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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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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筠走后,谭朗便搬了进来,只要在寨子里头便宿在这吊脚楼里。
黎大夫一走几年,偶尔会有音信传来,肖骁初时还盼着他回来,后来这念想也就淡了,师父大约是不会回来了。
谭朗这一趟似乎去了格外久,肖骁一听有船到了,便要迫不及待去码头看看,只可惜,都不是。
这日水上格外热闹,肖骁给人吵得睡不着只好起个大早。听说是一支大商队到了,市上很热闹,河边楼里许多人过去凑热闹,肖骁算着日子想着谭朗大概也在的,他该回来了。
肖骁看着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只,知道今日来的可不止这一个寨子的人,想来这回来的船队应是很大了,再一想谭朗是领着队的脸上便浮现出自豪的深神色。他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谭朗,他们已近两月未见了。
肖骁很想去集上逛逛,但一边又想着谭朗会给他带些东西的,就如他的邻居,这些接待来往客人的姑娘们总会收到来自水手的馈赠,那些城里才有的香膏头油甚至布匹……谭朗总是看人家买写什么便也跟着买什么,却不想他一个男人要这些做什么,一边觉得他这是浪费钱一边看着他的邻居们有些艳羡的目光又觉得得意满足。
他同谭朗说让他给他带些书的,不知他听进去没有……
楼下小船经过,船上是一对母女,肖骁认得,是这寨子唯一一座磨坊的主人,她们在谈论今日集上的热闹景象,听说这次船上有不少上海来的东西,肖骁更想去了,可眼见着就快傍晚了,他又怕谭朗来了找不见他,如此几番纠结,天就暗了。
天暗了,集上的人都回了家,水上一阵热闹又归于宁静 ,夏月日长,再长也是有夜晚的,夜幕降临时,又是另一种热闹,水边的楼里陆陆续续挂了灯,橙色的灯光与天上星子交映明明灭灭。
水手们划着竹筏来的,也有自背水一面后边来的举着竹竿挑了灯便入了屋内,夜色中,偶尔传出些笑闹声。
肖骁一直在等谭朗,晚饭精心准备了草草吃了。
仍不见谭朗。
肖骁有些不耐烦了坐在窗边,夜风裹着水汽袭来,肖骁咳了咳,不甚在意,不知怎的想到一月前见着的送嫁的船,新娘穿着红衣坐在船头,说是从隔壁寨子嫁过来的,脑海里走马观花的又闪过一片段,忆起大约半月前去山上采药回来时路过谭朗大哥家,他大嫂正送个头上簪花的妇人出来,这是来说媒的,肖骁想。
他留了心,又听的谭朗大嫂说,您放心,等小叔回来了我定和他说道说道……算算日子再有半月就该回来了,您到时候再过来坐坐?
那妇人连连点头好好好。
莫不是家里说了亲,便不再来了,那岂不是再见不到他……
肖骁兀自纠结起来:他要是真的结了婚我要如何?他要是还来找我,那我定然不能理他的,但他若是再不来了,我……想着眼泪便再止不住出了眼眶。
胡思乱想许久,月已上中天,隔壁的姑娘提了灯送了水手出来那水手往后边去了。
又听得一阵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那船停在了隔壁姑娘的楼下,那姑娘提灯下了楼,昏黄的灯与明亮的月,肖骁看着人影有几分眼熟,那分明是谭朗!
看着那两人交谈,谭朗的婚事大概是没成,肖骁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看到谭朗递了大包东西过去,即便在夜色下不甚清晰也扎眼的很。
又想到,这大半夜的来找姑娘,是为了避着我么?
你爱找谁找谁我能如何,肖骁越想越气,便狠狠关了窗。
谭朗应付了家里,急忙忙赶过来,又看那熟悉的小楼关着灯正愁怎么把东西交过去,毕竟明日便要出发了。正好瞧见边上小楼有人出来,便上前将东西交与那姑娘,让她转交肖骁,又自那一大包东西中取出一匣子糕点当做谢礼。
阿青送走了人,便被叫住,看到来人有些吃惊,这个年轻的领队,在这水边很有几分名声出手阔绰的很,但他向来只上肖骁的小楼。
知道了他的来意反倒松了口气。
这时听的一声重重的关窗声,两人具是一惊转头望去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阿青想可惜了这糕点,这样装在匣子里的必然是大城市带回来的……虽说有些不舍还是将东西还了回去。
谭朗咧着嘴,眼神发亮,声音里也透着喜气,没接那匣子,说:“说好了给你的,这大晚的天耽误你休息了。”
原就是送了人出来恰好撞见哪就耽误了?不过是客套一番顺便划清界线罢了。
这水边的姑娘有哪个不知他谭朗的,知道他一心念着肖骁也不在意,道了别进了屋。
谭朗将那包袱往身上一挎划了船走了。
肖骁关了窗躺回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想着谭朗在做什么,一想到他会搂着别人亲吻,然后做那档子事,便浑身不舒服。越想越憋气,狠狠踹了床板一脚,又疼得要流眼泪。
这时听得楼下的响动似是有人上楼来了,又才想起为了等谭朗没有关门。
肖骁猜测着来人是谁一边下了床,该是谭朗,别人他想不出,但谭朗不是去找了别人?还是他知道我看见了便来找我?我不该关那么重的窗,显得我多在意……
肖骁随意趿拉着鞋刚到门口便给推门而入的人抱了个满怀。谭朗低头狠狠在他颈间吸了口气,肖骁推开他,一言不发又回了床上躺着。
谭朗不明所以,虽说不知他为什么又不高兴了,总归是处了那么久知道该做什么让他开心。便将包袱放在桌上说:“肖骁,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你上回说要书我便拖了船主给你寻了些医书,你来看看……”
“不看不看。谁要看你的东西,还不定是给了谁剩下的”声音不似往日清亮,软软糯糯又有些沙哑,一听便知是哭过了。
谭朗上床将他圈在怀里,大概知道他误会什么了便准备解释,怀里的人却不甚配合,挣扎不休,谭朗在哥哥那喝了不少,此时温香软玉在怀还这般挑逗,难免有些呼吸不稳,将人禁锢的紧了些:“我今天不动你,你老实点。”
“那你走!”
“真要我走?我就呆一晚。明早随船走”
“真的?”
谭朗笑,“还骗你不成?”
肖骁给他抱着气已消了大半,仍是嘴硬“随便你!”
谭朗也不在意,含着他的耳垂含糊的说:“今儿怎么那么大气性,嗯?”
年少贪欢,肖骁久不见谭朗,哪里受得了他这般捉弄,脊椎酥酥麻麻只觉的浑身没了力气,呼吸也重了几分。
谭朗见他如此虽心动但想到明日行程又只好平复心火转移注意,解释道:“我以为你睡了,让阿青将东西带给……”语未尽,便叫肖骁一口咬在下巴上“嘶……”
“你叫她什么呢?”
谭朗低低笑了,从善如流道:“白姑娘。”
肖骁听他笑又想起自己傻等他一个下午不免有些气闷,便不说话,夏夜宁静,今夜却虫鸣,再仔细听似乎有雨声,这雨若再大些,明早也不停,那……
“下雨了。”他听到身后的男人这样说,这话里似乎含着些深意,又似乎只是再说下雨了,肖骁觉得这夏日的雨夜有些闷热。
“我那日看到送亲的船了,新娘是30里外寨子嫁过来的……”
“怎么?肖骁也想要新娘子了?这可不行,我的肖骁就该让人捧着,疼着,怎么能养家糊口照顾妻儿……还是肖骁想作我的新娘了?”
“谁想做你的……你别瞧不起人,我怎么不行……”他也不想兜圈子了:“那日我上山采药路过你大哥家了,我看到你大嫂送个头上插花的女人出来……是不是给你说媒去了!”
这可不巧,谭朗知道肖骁醋性大又心思重,平日里也不和什么女子有来往,自肖骁养父死师父离寨后,他一回来除了上大哥家便在肖骁这住着,怎么这次这样巧?
好在今日已同大哥大嫂说清楚,今后不会再有这事,可这次还是要应付过去,顺口就说:“那是给我侄子找媳妇。”
谭朗说完就知道不好,但话已出口后悔也晚了。
果然肖骁抬手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下,“你蒙谁呢?你侄子才多大点?”
肖骁的手劲能有多大呢,谭朗那一身的腱子肉哪是那么好拧的,冷不丁的来一下,那酥麻痒的滋味倒要胜过疼了,这般心猿意马的便没注意肖骁说了什么,听着较之方才大了许多的雨,暗自盘算着明日晚点出发的可能。
骁等着他回答却半天不见声响,一把推开谭朗带着哭腔质问:“说,你是不是想娶媳妇了?”
“瞎想什么呢,娶媳妇不得花钱,我哪来的这许多钱?没钱娶哪门子妇?”伸手将肖骁揽回怀里,在他额上轻吻:“别瞎想,再闹就别睡了”
肖骁哪是那么好打发的,不屈不挠:“你会没钱?当谁不知道……”
谭朗知道这一茬是揭不过了,干脆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我的钱都在哪,还会有人比你清楚么?”又抬手取了床头的小盒,这几年他解衣服的手法倒是熟练不少,一手解了肖骁的衣带,在他耳边说:“不是每趟一回来就交给媳妇了?”
“什么媳……”半晌却反应过来他说的谁,瞬间脸上染了艳色。
屋里黑漆漆的,谭朗是看不见这景色了,但他感受得到,感受得到肖骁将本置于他胸口有些推拒的手绕在了脖子后,腰身用力将自己往谭朗的方向送去腿也环上身上人的腰……夏夜正长,满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