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戦ブラ|战刻]蝶变》中野月羽

5、记忆

　　措手不及，信长一把推开少女，退后数步紧紧扼住自己的胸口。
　　“这……这是……？！”

　　咚咚！

　　周身忽然发出耀眼的白光，从白光消散的熠熠星光中走出来的信长，连自己都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了。
　　他高高束起的长发化为金丝，淡紫色的眼眸被火焰点燃，一身飒爽挺拔的黑色洋装染成全白装束，内衬是华贵的金箔花纹，连右手的盔甲，脚上的长靴，手中的火枪，腰间的长刀，全部都变了一个模样。
　　“力量……涌出来了。”
　　他低头看向手腕的伤口。
　　“没想到竟能瞬间治好这么大的伤口，果然你的血和其他人类不一样。”
　　（是的，你的存在本身就和其他人类不一样。不过，姬神子将你也安排到这里，并不给你吸血鬼的身份，却给了你与自己相同的力量，她究竟有何企图。）
　　情势危急并不允许信长思考更多，草丛中再次发出簌簌声响。他拔出长刀，大力挥向身边的草丛。
　　“唔啊啊啊啊啊！”
　　显然砍中了秀吉走时特地留下的埋伏，即便大将不在，此地丛林密布，同样不能掉以轻心。丰臣军士兵意识到被发现了，马上向深林中逃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信长瞬间追上他们，毫不犹豫地挥刀斩下。
　　顿时密林中血流成河，哭叫和求饶声络绎不绝于耳。在场的所有士兵尽数被斩，信长兴致缺缺地甩了甩刀上的鲜血，以干布擦拭。
　　“哼，一群杂鱼，根本不了解此刻我的力量提升了多少。”
　　信长并没忘记观察少女的反应。果不其然，她被吓得不轻，或许是认识到了反抗信长会有怎样的下场，少女的身体因恐怖而颤抖着。
　　（果然平日里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么。）
　　远远地，光秀和兰丸确认完毕，赶了回来。光秀忽然撞见金发的信长，发出了不可思议的讶异之声：“信长大人，我方的损伤已经确认完毕……诶！！！？？”
　　光秀从未如此失态，他有些羞怯地捂住嘴。
　　“哇——！信长大人，您这一身——！好厉害啊！好帅啊！”
　　自居织田军中总大将第一迷弟，兰丸兴奋之下疯狂地夸赞起来。
　　“噢，是你们啊。”
　　信长应声回头，一身金白装束恢复成原来的色调。兰丸有些失望：“啊……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光秀注意到少女单手按住颈部，不发一言地远远站在一边，转回视线问道：“信长大人，恕我直言，难道……您是喝了她的血吗？”
　　“啊。不知道是因为血的摄入量过少还是因为体质不习惯，效果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
　　少年想尽一切办法地进行个人崇拜：“原来如此！因为她的血很厉害，所以才让她同行的啊！”
　　信长习惯性无视兰丸过分的夸耀，向光秀确认了兵力损失和胜家、长秀的位置，便率领众人回城了。此战尽管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却并没有彻底击垮秀吉，目前双方都要养精蓄锐，在下一次战役之前变得更比对方更强，比现在的自己更强。为此，信长在回程途中就想到，既然织田军最重要的家臣和夫人都已经凑齐，胜利的天平无疑是向着织田军的，但是需要仔细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其中第一步，就是如何利用姬神子给予浓姬的力量。

　　回到城内后，不等大家喘口气休息一会儿，信长马上传令召开军机会议，命少女一同参会。众将领在汇报战斗经过的时候，从他们的脸上，多多少少可以看出一些胜利的喜悦。
　　信长镇静地听着家臣的报告，在会议的最后，基于途中与光秀的探讨，宣布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
　　他说，要把少女无名，收为织田家的家臣。
　　“诶——？！”
　　听到了信长的话，除了少女之外，其他人并没有太过吃惊的反应。少女的血液能够唤醒沉睡在吸血鬼体内的本能，这件事就在回程路中已经传遍了全军。其实信长本有两个可以光明正大给予她的身份：一是织田家家臣，一是织田家侍女。而最终选择把她纳为臣下，也同样是基于两点考虑：一是她的血既然在关键时刻可以扭转战局，便需要随军行动，既然要随军行动，就需要给予一定的锻炼，上战场后信长不能时时照顾她；二是曾经出战凯旋时，因为没有传令兵提前回城通报消息，信长一进城，正碰见浓姬挽袖束发，和女眷们挎着薙刀一脸肃杀打算和入侵者同归于尽的场景，现在想想还感觉有点后怕。
　　那时候信长就想，阿浓若是个男儿，她或许也会很高兴能够上阵杀敌的。不过要是她上了战场，城中出了什么事也就没了主心骨，真是不能放心。
　　结果，这个事情就一直耽搁下来。幸好在神牙之境，目前织田家的居城中没有妻儿老小，除了少女以外的女性就只有一些侍女，反倒是带着她出行比较方便。
　　因此信长将她纳为家臣，其他人也都能理解。

　　最初几日，光秀每天都来报告无名的行踪。今日兰丸给她介绍城中各处，明日和兰丸又在城中闲逛，第三日在房间中休息一天……
　　“罢了罢了。”
　　早饭前刚洗漱完毕的信长，正拿着笔撰写长文，他皱紧眉目摆摆手。
　　“以后这种闲事就不必一一报告了。”
　　“噢，是。”
　　光秀顿了顿，应下了。
　　“光秀，虽然我将无名纳为家臣，但她以后该如何发展，你有何见解？”
　　其实问的时候，信长心中已经给她定了文武两立的目标，只是还想再听听光秀的意见。“是。我想……既然身为织田家家臣，首先要做到能在战场上自保，就算战死也要不辱名声；另外，她对神牙，对月牙族，对织田军各种情况都知之甚少，急需补充这个世界的知识。”
　　“嗯……”
　　信长停笔，琢磨了一会儿。“我知道了，光秀，教导她的任务也交给你了。”
　　“是！”
　　光秀离开后，信长顺利写完了手中的信，便看起书来。说来十分讽刺，少年时代的织田信长极其讨厌读书，作为嫡长子，其父织田信秀时常为他请来有学问的先生，或者是寺中的高僧来教导他佛法，汉学，礼道，政义，然而信长不是翘课不归，跑到山上打猎，就是对先生做恶作剧，把磨好的砚台泼到老师身上。那古野城里根本别想寻到信长的踪迹，害得平手政秀天天跑到山川树林里找他的城主。
　　少年时偷懒好玩的后果就是，长大后就得加倍用功才能弥补欠缺，越是年龄大了，就越是政务缠身，能够自由读书的时间就越发珍贵。因此除了处理政事，出军打仗，放鹰，骑马，品茶，练剑之外，信长只能挤出些零碎时间看书，毕竟他兴趣众多，而时间太少。
　　正看着，门外传来脚步声，走过来，停了停，又回返方向，没走几步又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这一听就知道是迷了路的脚步声，自然只可能是属于刚入城不久的少女。
　　“喂，你在别人的房间外面转来转去做什么。”
　　信长极为不悦，拉开拉门满面怒色地看着慌张的无名。
　　“啊……”
　　少女见了他杀气腾腾的眼神，立刻吓得颤抖起来。
　　“不是那样的……我只是迷路了而已。所以……那个……我还是回房间吧——”
　　“慢着。”
　　信长叫住少女，冰冷的语气刺到她背上。“……你在这到处跑会让我分神。跟我进来。”
　　“啊？”
　　虽然她的语气很不情愿，但她除了顺从也别无办法。信长指示她坐在角落，没有任何其他的话语，拿起书重新读了起来。少女曾试着向他搭话，但话题太过无聊被他无视。信长余光瞄见少女东张西望，最后很感兴趣似的盯着他的书看，实在沉不住气了：“你对书感兴趣吗？”
　　“诶？那个……还好吧……只是，我想多了解一些神牙的事情……”
　　信长无奈地长出了一口气，用下巴指示方向：“把你左手边的箱子打开。”
　　“……好。”
　　将箱子打开，少女把所有的书都摊在面前，按照书名仔细挑选着想要读的书，最后，她把一本讲述茶类知识的书籍留了下来，把其他的又妥帖地放回去。
　　信长无言地看着她打开书，眼神上下摆动，确实是在阅读的样子。他不禁张口问道：“怎么，你看得懂？”
　　“……”
　　少女入神了似的，没听见信长的问题。
　　“喂。”
　　“！！啊？”
　　无辜地眨眨眼，少女礼貌地问道：“不好意思，您刚才说什么？”
　　“你看得懂上面写的东西？”
　　“啊……不知为何，我从未读过这样的古语，这样的手写体，但是，一看就能看得懂……我到底……为什么能读懂呢？”
　　连少女自己也不明白原因，她咕哝着“为什么呢为什么呢”，继续读了下去。然而信长却非常清楚原因：虽然记忆丧失了，她曾经学会的东西竟然奇迹般地还没有丢掉。以浓姬的冰雪聪明，看来文武两方的教育都会进展得非常迅速。
　　（假若在学习的过程中能够逐渐恢复记忆，就更好了。）
　　“怎么，你对茶道有兴趣？”
　　“啊……？对不起，是我卖拙了，我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书，送你了。”
　　“诶？可以送我吗？这本书好像很珍贵的样子。”少女有些惊讶，但却下意识地将书抱在怀中，怜爱地摩挲着封面。
　　“无妨，我说送就是送了。好好对它。”
　　信长淡淡结束了话题，重新读起自己的书。少女高兴得不得了，抱着书一个劲儿地道谢：“谢谢您！谢谢信长先生！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唔。”
　　鼻子里发出一声应和表示听到了，信长和无名各自捧着书，度过了难得的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