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寂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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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单方面的将船上的众人都得罪了个遍。
经常被她穿身而过、提供冷气服务的船员患上了感冒，鼻涕喷嚏不断地抱怨怎么越来越冷了；经常被她半夜无聊时跑去枕边碎碎念的船员噩梦不断，挂着浓重的黑眼圈问候了一下上帝他母亲；经常被她偷窥沐浴、吐槽阿姆斯特朗回旋炮的船员开始疑神疑鬼，养成了穿着内裤洗澡的习惯……
初次做鬼的体验嘛，还是挺新鲜的。特别是在浴场里近距离观赏了某个凤梨头那性感的八块腹肌之后，她突然觉得……其实做鬼真的不亏，想想还真是有点暗爽呢。
如果某个小雀斑能按时起床那就更好了。
“喂——该起床了！”
她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向他的肚子，然而右脚穿过他的身体，根本连一丁点儿伤害都没能造成。她纯属发泄地又连踹了好几脚，攻击部位一路从肚子偏到了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
“太阳都晒屁股了哦，你丫的睡那么久，莫非还真当自己是睡美人等着王子来吻醒啊？”
房门从外面打开，有护士进来给睡美人换药。
她流氓气质十足地吹了一声口哨：“护士姐姐～来来来帮我亲他一下，可怜兮兮的睡美人需要充满爱意的火热之吻来唤醒哦～”
身材火辣的护士姐姐毫无所觉，姿势熟练专业地支起青年的身体，一层层解开青年身上的绷带。
她飘在一边吐槽这种速度和手法要是用来给男人脱衣服绝对是无往不利、妙手摧花。
下一秒，她怪里怪气的笑声消失了。
绷带遮盖下的狰狞可怕的伤口暴露出来，凹凸不平而又皮肉翻卷，撕裂大半个背部的巨大伤痕，一瞬间刺痛了她的视线。
她感到心脏都在一阵阵地揪疼。
她并没能完全替他挡下那一击，那时候她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飞扑过去，却根本来不及把他给推开。那个拳头贯穿了她的身体之后，还是不可避免地灼伤了他一大片后背。
该死的，早知道她就吃胖一点了！胖成甚平那样的大肚子，前后加起来都有她这小身板的两个宽，这样的话根本就不会让他伤到一分一毫！
反正都是要死的，那还不如把所有伤痛都让她来背负好了。她破罐子破摔地想，从这笨蛋邀请她出海的那一刻起，从这笨蛋说要带她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下定决心一定会保护他的。
真失败，她明明发誓要保护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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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胡子的主船白鲸号十分巨大，容纳着整个海贼团一千多号人生活都绰绰有余。她闲来无事之时，借着能够随意穿梭的便利，将船上的每一处角落都摸了一个遍，就连有多少个老鼠窝都能数得一清二楚。
然并卵，她还是没能找到想要找的人。
“诶～到处都找不到呢，果然萨奇已经不在船上了啊。”从船舱底部的最后一个房间里钻出来后，她大失所望地蹲在角落里画圈圈，“好可惜……还想着要和他唠嗑两句，分享一下初次做鬼的体验的说。”
她碎碎念了好一会儿，又觉得无聊了，从地上一蹦而起，晃晃悠悠地朝着人多的地方飘去。
路过餐厅的时候，瞥到上层的起居甲板边缘处露出一颗黄灿灿的凤梨脑袋，她立刻脚尖一点飞跃上去，一下子扑到马尔科的腹肌之前——若不是没有实体的话，她早就整个人都挂上去舔舔舔了。
可惜看得到吃不到，她只能乖乖地坐在栏杆上旁听，有一句没一句地哼着歌。
周围的几位队长正在讨论对当下局势的看法，推测顶上战争会造成的影响，自然不可避免的，也谈到了一些逝去之人。
她停下了哼歌声，回想起这段日子里在船上乱窜时，从其他船员那里听来的顶上战争的后续，当初她扑街之后，还发生了许多意料之外的转折。
虽然对事情的经过早已有所了解，但是此刻听到众人谈及逝者，她还是不由悲惋地低声一叹：“老爹啊……”
悲伤的情绪并没能持续几秒，她的注重点又立马拐到诡异的地方去了：“诶？等等，老爹挂了，我也挂了，这样说我岂不是不能去给老爹扫墓啦？……话说回来，扫不扫墓无所谓吧，照现在这个情况，我搞不好可以直接跟老爹唠嗑扯蛋去了呢！”
这样一想顿时豁然开朗，她满意地连连点头，对自己的聪明机智表示肯定。
她抬头仰望天空：“听说我是和老爹葬在一起的，说实话我还是更想要葬回科尔伯山啊……”
想到这一点，她立刻猛拍身下的木板，一脸嫌弃地冲着众人嚷嚷：“喂！你们这群没文化的笨蛋，连「白骨还乡」这个成语都不知道吗？！”
可惜没有人能够听到鬼魂吐槽，不然船上的一千多号人都能向这只蠢鬼证明并没有「白骨还乡」这个成语。
她晃悠着双腿自我安慰：“嘛～算了，陪着老爹也不错，否则老爹肯定就要寂寞得偷偷地躲起来哭鼻子了。”
可惜白胡子也没有能够听到这句话，不然他说不定会忍不住一个大耳刮子抽死这个脑子有坑的蠢货女儿。
她好心情地哼了几句不成调的小曲，然后又往身旁站着的壮汉屁股上踹了一脚：“喂，乔兹大叔，下次你去扫墓的时候给我带上一头烤海王类吧，据说在坟前上供的话鬼魂就能吃得到了。”
说起烤海王类，还是萨奇做得最好吃了，如果还能够见到萨奇，一定要让萨奇给她烤上两头……不、五头！嗯，但愿地狱里也会有海王类吧！
这边的某只鬼靠着自娱自乐心情轻松，那边的众位队长之间的气氛却是愈加窒闷。
马尔科沉声说道：“无论是老爹，还是众多兄弟，大家在出发前都已经做好了必死的觉悟，所以不管有怎样的结果，我们也只能去接受了……只有那个笨蛋丫头……明明身为大哥，我应该保护她的……”
她立刻不服气地跳了起来，指着凤梨头的鼻子抱怨：“大老婆你在说些什么呢！你才不是我大哥呢，别乱攀亲戚啊，看我长得如花似玉的，和你那张颓废大叔脸哪里像啦？”
然而金发的男人没能听见，依旧沉浸在巨大的自责之中，他以手掩面，神情沉痛：“我宁愿是我……承受那一击的应该是我……”
“哦，幸好没实现。”她不以为然地一扯唇角，没心没肺的嘴脸，“我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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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如往常，大伙渐渐从低迷的状态中振作了起来，吃喝拉撒样样顺利，烧杀抢掠事事照旧。虽然阻碍困难也是有的，不过至少一切都在向着较为稳定的方向发展。
除了某个小雀斑。
卧床里边的墙壁上开着一扇小窗，她透过窗子望着天边发呆，脑子里漫无边际地想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话说她才芳龄十八，貌美如花，这样年纪轻轻就领了便当，该有多少俊男美女要替她伤透了心呀？想想还真是罪过呢……也不知道能不能玩一把人鬼情未了什么的？
她怨念十足地使劲戳了戳男人的脸蛋：“我深切地认为，我应该诅咒你终生不举，让你打一辈子的光棍以此来向被你坑掉美好未来的我赔罪。”
“……算了，我还是来给你说说最近船上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吧～”她双手托腮，扬起笑容，开始例行每日吐槽。
“昨天又击溃了一个来袭的海贼团，现在的新人也太天真了吧，以为老爹不在咱就好欺负了吗？结果还不是被打得哭爹喊娘的！当然我们也抢了个满盆钵就是了……唔～这样想想其实这些新人也挺可爱的，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哈尔塔养的那只蠢兔子竟然喝醉酒掉到海里去了！啊哈哈哈哈哈～你真应该醒来看看那只蠢兔子在水里挣扎的可怜样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尔塔还说下次要教他的兔子游泳哈哈哈哈哈……主人和他的兔子一样蠢！”
“从报纸上看，海上的局势开始乱起来了，嘛～不过对于海贼来说混乱就意味着机会，天下太平的日子反而无趣呢！我若是没有领便当，搞不好也可以去混个女四皇当当～！”
“路飞那小子倒是没有半点消息，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那小子一向福大命大，过不了多久就又会冒出来活蹦乱跳地到处胡闹了！嘻嘻～毕竟是你弟弟嘛！”
她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一直到口干舌燥才止住话头，安静片刻后，她又感到无聊了。
她一向都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恰巧午餐正要准备开饭，她干脆跳下椅子，径直朝着餐厅飘去。
一进餐厅，她就向往常一样很自觉地粘到了马尔科身边，并非是她对凤梨这种水果有什么迷之执着，而是……跟她相熟的几位队长之中，只有这个凤梨头穿得最少啊！
相比于其他队长遮得严严实实的穿着，还有个别像以藏那样欲露未露的类型，只有马尔科风雨无阻的衣襟大开，结实有力的八块腹肌堪称闪闪发光啊！
不愧是她的大老婆！露得一手好肉！
最近海上的局势愈加紧张，群龙无首的白胡子海贼团受到的压力与日俱增，就连平时最热闹的饭桌上气氛都沉闷了不少。
看到周遭精神不振的船员，比斯塔叹息一声：“那丫头要是还在就好了，她可一向是船上的开心果，有她在的地方从来不缺欢声笑语。”
听到这话，乔兹食之无味地放下刀叉：“我们这些做大哥的都平安无事，偏偏让最小的妹妹去死了……还真是丢脸。”
她在一旁只能呵呵。
真搞不懂这种女性就应该受到保护的思想是哪里来的，这群家伙总是这样，什么困难都喜欢自己扛，觉得男人还没死光就不应该让女性受到伤害。身为船上年龄最小的女孩子，她就要处处受到关照和爱护，挡枪挡刀这种危险的事轮不到她……
去他妈的！
她一脚踩着椅子一脚蹬上桌面，丝毫不介意走光的胖次，横眉竖目地叫道：“喂喂，我说，你们这种乱攀亲戚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改改，别总是单方面地以我的哥哥自居好么？都那么多年了给我认清楚自己的定位啊混蛋们！”
她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拍了拍比斯塔的头，犹豫几秒，又拍了拍另一边乔兹的头，然后踏上桌子跑去对面拍了拍以藏，接着拍了拍哈尔塔。
“还有啊，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我现在也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存在而已嘛。”
拍完一圈的她心满意足地回到原位，顺便摸了一把马尔科的腹肌：“放心吧，等我到了下面，老爹一定会罩着我的。”
“对了～还有萨奇呢！”说到这里她略微停顿，一脸纠结地皱起双眉，“算了，还是我罩着他吧，那个蠢货厨子也太失败了，混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却被自己人给捅了……擦、干！黑胡子那个杀千刀的混账！！等哪天他下去了我一定要踹爆他的蛋蛋！！”
如果可以离开这艘船，她一定要飘到黑胡子的身边去，让那个混账体验一下什么叫做恶鬼缠身、阴魂不散。
她骂骂咧咧的好一阵才消下怒火，双手环胸，歪着脑袋像是在思索什么，片刻之后再次开口。
“啊，话说起来，虽然老爹、老爹地叫了那么多年，但我可不算他的女儿啊，谁要跟你们这一船的糙汉子平起平坐了？”
“我应该是他的儿媳妇才对啊！”她小鸟依人地虚趴在马尔科肩膀上一脸陶醉，随即叉腰跺脚地冲着一圈人抬高下巴，翻脸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你们这一船颜值看得过去的都是我的后宫，都是我的备胎候选人知道不？”
没有人反驳。
没有马尔科敲着她的头唠叨“你是个女孩不要那么粗鲁”，没有以藏斜着眼揶揄“有精力思春还不如跟我多练练枪法”，没有比斯塔怨念地感慨“身为你的礼仪课老师我真的很失败”，没有哈尔塔偷偷塞过来一叠会员卡建议“有需要就去牛郎店看看吧求放过我们”……
也对，他们都看不见她来着。
真不公平。
她有些怨气地这样想，她明明就有在看着他们，也有在很认真地听他们说话；可是他们却完全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她无论是在哭还是在笑，他们都不知道。
她以前觉得死亡很可怕。
但现在却觉得死亡很孤独。
外界无论多么热闹都与她无关。
没有人拉着她划拳拼酒，没有人扯上她玩扑克画鬼脸，没有人敲着她的脑袋念念叨叨，没有人使劲往她的碗里添肉生怕她饿肚子，没有人半夜和她一起组团去厨房偷吃……这些都不会再有了，她感觉世界顷刻之间全部安静了下来。
安静到死寂。
她大概必须得承认，她有点感到寂寞了。
「啊啊，好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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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脚尖轻轻一点，身体漂浮起来，一直飞到了主桅杆的最顶端。她坐在最高处遥望远方，看到天空海阔，晴光万里。
这个世界意外的宽广，美好得不可思议。
真奇怪，她以前还活着的时候，怎么就从没有觉得晒太阳、吹吹风这种简单的事情，也会如此的让人幸福来着。
她挠挠头，傻兮兮地笑着自我嘲讽：“这就是所谓的失去以后才知道珍惜吗，哈哈哈……”她沉默了一下，接着又开始自娱自乐地絮絮叨叨起来。
“对不起啊，以前被我浪费掉的时光，总是拖拖拉拉的我，现在才发现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做呢。”
“对不起啊，以前被我给扔掉的情书，总是不珍惜暗恋者真心的我，现在连床单都没滚过一次就挂了。”
“对不起啊，以前被我伤害过的家伙，总是想着下次再找机会道歉的我，现在也只能尝试看看能不能给你们托梦了。”
“对不起啊，以前被我借钱的倒霉蛋，总是钱一到手就花光光的我，现在要背着「欠债不还的讨厌鬼」这个名头下地狱啦。”
她停顿片刻，嗓音里的轻快不复存在。
“对不起啊，大家……我实在是太弱了，太弱太弱太弱了，没能保护好自己，要让你们多出一份失去伙伴的伤痛……”
“……我不想死。我还想活下去。”
她忽然地泣不成声，独自一人哭得像个傻逼。
「——我就要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