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顾北往

5、醒悟

　　A城初中虽然不是重点中学，但是升学率还是很高的。还有一年就中考了，老师开始开始抓班上学生的学习情况。余温作为忽上忽下的典型代表，被班主任张老师列为重点关注对象。张老师认真观察过余温的成绩，发现他最擅长的科目是英语，最差的科目是数学，其他科目的分数较为均衡。余温在班上存在感不强，柔柔弱弱的一个男孩子，长得倒是很标致，只是好看的眼睛总是被过长的刘海遮住。
　　那天余温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张老师语重心长地帮余温分析了成绩，告诉余温应该注意的问题。余温乖乖地点头，刚要转身走出办公室又被老师叫住了。张老师从抽屉摸出了一颗牛奶糖放在他手上，对他笑笑说：“有什么事情可以跟老师商量，老师愿意帮助你。”余温握紧了手中的牛奶糖冲老师感激地笑笑离开了。张老师在办公室叹了一口气，她怎么会看不出余温最近心事重重的样子，这孩子，真让人担心啊。
　　自从在电影院看到覃乐跟隔壁班女生在一起后，被强烈嫉妒心侵蚀的余温也理智地体会到了自己对覃乐的情感，这种明显超过对哥哥的依赖的情感让余温慌了神。堂堂男儿怎么会喜欢上同样身为男孩的覃乐呢？余温像死胡同里的困兽，兜兜转转找不到出口。从小镇出来的人，大概从来没有听过同性恋这种性向，他们自然地以为本来就该男女恋爱，成家，男男相恋是变态，也是禁忌。没有出现这种情况的家庭不会为孩子普及这一知识，学校也不会主动触及这一知识禁区。余温对这一方面的知识缺乏了解，他只觉得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他要控制自己对覃乐的情感，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躲着他。
　　但是具体怎么躲，余温是不得要领的。那次覃乐把他按在怀里跟他道歉，即使眼泪流了一脸，抽抽噎噎说不清楚话，余温也还是意识到了自己对覃乐不应该有了情感。所以即便是和覃乐重归于好，余温还是坚定地进行着“躲覃乐”的计划。覃乐发现近来余温乖了许多，到了上课的时候他刚要到隔壁宿舍去叫人起床，发现余温已经站在自己宿舍门口等着了；挑食的毛病也改了，平时不爱吃的胡萝卜一口一口往嘴里塞，尽管眉头皱得很紧；上课也不闹了，乖乖做笔记，背挺得笔直。如果说这些变化是可喜的，那么有些变化就让覃乐特别不爽了。以前走在一起的时候，余温总是时不时就往覃乐旁边凑，现在覃乐稍微碰一下他，他就跟被针扎到一样躲得老远；以前上体育课时余温会屁颠屁颠买一瓶水，然后两个人凑着一起喝，现在他买两瓶水，自己的那一瓶无论如何都不肯让覃乐喝；最气人的还是覃乐听说余温想换同桌。
　　换同桌这个事还要追溯到他们小学时，那时的余温活脱脱是覃乐的小尾巴，坚决不许覃乐和别人做同桌，坚决要覃乐辅导自己的功课，坚决不给别人靠近覃乐的机会。覃乐也是觉得余温和自己待在一起回比较消停，他一直把余温当作弟弟一样看待，也乐得宠着他。“换同桌”风波后余温的同桌也没有变过，一直到初三都是和覃乐做同桌。张老师给了学生足够的自主权挑同桌，覃乐作为班上的抢手人物，三年来同桌一直没变过，不用想都知道怎么回事。所以以前经常有人调侃覃乐，问覃乐跟余温做同桌做得腻不腻，要不要换一个。余温在旁边用气呼呼瞪那人的时候，覃乐会顺顺他的毛，笑笑告诉旁人没戏，我只要余温做我同桌。当时余温是什么反应呢？缩着脖子低着头偷偷笑着吧。覃乐从来没有问过余温愿不愿意和自己做同桌，因为他潜意识里就认为余温离不开他。覃乐三年都没有选择别人，现在余温突然提出要换同桌，让覃乐的满腔热情被浇得凉透。
　　所以当余温站在他面前犹犹豫豫地说要换同桌时，覃乐二话不说就把人拉进了走廊的角落审问。他紧皱着眉头问了余温好几遍换同桌的理由，耐心快被耗尽之时，余温的嘴巴动了动。覃乐的手还撑在余温的耳边，余温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直到余温推开他走回教室了，覃乐都没反应过来。
　　“我喜欢黎雪儿。”这是余温的回答。

作者有话说

　　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