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星》毋我

17、生日

　　临近过年，寒假也过了一半。我抱了厚厚的一摞教材回到卧室，想提前学习所有小学还有初中的内容。我想快一点，快一点长大。
　　林雨婷对我的态度产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自从绑架事件之后，她似乎认为是我帮助她免遭毒手，处处示好，也没有再提“把我从这里赶出去”的宏图伟愿。不得不说，我的日常生活中突然缺少了林雨婷的恶作剧和毒舌，还真的让人有一些不习惯，尤其是以前充满厌恶的那双眼睛突然变成了小心翼翼的愧疚和崇拜。
　　林晨每天回来的很晚，他参加了社团里的志愿活动，整个寒假里早出晚归。晚上，林雨婷早早地去睡觉了，我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点亮一盏小台灯，尝试看懂初中的函数题。
　　指针指向十点半，我放下书，来到窗边安静地看着花园门口。外面在下雪，大片大片的雪花沉默地落下来，花园里立着一盏盏形状漂亮的路灯，灯光很柔和地映照着缓缓飘落的雪花。一个裹着大衣的瘦高的少年打开了花园的门，雪花有一些落在他的头顶和肩膀上，积成一片毛茸茸的白色绒毛。
　　我马上从窗口离开，拿起沙发上的书本。林晨开门进来，一边换鞋一边悄声地说：“小沐，你又没睡吗？”
　　我站起来往楼梯口走，闷闷地说：“我去睡了。”
　　林晨愣了愣，然后笑了：“晚安，小沐。”
　　我觉得自己傻气得可以，心烦意乱地坐在床上。打开手里的课本，翻了几页，还是认命地放下了，来到门边，靠着门板坐在地上，像往常一样等着林晨从我的门前经过。
　　我已经不再思索我对林晨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了，只觉得靠近他让我很愉悦，所以就这样做了，仿佛是本能，不需要解释。
　　第二天早晨，郑谦来到我面前，简单地告诉我林俞为我安排了课程，请我上车。
　　我坐上车，心里却在冷笑。不知道这次我又要去挖掉谁的眼睛，或是砍掉谁的手脚。车子一路开往城市边缘，最终驶入一个地下入口。我下了车环视着眼前这个类似射击俱乐部的地方，猜测了个大概。
　　果然，郑谦递给我一把手枪。我低头仔细打量着，比想象中的沉得多，质地冰凉，但是外形很漂亮。
　　“这是M9的高仿品。”郑谦拿出了另一把一模一样的枪，开始熟练地拆分□□部件。不出30秒，手枪就被拆分成很多小部件。他抬头对我说：“少爷，请按照我的样子，把您手里的枪拆分成零件。”
　　我努力回想郑谦刚刚的拆分步骤，开始着手拆卸。□□零部件制作精密，泛着冰凉的金属光泽。相比郑谦的熟练灵活，我的拆卸过程就显得笨手笨脚，整个过程耗费了几乎半个小时的时间。中途很多次遇到瓶颈，我反复尝试却一次次失败。郑谦沉默地站在一旁，我知道即使向他求助也无济于事，所以硬着头皮继续尝试。
　　“少爷，您的速度太慢了。”郑谦说着，又开始飞速组装刚刚拆卸的手枪。我认真地盯着他飞快起伏的手指，然后拿起眼前的零部件凭着记忆尝试安装。
　　有了先前拆卸的经验，这次的组装比之前顺利了不少，但是相比郑谦，我还是慢了不少，并且整个过程走得磕磕绊绊。终于完成后，郑谦却拿起我的枪，仔细地排查结构，指出一个个不符合要求的衔接处。
　　“林俞干走私军火的勾当吗？”我打断郑谦的讲解问道。
　　郑谦用毫无温度的眼睛看着我：“林先生只要求我为您解答枪支学习方面的问题，少爷。”
　　我在心底冷笑。想必林俞的产业有很大一部分是上不了台面的，或者说，他的明面上的企业存在的意义，就是洗白那些黑色的暴利产业。但是不得不说，林俞的势力辐射圈应该很大，而且很强势，在我杀死想要猥亵我的男人后，外界竟然没有听到丝毫风声。
　　只有一点让我想不通，林俞现在为何要费力把这些东西教给我呢？
　　整个下午，我都在练习拆卸组装。郑谦站在一旁，偶尔指点两下，到后来，手上的肌肉似乎有了记忆，组装的速度明显比一开始快了很多。郑谦终于叫停了我，示意我跟在他身后，向地下室深处走去。这个俱乐部式的地方设施齐全却空无一人，往里头走是一个巨大的射击练习室，几十米、几百米开外有不同规格的靶子。再往里是一个铺着塑胶垫的格斗场，还有各式的用来体能训练的器材。
　　“希望您预先熟悉一下这里，今后，您可能会花大把的时间呆在这里。”郑谦说着，开始带着我沿原路返回。我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路过放置着M9□□场所，郑谦突然停下来，拿起那把枪递给我，说：“林先生特意吩咐把这个送给您，当做礼物。”
　　我接过那块沉重冰凉的金属，掂了掂，讽刺地想，礼物？什么礼物？大难不死的贺礼吗？
　　郑谦开车赶回林俞的宅子时，夕阳已经落了下去。我走到门口，却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宅子里没有灯光呢？
　　我打开门的一瞬间，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差点穿透了我的耳膜。
　　“生日快乐！”林晨和林雨婷站在门口大声喊道，然后一片飞舞的彩带从头顶上飘下来。
　　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为我庆祝生日，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
　　不等我反应，林雨婷已经用力把我拽进屋里，火急火燎地把我拉到一个插满蜡烛的蛋糕面前，催促我许愿吹蜡烛。
　　许愿？吹蜡烛？
　　我一瞬间不知所措。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过过生日，只从动画片里见过主人公过生日的场景，好像需要双手合十，装模作样地闭上眼睛，然后再一口气吹灭蜡烛。
　　可是我没有愿望，就算有愿望，我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傻傻乞求实现。
　　“小沐，许一个愿望吧。”林晨站在烛光里温柔地看着我。
　　他映着烛光的眼睛闪烁着明灭的光点，我忽然萌生了一个愿望。
　　我举起因为练习拆卸而酸疼不已的手，虔诚地合拢，闭上眼睛。
　　那个人的呼吸近在身边，一整天的疲惫好像消失了。我一字一句地默念着愿望，心里知道这种方式许愿是徒劳，可是内心的深处，却存着一缕强烈的希冀和渴望。
　　我要林晨永远都不离开我。
　　我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作者有话说

　　最近比较忙，有时可能不会按时更新，但是我保证不会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