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DE A》Vela

5、D for Desperation

　　“馒头小哥，你最近还得特别勤嘛？”高利贷拍了拍馒头的肩，高声笑着，“不过好可怜哦，那么高的利息，还是远远不够~YO☆！”
　　“啰嗦。”馒头签了字，扔下笔就走了出去。
　　“下次的还债时间是两周后哦，别忘了~YO☆！”

　　托ACE的福，最近接到的几单工作都是报酬丰厚，总算把以前倒欠的利息给还上了一些。馒头默算着还得做多少单这样的生意才能还清，算出来的数字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嗯，一定是算错了。”他自言自语地走到了街上。
　　“喂~馒头！”从后面传来雷恩的声音。馒头与ACE一起在阿兰道尔镇执行任务时，完成司机使命的雷恩，之后应该去了大陆的南方调查什么去了。
　　馒头转身一看，的确是雷恩：“咦？雷恩先生？您回来了？”
　　“陪我喝杯咖啡如何？”叼着烟的教团导师笑着问道。

　　由于这次的阿兰道尔镇是来自军部的委托，关于阿兰道尔镇黑魔法师事件的处理报告便交由完成任务的执行者中级别最高的ACE，独自前往位于政府区斯洛斯尽头的军部。
　　站在一号大楼的门口，身穿教团制服的ACE向守卫出示了自己的羽翼银十字架。
　　“是第三阶的Thrones大人啊，请进吧。”
　　“多谢。”
　　踏入军部大楼的门，ACE松了松制服的领子，走向三楼的办公室。
　　“日安，是ACE大人啊，来找准将阁下么？”正在喝下午茶的军人和她打着招呼。
　　“看来我挑了个好时候啊。”ACE微笑着，“奈特哈尔在里面么？”
　　“嗯，阁下昨天就买好了葛雷伯爵等着您来啦。”
　　“下官为您通报吧？”副官模样的女军官站起身走向里面那间办公室的门前。
　　“谢谢你，中尉。”
　　“ACE大人，阁下说可以进去了。”
　　推开门，ACE就闻到了葛雷伯爵茶浓郁的香气，她眯起眼笑了起来：“相当上品的茶叶啊，让你破费了，准将阁下。”
　　“只是慰劳你一下。”坐在办公桌后的奈特哈尔•瑞瓦尔准将站起身，走到沙发前的茶几边，提起茶壶将红茶缓缓地注入白瓷杯中。
　　ACE把标识身份的教团制服脱了下来，挂在了门边的衣架上，走到沙发边弯腰坐下，拿起茶杯，浅浅地啜了一口，满足地吐了一口气：“奈特，我很久没有喝红茶了，味觉都有些退化了。”
　　“别工作得那么拼命，偶尔也要歇下来享受下午茶时光。”奈特哈尔也拿起茶杯，朝着ACE露出柔和的微笑。
　　“这种话由你说可一点都没有说服力。”ACE的笑容仿佛花瓣一样舒展了开来，“对了，恭喜升职，准将阁下。”她举起了茶杯，权当祝酒。
　　“这句恭喜我可是等了很久了。”奈特哈尔的砂色眼眸中流动着温柔的光芒。
　　“真是抱歉，我也是这次回来才听室长提起的——救了总统阁下的特一等功……呒，奈特，你真的很厉害呢。”ACE朝他眨了眨眼睛，“我是指你的运气。”
　　“只是碰巧罢了。”奈特哈尔摇了摇头，“也许得归功于来行刺的革命者？”
　　“最近检阅和演习很频繁，你们军部也挺辛苦吧？”ACE将茶杯凑到了唇边，一束漆黑的发丝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滑下了肩窝。
　　“调回中央之后，比地方军轻松多了——不过若是没有刺杀这种意外事件，也很少有升职机会就是了。”奈特哈尔准将淡淡地应对着，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意。
　　“啊，对了，这个……”ACE伸手要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报告书，却被奈特哈尔一手按住了纸页：“工作上的事情，等下午茶时间过了再说吧。”
　　“嗯。”ACE开心地笑着，手改伸向了装着栗子蛋糕的瓷碟，“奈特平时喜欢喝的是大吉岭吧？不会觉得葛雷伯爵口感太重么？”
　　砂色眼眸的准将微微勾起了唇角：“但是你喜欢不是么？”
　　“因为葛雷伯爵不会像大吉岭那样有苦味啊。”
　　“真要说到茶叶的涩味，葛雷伯爵也多少有一些的吧，我个人觉得比大吉岭更重。”
　　“但佛手柑馥郁的香气，可以把那些全部掩盖。”ACE婆娑着手中的茶杯，“大吉岭的话，就好像那一丝涩味凸显在外一样，很轻易就能被察觉到。”
　　“是啊，所以以前喝下午茶的时候，都有埃斯蒂尔小姐做的甜点辅佐，就……”奈特哈尔猛然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张口结舌不知怎么弥补失误。
　　“不用这么慌张啊，奈特。”ACE苦笑着看着他，“没事的，只不过是提起姐姐的名字而已。”
　　“ACE……”察觉到眼前的少女有一丝异样，奈特哈尔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望向她的眼神渐渐严肃认真了起来。
　　“那个男人，我见到他了，把姐姐从我身边夺走的男人。”说着没事，ACE却突然话锋一转，声音哑然，情绪却亢奋异常，捧住茶杯的手也在微微发颤，“他，用和那时一模一样的声音叫我缇娅。还用那个轻佻的语气提起姐姐的名字……只有他……只有他不能原谅！”
　　奈特哈尔的手掌覆上ACE交叠的双手：“缇娅……”
　　ACE看着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缇娅•格兰特。”奈特哈尔强调般地又叫了一遍，“名字是一种咒，就算你改成其他名字，‘缇娅’还是你灵魂的咒缚。正是因为它，你才身为你。即使被那样的声音玷污，你的名字还是有着纯洁的光辉，它是只属于你的咒。”
　　“这是……姐姐的话。”ACE——缇娅•格兰特的眼眶中涌出了泪水，“奈特……我……”
　　“没事的，缇娅，你有神赐予你的力量不是么？”奈特哈尔紧紧地攥住她的手，温暖着她冰凉的指尖，“你是神的宠儿。”

　　“……以上，报告者，教团第三阶Thrones，ACE。”利落地向办公桌后的奈特哈尔•瑞瓦尔准将敬了一个礼，ACE结束了自己的事件报告。
　　“辛苦了。”军务科的负责人奈特哈尔•瑞瓦尔准将收拾起事件报告书，朝着ACE点了点头。
　　“阁下有什么需要提问的么？”
　　“确实看到了逃亡中的通缉犯，希金斯•罗斯菲尔德了么？”
　　“另一位在场的Hunter可以证实。”
　　“我知道了，通缉令会于明日更新发布，届时还希望教团能够配合军部的行动。”
　　“我会转达给黎室长的。”
　　“那么，祝武运昌隆。”
　　后退一步，ACE的靴子碰出“啪”的响声，再次敬了一个礼。
　　公事结束，接下来就是私事的时间了。
　　“我送你回去吧。”奈特哈尔眨了眨砂色的眼睛。
　　“拿我当借口翘班么？”ACE莞尔一笑。
　　“酬劳就用黄昏糕点屋的黑森林如何？”
　　“成交。”ACE从衣架上取下外套，“走吧！”

　　三日后，位于首都格兰莫利亚西面的偏僻小村庄，村子郊外有些破败的教堂。
　　“神父，莎拉死了……”男孩手里捧着母猫的尸体，“可以请您为它颂祷么？”
　　黑衣的神父站在十字架下，没有答话。
　　“神父……”男孩又靠近了一些，脚踩上了湿滑的液体，“地上是……”
　　“诺恩，你知道若是要虔诚的信徒背叛神的话，那需要多深的绝望么？”神父的声音嘶哑难听，如同那条蛊惑之蛇。
　　[你不要惧怕他们，因为我与你同在，要拯救你。]
　　圣文响起，却并非出自那神圣的口唇。

　　“哎呀哎呀，我真讨厌这种要穿制服的任务啊。”坐在车上，ACE小声嘀咕着，扯着自己身上的纯白制服。
　　开车的雷恩看了她一眼，笑嘻嘻地说：“穿着不是很好看么？这次是以圣职者的名义执行的任务，不着制服不行啊。”
　　“神的……武器么？”ACE纤长的手指抚摸着银十字架背面纂刻的文字。
　　她回过头，把厚厚的圣典扔到了馒头身上：“趁还没到之前，好好看看吧。”
　　被砸醒的馒头皱着眉抱怨道：“你又要做什么？”
　　“这次不是去对付恶魔么？现学几句圣文，让神保佑保佑你吧。”
　　“没有信仰的人只会招来魔鬼吧？”馒头把精装本的圣典放去一边，“反正一把火烧掉就好了。”
　　“馒头，难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么？”
　　“什么话？”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别把人当白痴耍啊！！！！！”

　　偏僻的小村庄，沐浴着微凉的晨风。
　　ACE伸了个懒腰：“终于能下车了。”
　　雷恩把车子停稳，也走了下来：“开了整整一夜，真是偏远的地方啊。”
　　“是教团本部派来的圣职者大人吧？”一个温厚的声音在庭院里响起，“欢迎之至。”
　　“你就是这里的……艾尔方斯神父？”ACE得体地行了个礼，“幸会，我们是本部的执行者，我叫做ACE，他是——”
　　“我是馒头。”馒头抢过她的话。
　　“幸会，我是这个小村子的艾尔方斯神父，有你们来，村民就可以安心了。”
　　“这几日有什么新情况发生么？”
　　“是……前一天，有个叫诺恩的孩子……”
　　“孩子？！”馒头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嗯，是个虔诚的小信徒，可惜……”艾尔方斯神父黯然地说道，“我身为圣职者，却什么都帮不上。”
　　“神父是我父的代言人，将迷途的羔羊带入神的博爱之中，至于驱魔除鬼之事，就交给我们这些人吧。”ACE腰上的银色十字架撞击着腰链，发出沉重的摩擦声。
　　“阁下是……第三阶的Thrones么？”艾尔方斯神父注意到ACE的银十字，眼神中混入了一丝不安。
　　ACE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徽章：“嗯，是啊，怎么了？”
　　“没想到会派第三阶的Thrones大人来，这种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好招待。”
　　“神父，奢侈铺张会违反教团的训条的。”ACE微笑着说道。
　　馒头在后面小声嘀咕着：“明明早就已经犯下贪婪之罪了……”
　　“这一位是新入团的第五阶Hunter，对教义理解的并不完全，还希望神父能够多多见谅。”抓过馒头的脑袋，ACE保持着微笑说，在“新入团”和“第五阶”上加了着重号。
　　“呵呵，阁下言重了。”神父的目光落在跟在最后的雷恩身上，“那这位是……”
　　“他是第三阶的导师，这次的司机。”ACE解释道，“不用管他，他马上就要回格兰莫里亚。”
　　“那就好了，我不希望有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神父的笑容像春日一般和煦。

　　“真是个好心的神父哪。”馒头把自己的行囊丢在干净整洁的床上，自言自语说。
　　“馒头是个很容易相信别人的孩子呢~”这是包子的声音。
　　“是啊是啊~一般来说这是笨蛋的特质哟~”这是ACE的恶毒评论。
　　“你们别站在别人房间门口说诋毁房间主人的话！”馒头凶恶地对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门口的两人说。
　　ACE双手叉腰环视着馒头的房间：“果然是乡下的教会，连招待巡礼者的房间也这么简陋。我还以为只有我的房间是那样。”
　　“如果我的房间好一些你是打算和我换么？”馒头一语道破她的念头。
　　“包子，从某种程度来说馒头并不笨呢。”ACE摊开手，朝着乖顺地跟在她身后的包子说道。
　　“不要在别人的房间里无视主人的存在！！”馒头再次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发飙。
　　“要不要去那边的森林里看看？据说恶魔就是住在那里。”罔顾他的愤怒，ACE提议道。
　　“现在就去么？”在车上没有睡好，馒头本打算先补一觉，露出了不情愿的神色。
　　“难道还没开始行动你就没能量了么？”ACE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这么不中用啊，少年郎？”
　　馒头见她毫无反省之色，不由怒斥道：“是哪位唱了一整夜的歌，害我没睡好的啊！”
　　“我是怕雷恩睡着嘛，那样会出车祸的。”ACE更显无赖，叹着气，无可奈何似地说道。
　　馒头大声地讽刺道：“是么？那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不用谢我。”ACE厚颜无耻地摊了摊手，“我本来就是个体贴别人的好女人。”
　　“ACE好体贴呢！”包子搂住了ACE，一边踮起脚尖蹭着她的脸颊一边附和着她。
　　“给我出去！！！”终于忍受不了的馒头一脚把这两个人踢了出去，重重地把门给踹上。
　　门几乎是贴着ACE的鼻子，被重重地关上了。“哎呀哎呀，真是脾气暴躁的少年郎。”ACE将手放进包子伸来的手掌里，由他扶着站了起来。
　　包子对她露出了一个满开的笑容，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ACE，也该干正事了吧？”
　　“啊啊，这就去吧。”ACE回应着他的笑容，举起了拇指。

　　ACE和包子前往的第一个地方是村子里唯一的酒馆，所谓世间各处通用的情报流通中心。
　　穿着白色教团制服的ACE站直了身体，彬彬有礼地打招呼道：“下午好，老板。”
　　正在擦着玻璃杯的酒馆老板闻声抬起头来：“咦？是路过的旅行者么？”
　　“不是，我们是今天才来的圣职者。”ACE把腰间的羽翼银十字徽章展示给他看。
　　“啊！难道是教□□来的驱魔人？！”老板欣喜地叫出了声，“艾尔方斯神父刚才和大家说了，原来就是小姐您啊！”
　　“正是在下，我想向老板打听一件事。”ACE的笑容谦和有礼，与面对馒头时简直判若两人。
　　“尽管说吧，只要我知道就会告诉您的。”
　　“是关于，那座森林的……”

　　老板推荐给ACE他们的向导，是名叫拉尔夫的灰发猎手，第一个牺牲者的儿子。
　　“我父亲就是被发现吊在那棵树上。”拉尔夫指着那株杉树，随着他手指的移动，他一个一个地报出死者的名字，“然后这一棵，是昨天发现诺恩的地方。”
　　“这一圈，一共有六棵树呢。”包子环视四周，“真不是个好数字。”
　　“是啊，6……”ACE眯起眼，“意思是还要出现两名死者么？”
　　“圣职者大人……”猎手小心地唤着她。
　　ACE笑容可掬地回应道：“叫我ACE就可以了。”
　　“ACE小姐，你能打败那个恶魔么？”
　　“你希望我战胜么？”ACE穿着教团的白袍制服，看上去比以往正经不少，“如果你如此希望的话，就为我祈祷吧。言语中有生命存在，这生命是照耀我们的光芒。”
　　“如果祈祷就有用的话，我父亲就不会死得这么惨了！”拉尔夫感觉自己被愚弄了，气愤地低吼道。
　　“没错，光靠祈祷是没用的，神的爱太广阔，不可能只为你一人显示神迹，这就是我们存在的理由。”ACE的声音威严神圣，“我们就是神的武器——所以，只要你还存有希望，就祈祷吧。”

　　“ACE，没想到你也是个不错的圣职者呢。”包子抱着村民送给他们的食物，跟在ACE身后走回教堂。
　　“哼哼，这也是营业道具啊！”ACE随手扫了扫身上笔挺的制服，用鼻腔喷出一个带笑的哼声，“既然穿上了这身衣服，就得演好角色不是么？不然主顾是不会乖乖付酬劳的。”
　　包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么说都不怕天罚么？”
　　“神是不会介意的。”ACE微笑着，轻佻的语气裹挟着强烈的讽刺意味，“如果只为这个就斤斤计较的话，那又何显他的博爱呢？”

　　[神啊，请怜悯您的子民，如同父母怜恤儿女一样。]

　　“你们俩擅自跑去勘察现场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丢下的馒头气愤地把汤勺扔进汤盆里。
　　“哎呀，汤溅出来了，馒头你会受天罚的。”ACE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可是你不是要睡觉么？ACE就说别打扰到你。”包子充当着和事老。
　　“……哼！”发现自己的确没话好说，馒头用力地咬下一口蘸了浓汤的面包，“那么，你们发现了什么？”
　　“馒头，你知道启示录之兽么？”ACE搅着面前的汤。
　　“嗯，多少知道一点。”馒头想了想，诵念出那段启示录，“我又看见一个兽从海中上来，有十角七头；在十角上戴着十个冠冕，七头上有亵渎的名号。我所看见的兽，形状象豹，脚象熊的脚，口象狮子的口。”
　　“亵渎的名号……666。”ACE很满意，继续搅着汤，“代表着妄图伪造神的人类，那是野兽的印记。”
　　“你是说这次的事……”
　　“6这个数字，从来就不是什么好数字。意味着缺憾与不完整。那么，666呢？”
　　“那么果然是恶魔干的？”
　　“不是，而是有人在召唤恶魔。”ACE停下了动作，用让人不太愉快的方式笑了起来。
　　“召唤恶魔？”馒头怀疑地重复着她的话，“可是，恶魔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吧？以前的事件都是因为恐惧过度而把野兽、狼人、吸血鬼或者其他魔物当成恶魔了不是么？”
　　“馒头，不要随便地否定任何事物的存在，也不要轻易地肯定哦。”
　　“这又是哪一本的福音？”
　　“这是ACE大人的语录哪。”
　　“去死！！”

　　难得的起了大早，乡间清爽的空气让ACE心情愉悦：“包子呀，偶尔也是要离开都市的繁华与喧嚣，回归大自然的怀抱呢。”
　　“可是乡下并没有赚大钱的生意不是么？”包子笑着把外套给她穿上。
　　“所以偶尔就好了。”ACE扣上了扣子，轻轻拍着腰间的银十字，“走吧。”
　　“喂！这次不会让你们偷跑了！”馒头站在院子里大声地喊道。
　　“好啦好啦，这不是带上你了么？”ACE整着领子走过他的身边，“馒头真是一个怕寂寞的孩子。”
　　“孩子什么的……你不是和我一样大么！！”

　　“我们的天父，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求你今天赏给我们日用的食粮，求你宽恕我们的罪过，如同我们宽恕别人一样，不要让我们陷于诱惑，但救我们免于凶恶。阿门。”
　　“阿门。”
　　神父回过身，看到礼堂里多了三个人，微微的吃了一惊，但随即慈爱地笑了起来：“Thrones大人，你们也来祷告么？”
　　村民都纷纷回过头去与ACE他们打着招呼。
　　“别看我们这样，也算是圣职者啊。”ACE微笑着回应道。
　　“今天也要去恶魔的森林么？”
　　“不了，我们想去墓地看一看。”
　　“好的，那就由我带各位去吧？”
　　“神父你还有日课不是么？”ACE摆着手，“我们自己过去就行了。”
　　“神父，让我带圣职者大人去吧？”昨天的灰发猎手站了起来。
　　“也好，拉尔夫，就由你领着三位大人过去吧。”
　　“那就多谢你了。”
　　ACE腰间的银十字随着步伐左右晃动，反射的晨光刺痛了艾尔方斯神父的眼睛。

　　“我们的村子很小，去世的人不多，所以墓地也不大。”拉尔夫说着，指向竖着玫瑰十字架石碑的坟墓，“立着十字架的，是历届的神父或者神父的亲属。那一座就是艾尔方斯神父妹妹的墓。”
　　“神父有妹妹？”馒头问道。
　　“嗯，是位非常善良的女孩子，可惜因为意外刚成年才两个月就去世了。”
　　“神父自己就很年轻啊，是最近的事么？”
　　“爱莎比娜比神父要小五岁左右，去世……是一年前。”
　　“一年前……”ACE想了想，又问道，“是不是那位爱莎比娜小姐去世之后，村子里就开始死人了？”
　　“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是爱莎比娜死后三个月……ACE小姐，你不会认为爱莎比娜小姐就是恶魔吧？！不可能的！”拉尔夫急急地说道。
　　“不，所谓恶魔，只存在于活着的人的心里。拉尔夫，爱莎比娜是出了什么意外？”
　　“说来很讽刺，爱莎比娜是被教堂顶的十字架刺死的。那么虔诚地信着神的爱莎比娜……是被……”拉尔夫低下头，说不下去了。
　　馒头垂下眼睑，拍了拍他的肩。
　　“教堂顶的十字架？是掉落下来的么？”
　　“那天刮着台风，村长说教堂年代久远不太坚固，顶上的铁十字若被风刮断的话会很危险，就让我们几个去先把十字架给取下来。本来是想赶在风来之前完成的，可是十字架似乎卡在了底座上，虽然一直在摇晃，却就是取不下来。爱莎比娜因为担心她哥哥，就站在教堂门外看着。结果，台风起了，原本怎么也拿不下来的十字架突然松脱，直直地就朝地上刺去，要去救她……已经来不及了……”
　　“还真像恶魔的手段。”ACE喃喃说道，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她最厌恶的身影，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
　　“说来，最可怜的还是神父，要在相依为命的妹妹的坟前念出祈祷文，那该多痛苦啊。”拉尔夫眼望着爱莎比娜的坟墓。
　　告别了灰发猎手，ACE三人回到了借宿的教会。
　　“ACE。”包子推了推沉思的少女，一手把她面前的窗户给拉上窗帘，“发什么呆呢，要吃晚饭了。”
　　“我只是在想，若是要虔诚的信徒背叛神的话，那需要多深的绝望……”

　　黑暗中的祭坛前，诵念咒文的声音在低回。
　　“这不是祈祷文吧？”ACE的声音将蛇咝声一般的咒语打破，“艾尔方斯神父。”
　　黑袍的神父举着蜡烛，面前是一张发黄的古羊皮纸，看到突然出现的三人，唇角古怪地吊起：“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
　　“你也知道瞒不了多久，所以在祭品不够的情况下就要召唤启示录之兽么？”
　　“足够了。”神父怪笑着，“两位圣职者作为祭礼，吾主是会如何地欢喜啊。”
　　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伤口中涌出的血液并非猩色，呈现出诡异的红黑色，仿佛混入了以污秽制成的染料，滴在那尊石像之上，慢慢地渗入其中。
　　“说出你的名字吧，恶魔！”ACE手中出现了龙神之刃，馒头的掌心燃起了火焰，“我将赐予你对等的死亡！”
　　附身于艾尔方斯神父体中的恶魔桀桀怪笑着，发出不可一世的尖啸：“凭你也敢过问我的名字！好吧，就赏赐给你知道，吾之名为——巴隆！”
　　包子出声惊叫道：“ACE！小心！”
　　ACE的剑刃还未触及对方的身体便被弹开，ACE自身也遭到强力的反弹，整个人被紧紧地压在石壁上，仿佛要将这具□□都嵌入石头中，化为洞穴的一部分。
　　“ACE！”包子因为愤怒而煞气暴涨，化作一道白色戾气冲向自称为魔君巴隆的神父，馒头的火焰将神父包裹住，艾尔方斯却在熊熊火光中放声大笑：“东方的神兽么？原来还是有个对手在啊！”
　　巨大的压力透过血肉碾过骨骼，ACE的嘴角渗下血迹：“可恶……还以为是个低级的……一来就是魔君啊……”
　　“自封为Thrones的无知人类！为你的同伴奏响安魂曲吧！”巴隆一手掐住了馒头的脖子，将他高举了起来，如同垃圾一般丢向祭坛，馒头的额头撞上坚硬的石像，额角流出了血——而那血，却被那尊诡异的石像悉数吸收了干净，仿佛贪婪的饕餮，不放过任何一滴佳酿。
　　双目充血的包子一声长啸，龙爪在巴隆的身体上撕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加诸于ACE身上的强力突然消失殆尽，她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勉强着支撑自己站起来，此时耳中却传入恶魔的低喃，让她心惊——
　　“降临吧！海上而来的野兽啊！降临吧！吾等之王啊！”
　　“包子！快杀了他！！！”ACE不顾一切地尖叫着，包子的利爪挑出了恶魔的心脏，黑色的血液弄污了他的白色鳞片。
　　鼓掌声从暗处响起，一个罪恶的声音伴随着掌声传来：“非常精彩，实在值得嘉奖，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男子步入亮光之中，取下礼帽，鞠了一躬，“我可爱的缇娅。”
　　“希金斯——果然是你！”ACE拾起龙神之刃，想要上前一刀结果他，却只是挪动了几步，又摔倒在地。
　　“没用了，缇娅，召唤术已经完成了。”希金斯将礼帽扣在胸前，眼望向石像的方向，发出心满意足的叹息，“它就要降临了。”
　　祭坛上的蜡烛在颤抖着，仿佛意识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即将出现一样。
　　“希金斯！你召唤启示录之兽做什么！”ACE唾去嘴中的血水，用龙神之刃将自己的身体撑起。
　　希金斯•罗斯菲尔德挥舞着手臂，兴高采烈地高声说道：“缇娅，你猜，如果启示录之兽被人所控制，那个人是否能成为万物主宰，成为——神呢？”
　　“痴人说梦！”ACE的剑刃砍向了虚无，希金斯出现在她的身后：“缇娅，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既调皮，又顽固——笨得可爱，蠢得可怜。”
　　“住口！”龙神之刃破开陈腐的空气，却只是将幻影搅散。
　　希金斯伸展双臂，向ACE张开了怀抱，露出了快乐的笑容：“来，与我一同来迎接吧，我可爱的神影啊！向那个魔兽之王下达你至高无上的圣言，让他成为我的宠物！”
　　空间被庞大的能量所搅乱，包子勉强将昏迷不醒的馒头从怪兽脚下拖了出来，眼前的巨兽仿佛撕裂了时空，从未知之地闯入昏暗的洞穴内，咆哮着，嘶吼着，在它面前一切都变得渺小而不堪一击，庞大的躯体在空间与空间的交叠处挣扎，试图摆脱规则的束缚，降临这个不属于它的世界。
　　包子辨认出巨兽额上那刺目的666印记，呻吟一般地从齿缝间挤出了那令人恐惧的名字：“启示录……之兽……”
　　“ACE！别让他定下契约！”包子冲着呆在原地的ACE大喊道。
　　“来吧，缇娅，我可爱的小羊，那所谓的神投映在大地上的影子啊，用你的血来让它臣服，用你的话语与它缔结契约吧。”希金斯托起她的手，催眠般地在她耳边呢喃，“让它成为我们的所有……”
　　“希金斯……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ACE的脸上因为血污而有些肮脏，表情模糊不清。
　　“什么？如果我可以解答的话，乐意倾听。”
　　“你爱过我姐姐么？”
　　“爱啊，就如同爱着我自己一般。”
　　ACE凄惨地微笑了起来：“是么……”她缓缓地站起身，推开希金斯的怀抱，向那扭曲的空间迈步而去。
　　“跪下！无礼的野兽！”ACE对着面前的庞然大物呵斥道。
　　馒头慢慢醒了过来，面前的景象令他难以置信，额上有着罪恶印记的怪物，正对着ACE低下那颗硕大的头颅。
　　“从海上而来的野兽啊！我以神影的名义，命令你……”
　　希金斯在微笑，志得意满的笑容，悲悯的笑容。他的眼睛，透过玻璃镜片注视着即将到手的胜利。
　　“……命令你！平静地回到你来的地方去吧。我命令你在离开时不得伤害任何人，并准备好当我再次召唤你时立刻回来！除了我的言语之外，无人能将你号令，无人能将你摆布！回去吧！”ACE的喝声将四周腐蚀的毒气一扫而尽，言语中蕴含着神圣光辉。
　　“缇娅！！”希金斯的笑容在扭曲。
　　空间不再混沌，而方才出现过的庞然怪物，似乎只是在场者的一场幻梦而已。
　　“希金斯，我会带着你的头颅去向姐姐忏悔的！”ACE的龙神之刃向身旁的男子挥去，却只是再一次的扑空。
　　“缇娅，今晚真是十分尽兴啊。”希金斯的声音因为压抑着愤怒而微微发颤，在夜风中飘散，“期待我们再一次的相会，哪。”
　　“希金斯——！”
　　馒头却叫住了要追上去的ACE：“ACE！别追了！包子他——”
　　ACE的目光落在了馒头脚边的包子身上。
　　从手指开始，他的整只右手臂被黑斑所占据。银发少年的脸惨白骇人，粗重的呼吸在终于平静下来的暗室内凸现了出来。
　　“包子！”ACE想要去他的身边，可是未走几步就身子一晃，倒地不醒。黑色的斑点如同瘟疫一般从她的右手指尖开始，向上蔓延。

作者有话说

　　13/09/10 再u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