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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迷雾重重(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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嗙-嗙,敲门声响起。
“是谁?”小月问道。
“胡鹏前来拜候三嫂。”门外声音响起,有些公鸭嗓子,估摸着正处于变声期。
余天养赶紧授意小月去开门,见到胡鹏笑道:“还是我呼七公子为弟,公子呼我为姐,可好?“三嫂”之名还是待日后再说,听着别扭呢。”
“好的,三——姐姐。姐姐呼我小七即可,哥哥们都这么叫我。”说完,他看到一旁掩嘴偷笑的小月,脸微微涨红。他赶紧借着解释道:“听哥说昨晚姐姐受了惊,就想着过来看看姐姐的。所以这会儿得了空了,就来过来了。”
余天养注意到了男孩的神色,微微笑道:“已无大碍了,小七放心。”旋即,看着男孩放松地神情,心中一动,道:“小七近来较繁忙?上船后即未碰见过。”
“哥命我帮他整理处理些函文资料。”
“是王公子吗?他怎么让小弟做这些呢?不是有书童吗?”那朵牡丹—不—是莲花居然使用童工,天养微微挑眉。
“我平日里杂书看得多,有些方面能帮得上,正好用上。”小七无所谓得样子。
“姐姐也喜欢看书呢,不介意以后借些书给姐吧?”
“是吗?太好了,小七还想跟姐姐探讨心得呢。”小七果然是个孩子,惊喜之色溢于脸上,果真是爱书之人,难怪少年老成。
“你表哥-—王公子不和你聊这些吗?”余天养不放过任何可以挖内幕的机会。
“他在府上的时间不多,即使在也老忙着替爹爹办事。有空过来,不是让我替他查资料,就是检查我的帖子。”他不好意思地笑补充道,“呵呵我的字写得不好,所以哥老催着我临帖练字。”
余天养也笑了。
小月出声调侃道:“不妨事的,不用不好意思的。因为我家小姐的字也都长得很奇怪的。”
余天养汗颜,连忙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你跟王公子素来亲厚吗?是不是跟三公子也很是要好呢?他特地远赴杭州,又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和保护我们。”
“哦,那个啊——那个是当然了。”小七嘿嘿笑道,“他们好得似一个人似的。”后面的这句他讲得跟轻,几乎是自言自语。
不过天养还是听到了,心里咯噔一声:骚包衣,牡丹,住在胡府,好得跟一人似的,听说有断袖之癖………… 不会他们两个是一对BL吧?!
余天养回想这牡丹那似笑非笑得表情,越来越觉得像……像个小受了。
不知道怎么,越接近真相,余天养却并没有想象的那样释然。心里反倒觉得有些发闷。肯定是帅哥成了BL,觉得资源浪费,太可惜了。她这么跟自己解释。
“想打听我三哥?姐姐直说,小七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小七调皮的眨眼,对着天养笑得暧昧。
余天养脸皮厚,无视:“那你就说说他是怎样的人?高矮胖瘦?长相如何?有哪些喜好?诗词歌赋是否精通?”
小七一愣,笑道:“姐姐怎么这么心急,这么多问题叫我先回答哪个好呢?”卖了下关子,才答,“长得自然比我高,可惜没小七我英俊,又比我胖些,诗词歌赋见仁见智了,喜好嘛……目前尚不明朗,有待姐姐日后挖掘来告诉小七了。嘻嘻。”
小月听了笑骂道:“三公子要比你矮,不就成侏儒了?你那么瘦小,估计比你瘦得肯定是饿病了(那叫营养不良,不懂科学!某月小声纠正)。你说了等于没说。”
“我哪儿瘦小了……”小七不服气的哼道。
看着他(她)俩斗着嘴,余天养彷佛看到了小时候自己和弟弟一起的情景,想起回不去的家和见不到的爸爸妈妈,再也没有人怒嗔着骂自己“小懒猪……猪猪”了。默默往里屋走去。
“小姐,怎么了?”身后是小月的询问。
“没什么,你们不用顾我,我觉得有些累了,静静躺会儿就好。”强撑着用正常的语气说完,匆忙离去。
傍晚,没有月色的晚上河面显得灰暗而深沉。作为南北漕运要道的运河,远处往来的货船、商船时时可见,颇为热闹。而此刻却都消失在这片夜的灰蒙中了,仿佛天地间,这黑沉沉地死寂的水域中,这叶木舟是唯一活的存在了。
余天养支着脑袋趴在窗边,也不点烛火,一个人静静得呆在黑暗中,手中把玩这那块“余”字玉佩,看着窗外一片昏暗的夜色。这里的晚上,若没有月光,就真的是一片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万家灯火的夜景,更没有五彩绚丽的霓虹。来这儿数载,天养还是不太习惯这儿的夜晚,以至于号称“懒猪”的人,居然也会睡得很轻,甚至偶尔失眠。
徐徐夜风中,似乎船头站着一人,亮色的衣服在昏暗的夜色下仅能勾勒出个大概的身形轮廓。原来慢慢长夜并非自己一人失眠,余天养心情蓦然好了些许,甚至有些好奇船头那人的身份来。
当然,余大小姐的好奇心开始也仅限于此,让一个能懒则懒的人产生好奇心本数不易,更枉论让她因此而采取行动了。
不过,此时却出现了一个黑衣人,胡家侍仆打扮,从余天养所处的楼下船甲上向那人走去,步履飞快。似乎黑衣人将一物品递给了船头之人,两人交谈数语后便往天养这个方向走来,表情严肃,步履匆匆。胡家安排的船很大,有两层,而余天养的临时闺房自然设在了二层面向船头的最佳舱位。因此,当两人途径时,并未看到缩在了里面的余天养。但天养却看到了那个船头之人,居然是王怜槐。王似乎经过时往她开着的窗户瞟过来一眼,匆匆离去,也不知是否发现了余天养。然而他们一行二人去的竟似小七居所方向。
余天养本能地预感有什么事,莫不是与小七有关?既然好奇又担心,那就只能行动了去看个究竟了。要是小月看到,肯定会奇怪她家小姐何事变得如此勤快,深夜还外出探案的,这实在有背余大小姐一项的作风。
来到门外,只见门关得严实,小七房间里的等亮着,却没有说话声。刚要学着小说中的人偷看那样在窗纸上戳个洞来瞧瞧,突然肩上一重,肩膀被人拽住了。余天养惊得浑身一震,就“啊地”尖叫了出来,急急状着胆子回头一看,有一个胡府侍仆!
“装神弄鬼地,人吓人,吓死人的!”余天养暗骂道,似乎忘了自己打算偷看的行径,也忘了今日来她的平静生活是怎样的来的了。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牡丹一向温润的声音:“让她进来吧。”门从里面打开了。
黑衣人放开她,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旋即又消失在黑暗中。余天养又痛恨起这没有电灯的夜晚来。
进到里面,只见此刻只有牡丹花和小七两个人在,小七手中拿着长小纸条,正捧着一本书在翻阅,似乎在查什么东西。牡丹则做在书桌另一侧,手边书桌上放着一个小竹卷。余天养仔细看了一下那个竹卷,觉得有些眼熟,蓦然想起这个在父亲书房见过,即用来绑在信鸽腿上装书信用的。又转眸看了看小七手中的那纸条,一瞬间思绪一闪。
牡丹微笑地看着她,道:“你应该看出来了吧,小七手中的正是我们拿到的飞鸽传书。”一顿又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开看看上面写得什么吧,你不是很好奇吗?”
余天养立即警惕起来:“这个如果是你们的秘密,我还是不看了。好奇心有没有解不要紧,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却是很要不得的。”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大胆了,怎么会没考虑到好奇的后果。不过余天养向来不是冲动大胆型的人,她既然敢这么做,或许也是因为在心底认定了王连槐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只见王道:“也不妨事,是胡相爷派我查的一个案子,现在也查的差不多了。”
于是天养将信将疑得凑上去,边看边问小七:“你在查什么?”
小七道:“哥的人今天截获的一份飞鸽传书,是用一种特殊涵义的文字写的,我在看看能不能把它译出来。”
“你说你哥让你帮忙整理的东西,都是这种的?”余天养大骇,开始听说他喜好看书,并帮着王整理资料,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真是个小强!不禁对这个看着才十一二岁的孩子崇敬起来。
等等,“截获”的?余天养记起今日晚餐时小月端上来的鸽子汤,莫非……
“查出了什么吗?”余天养问小七,又凑过去细看了那卷纸,她总觉得那上面的图形十分眼熟。于是她又多看了几眼,当下不禁大骇:这个不就是日本的平片假名嘛!明代的日本……好像是被称为‘倭寇’,还几次进犯日本……前些日,似乎还听闻爹爹在担心倭寇频频来袭,影响沿海地方店铺生意之事。余天养不敢再细想下去,怕涉及了军国大秘密小命危在旦夕。
余天养赶紧下意识地远离小七,抬头,却见王怜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一付意味深长的样子。让余天养怀疑自己难道一不注意,喜怒都行于色,被他看破了自己的想法?
“对方都用密符传信了,这么机密之事,王公子不怕天养一不小心泄密出去,或另有所谋吗?”天养小心试探道。
王连槐闻言,弯弯嘴角,淡笑道:“不瞒小姐,连槐在赴杭州余府前,顺道去了趟宁波府,正是去调查此事,幸不辱命,已有所获。”顿一顿,又道:“对于余小姐,在下自然放心的。莫说小姐即将嫁入胡家,成为胡家人,自然不会做有损自家之事,在下可是非常的关心余小姐,了解余小姐可远比小姐以为的要多得多。”
余天养骇然,了解她比她知道得还多?余天养一直觉得船上的日子有些不自然,现在才明白不自然在何处:正是她过得太自然太适意了,适意地与在家里无异。比如,几日来船上的饮食,都跟她在家时基本无异,这可不是小月临时能制作的,材料、做法都需在上船前备好,因为她们仅三四日行程,中间并无补剂停靠。没有对她仔细入微的调查,是不可能做到这样的。
“小姐莫担心,在下在决定是否信任一个人前,自然需要了解地越仔细越好。”王怜槐似乎了解她的想法,解释道。换而言之,他俩现在是在一条船上的人。
事实上他俩也确实在一条船上,天养自嘲地想,不由恼怒对方也不问一声她余大小姐是否愿意,就拉她上了船,却似乎忘了是某人自己深夜跑出来探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