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印了一颗地球》芥子醒

22、助理的复仇

　　大庭广众之下，童正正被割喉了。

　　场面过于残暴。台下的人都看傻了。

　　随着血液的大量涌出，时间再一次静止。但这次，姜乐天将上百个企业家刨除在冻结之外。场内乱成一锅粥，所有人整齐划一的做着抱头动作，四处乱窜。单元在人群中被东一下西一下的撞，眼睁睁看见童正正的鲜血洒在台阶。

　　亲手杀过七回人的他表现得还算冷静。

　　窗外的树叶悬在半空，路过的车灯流光还停留在窗沿上，酒店外的车流停在血液喷涌的第一刻。世界是安然不动的，只有这个会场在与世隔绝的骚乱。

　　有个面目比较年轻的企业家拽住了单元。

　　“等会，我们绕到他后面把他扑倒。一起上，还能制服不住他？怎么说他都得四五十了。”说话的人皮肤黑黑的，说起话来露出一口显眼的白牙。

　　“不行！”助理站了出来，“他会把你冻住。”

　　年轻的企业家明显不信这茬，反而笑道：“你们不会是不敢吧。”

　　单元沉默一会，说道：“姜乐天不是一般人，你搞不定他的。”

　　“你就直接承认你胆小呗。”对面的人不屑一笑，“你不去我去。”

　　他打掉单元企图阻拦的手，从舞台侧面钻进幕布，像个幽灵似的躲在暗影中。

　　“谁见到我的File了？”姜乐天丢开童正正的尸体，从血洒的舞台台阶一步步走下来，眼睛瞪出一圈眼白，嘴角诡异地往上勾起，皮笑肉不笑的，像个精神失常的杀人犯。

　　那个自信的企业家从后面袭击，伸手想去夺他的刀，看专业的样子是学过擒拿术。

　　毫无疑问，姜乐天和他撕打起来，两人在童正正的血泊里踩来踩去，时不时踢到童正正面带微笑的已经冰冷的脸。姜乐天年龄大些，在年轻人的殴打下很快陷入劣势，手里的刀快要握不住了。

　　然而年轻的一方忽然定住了。

　　双眼还是鼓瞪着的，眼底有即将胜利的喜悦和期待，眼睛就像两枚亮面石头一样嵌在黑黑的皮肤上。他还保持着厮打的姿势。

　　他被姜乐天冻结了。

　　姜乐天可以指定人脱离freeze.，也就可以随时让脱离的人再回到freeze.中。

　　他掰开年轻人的手，从那里又夺回了刀，接着像对待童正正一样，干净利落划开这个年轻人的颈动脉。

　　年轻的企业家到死都保持着胜利的微笑。

　　还有一些不信邪的人试图控制住姜乐天。都被姜乐天以相同的方式杀死了。

　　会场这下子变得更乱了。所有人都逃了出去、躲进通廊里。尽管通廊经过姜瓷七次的死亡，场面已经变得相当不堪。一条狭窄的通廊里挤了上百个人，大家都在艰难地呼吸着血腥味的空气，身上也或多或少的沾了血。

　　“元神，这怎么办？”助理慌了。

　　单元直挺挺站在会场和通廊的连接处。背后是方寸大乱的人群，正前方是一步一步逼近的姜乐天。

　　“你们有谁知道我的File去哪了吗……”姜乐天嘴里叨叨的，有点魔怔了。

　　失去File的Admin，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躲是不行的。按姜乐天疯狂的程度，接下去会挨个把人杀光。

　　姜乐天一路带着血迹走到单元面前，立定了，像结识一个陌生人那样盯着单元的脸。

　　“你，你是谁？”他怔愣着说道，“你好眼熟。”

　　姜乐天疯了。

　　从小到大，姜瓷被管教得孝顺听话，从不会忤逆他的意思。父子两人计划，杀死单元后，姜瓷会去楼下和父亲会合，两人再上来一起处理掉单元和助理的尸体。

　　姜乐天绝没想到，姜瓷会被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单元反杀。

　　更没有想到，因为一个rewrite.的介入，助理得以改了后缀，又复活了。

　　他没等到姜瓷，便上楼来找人。却在通廊里看到大量的鲜血，心中顿感不妙。后来走进会场，看见了本该死掉却依然活着的单元，全身发冷。

　　他的儿子兼File很可能已遇不测。

　　这个认知在脑中生成的那一刹那，他就崩溃了。

　　倒不是心痛File的死亡，而是心痛为什么自己的File死却不能死在自己的手里。

　　什么可以让一个Admin瞬间精神崩溃，那就是让File脱离掌控。

　　这一点在认证过的Admin和File身上会更加明显。

　　File就算死，也应该被Admin杀死啊。

　　“你是谁……我的File呢？”姜乐天对着单元嘟嘟囔囔。

　　“你不记得我了？”单元微笑起来，“你的File是谁，你还记得吗？”

　　姜乐天头疼欲裂，“我不记得了。”

　　单元揽过助理的肩，拍了拍助理的脸说，“那你看清楚这个人，你认识他吗？”

　　“我不认识。”姜乐天缓慢地摇头。

　　单元冷笑道：“是你杀了他啊。你忘了？”

　　姜乐天眨两下眼睛，对上助理冷漠的眼神，后知后觉道：“我，杀了他？”

　　“对啊。你把刀插进了他的脖子里，血喷得一地都是，想起来了吗？”单元似乎在循循善诱，“那个时候，你还看见谁了？”

　　“是啊，我还看见谁了呢……”姜乐天神经兮兮的说。因为遭受过大的打击，他脑子里的弦好像都断干净了，无法构成完整的脑回路，别人推一点、思维就往前走一点。

　　“你看见了两个人。”单元低声说，“通廊的尽头，一个是我，另一个是谁呢。”

　　“是谁……啊！”姜乐天愣住了，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前额滚下来。仿佛暗黑的天空偶尔闪过一道闪亮，他的思想接通了一下。

　　“是……是我的File。”他的眼珠慢慢转向单元，“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单元轻笑道：“你的File，变成寄生虫飞走了。”

　　姜乐天疯狂摇头道：“不可能！”

　　“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顺便还送走了他。”单元很真诚地望着他血丝密布的双眼，一边悄摸的握住了他的双手。

　　“送走了他？”姜乐天呆愣着。

　　“嗯。我杀了他。”单元平淡的口吻说道。

　　姜乐天的眼睛陡然睁大，然后就定住不动了，像怪病发作一样发抖得厉害，双手早早就失了力，沾血的水果刀摔在地上。他抱住了自己的头，在地上很痛苦地嚎叫和打滚，极端的样子仿佛恶魔附体。

　　在癫狂中，他无意和单元对视了一眼。这一眼刺激到了他，他一下子弹跳起来。

　　单元感到背后的通廊一瞬间就安静了。通廊里拥挤的人群都隐在暗处，神情自然是一个比一个紧张，在血腥味极重且阴暗的廊内齐刷刷往外看，表情是清一色的惊恐，在姜乐天的视角看来简直是一堆滋生细菌发霉的灰。

　　他们都被姜乐天重新冻住了。

　　万籁寂静中，单元抬起手，在姜乐天的脸前晃了晃。

　　姜乐天差点吐血。

　　“没想到吧。”

　　单元指了一下身旁的助理，和助理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的freeze.没有用的。对我和我的助理，都没有用。你现在，相当于在对战两个比你年轻的人，你觉得能有多少胜算？你就算杀再多的人，倚靠的就是一个比human.高级不了多少的后缀，你以为你很牛吗？”

　　姜乐天搓了搓脸，呆呆地说：“你杀了他……”

　　单元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他的耳边，“告诉你，我杀了他七次。”

　　被激怒的姜乐天随手抄起餐桌的酒瓶朝他砸去，单元敏捷的躲过。他又拿起餐刀、或者是叉子什么的锋利性工具，朝单元乱砍乱划。极大的愤怒会让人像喝醉了酒，他的攻击毫无章法，完全就是宣泄悲愤的一种行为罢了。

　　单元绕到姜乐天背后，用尽力气锁住他的双手，对助理说：“快！”

　　姜乐天虽没有章法，但力气出乎意料的大。他猛地把单元摔倒在地，坐在他身上。

　　“杀他的，为什么不是我？”

　　他一只手掐住单元的脖子，另一只手攥紧叉子，对准单元的眼睛准备戳下去。

　　这时一把刀及时地贯穿了他的脖子。

　　姜乐天嘴张了张，叉子掉落，血液在衣领处迅速铺开。

　　他艰难地偏过头。

　　助理沉默地站在他身后，手握刀柄，刀刃尽数没入进姜乐天的脖子。

　　就像之前姜乐天对他做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