前。
　　美女果然不叫了，略有些惊讶的看着睡眠这个男人，伸出涂着殷红指甲的手拿起钱看了看，然后提高音量说了句，“这么点钱，打发要饭的呢，靠。”
　　声音太高了，餐厅一半的人或光明正大或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武云冈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直接把钱包拿出来扔在她身上，有气无力的说了一个字，看那个口型林清猜测大概就是“滚。”一类的。

　　没想到一向在情场无往不利的武少爷在面对着美女时会是这幅模样，真稀奇。
　　美女扭腰摆臀挎着小包就走了，临走前还不忘羞辱武云冈一番，单是这样看起来，这男人倒是有些可怜了。
　　不过有句俗话说的好，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看什么看！没见过分手的！”
　　林清把眼光一收，现在才气急败坏的武云冈像一个跳梁小丑，这里没有多少人认识他，如果说起武名扬倒是如雷贯耳。
　　但他们也不会想到正经做派的武家大少会有这么一个弟弟罢。

　　头一仰把杯子里剩余的咖色液态物喝光，武云冈一撇眼向从刚刚开始就让自己觉得不舒服的位置看去。
　　“喂！你是，是……林小姐对吧？”
　　武云冈眼神一亮，跟见了救命稻草似的，一点看不出刚刚窘态，他整整西装走过来，陆蒹葭看着那些血娃娃一个个扑到他身上挂着，现在正朝自己笑呢。
　　林清并不愿跟这么一个人牵扯上什么关系，唔，其他人的眼光有似有若无的包围过来，这让她很不舒服。
　　【别动，让他过来坐下吧。】
　　听见陆蒹葭这样说，尽管自己觉得不舒服，可林清还是最大程度的保持了友好的笑脸。

　　在武云冈坐下的一瞬间林清感到一股冷风突然从自己身边经过，先不说她现在坐的地方绝对不会有风吹，单是那种感觉就不好，跟在招摇时候感受到的风很相似。
　　阴惨惨的。
　　武云冈很激动，灰白的脸都带了几分红，“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你，真是巧啊。”
　　林清只好打起精神来应付，武云冈会给自己带来有用的信息，她知道。
　　“你这是出来玩吗？”
　　林清点点头，笑眯眯的，但话不多。
　　“念空师父还好吧？上一次我去时也没有看到你。”
　　“挺好的，”林清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果然不喜，“武家——夫人已经痊愈了吧？”
　　说起这个，武云冈的脸色骤然变化，他看着林清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阵子好像在做什么重要的决断似的，一会儿后才咬咬牙，“还请林小姐跟我回武家一趟。”
　　“我师父不准我们插手武家的事。”
　　这是刘臣虎告诉她的，应该也不算是欺师吧，一定是因为自己出来的太匆忙师父忘记说了。
　　林清进退有度，始终温和的，但是却带着不容人接近的疏离。

　　武云冈着急了，林清依旧泰然自若的坐在对面，咖啡很难喝，但是自己点的关键还那么贵，她屏息咽下去，浓重的苦涩让她一时回不过神来，吧唧吧唧嘴都能感受到那滞留在舌根的味道。
　　是真难喝，她再次确定了自己不喜欢咖啡。
　　“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我们又不是出家人，救死扶伤不是佛家干的事儿吗，我就是个，”看着武云冈已经变得不好的神色，林清煞有介事的斟酌了一下词汇，八九不离十的敲在他的命脉上，“捉鬼的。”
　　“……”
　　“所以说，武先生，你找错人了吧，但是呢，毕竟当初那单子是我接的，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忙。”
　　陆蒹葭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蔫坏蔫坏的。
　　“真的？”
　　武云冈果然激动，然后生怕林清反悔似的拉着人就往外走。
　　一路上风驰电掣，还抽空打了个电话，大概是给武家报消息的。
　　林清安静坐在后座上，她自然是知道陆蒹葭的打算，但是自己呢？
　　陆蒹葭一直存在了这么些年，她依靠着复仇的信念坚持，自打从招摇出来之后，林清也不明白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态，反正有些逃避说起这个话题。很怂，她承认，却暂时不想改变。
　　有些激动，也有些害怕。

　　武家人还挺多的，林清一进门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的样子。
　　但是武名扬不在，武夫人也不在。
　　这些人她也不怎么认识，只好带着尴尬的笑，“程女士不在吗？”
　　“奥，云冈你没跟林小姐说啊，你看看你多久没睡了，赶紧去屋里补点觉去。”
　　陆蒹葭冷笑，不用着急睡，以后有他睡觉的时候，就是怕那时候他们巴不得把他喊起来呢。
　　“林小姐，嫂子她精神不太好，去了郊区的疗养院，名扬是个孝顺的，工作完也会去郊区陪着嫂子，别见怪，有什么你跟我说是一样的。”
　　林清第一次见武云冈的母亲，面相宽厚，是个有福之人，怎么就把武云冈娇惯成那样子了。
　　林清微笑着点点头，上次来时的几个小孩子一个个都回自己屋去了，好像她带着病毒一样。
　　“我们武家，”正疑惑者周夫人就开口了，林清没想到她会这么沉不住气，只好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您说。”
　　“我们武家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先是有脏东西过来把我们家搅的一团糟，这好不容易把脏东西赶跑了，家里又出了问题。”
　　林清不自觉的挑挑眉，陆蒹葭现在倒是安分，听着别人说自己是脏东西也不恼。
　　“也真是够奇怪的，本来以为事情过了就过了，哪知道公司突然就开始不好。”周女士皱着眉说，但她毕竟不是公司主事的，零零碎碎的事情也只能从他们焦虑的口中勉强听个大概，“要说这个还算了，做生意总会有亏有赢，但是家里人也开始出事，时不时就遇到个车祸啊，伤着碰着的，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这几个月来就没断过，你说奇不奇怪？”
　　林清安抚了周女士，“不会吧，怎么可能呢？”
　　虽然这样说，可她还是在心里默默问了陆蒹葭一声，事情的发展总归和她脱不了干系。
　　【哼。】
　　周女士眼角湿润了，“我们武家可一直做慈善怎么老天爷这么不开眼呐，这几月下来，人心惶惶的，公司也更不稳了。”

　　【这是怎么回事？蒹葭，不会个你没关系吧？】
　　良久，陆蒹葭才不情不愿的呸了声，【招摇盼木之下既然已经动了，那他们的运自然要改，自作自受。】并且不仅如此，还是把他们这些年来偷来的气运全部还回来。
　　【啊，竟然是这样！】
　　周女士看着林清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她小心翼翼略带惊恐的开口“林小姐有什么发现吗？”
　　“嗯，暂时没有，这件事太奇怪了。”林清一惊，“那武名扬先生呢？”
　　“他在疗养院陪着她妈呢，真是不容易。”

　　这个家族已经是穷途末路，大厦将倾，林清不知道该怎么和一脸不知所措的周女士说，安慰是不成的。
　　事情的楔子在武名扬身上，不知陆蒹葭要怎么对付他。
　　总归来说，林清身上还是带着点圣母的心态，当然这也不完全对，更准确的是不想招惹是非，亏自己吃了就吃了。
　　【哼，武名扬不在这，那我们走吧。】
　　陆蒹葭直接下了命令。
　　“林小姐，你可得帮帮我们啊 这眼看着就要……”
　　【家破人亡】陆蒹葭干脆替她回答了。
　　“这个，我，我回去跟我师父商量一下行吗，毕竟我出去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武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林清有些看着周夫人，有些惆怅，这也是无辜人，想来武家以后有个什么事儿她也好不了，一损俱损。
　　那周女士哪让啊，好不容易把人带过来了这么轻易的放走下一次再来谁知道是什么时候。
　　可她又不敢直面对上，毕竟这些人和常人不一样，只能放低姿态哀求，“林小姐你再看看吧，再看看吧。”
　　他们家的事儿已经传开了。

　　这，林清有些纠结。
　　【回去。】
　　“……”她知道陆蒹葭已经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