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逆天改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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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还能够微笑呢？
被命运逼得忙碌奔波，孤身一人踏上未知的路途，不断地战斗又不断地失败，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中的筹码越来越少，却依旧不得不咬紧牙关前行。
求而不得的痛苦，失去伙伴的恐惧，不死不休的执念，未能保护重要之人的绝望……一颗心在深渊里不断地往下坠、往下坠，惶惶无依地抓不住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
不断经历着无法更改的战争的你，应该比任何人还要了解这一切，对吧？
即使如此，你还是微笑了。
为了不想让人担心，为了能够成为依靠，为了给予身旁之人安定与力量，为了让那些看到你笑容的人也能够笑出声来。
你是如此地坚强而又温柔，只是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理由，就可以竭尽全力地绽放光芒。
——我也想要为了这样的你而做出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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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来到店里的时候，好似带着大海上的阳光和风，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一直都未曾从他的眉间减退。
他熟门熟路地跑到沙发里坐下，伸了个懒腰，又捏起两块点心扔进嘴里，腮帮子鼓囊囊地打量一圈周围，“咦？店里是不是换了装饰？很多地方都变了……”
我握拳掩唇虚咳两声，“咳咳……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所以重新装修了一下，换个风格换种心情嘛～哈、哈哈……”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上一次他走人后我兼职了一下拆迁大队，还他妈挺成功的……
我给他倒了一杯果汁。他不太喜欢喝茶，也不喜欢咖啡；喜欢鲜牛奶，喝的时候要加糖；他还喜欢香醇的黄油啤酒，或是爽口的青柠啤酒，口感太苦就不行；果汁的话喜欢鲜榨的橙汁，带有果肉的那一种，甜中微酸正好……
不知不觉间，我对他的了解已经有那么多。
正愣神间，突然一块点心递到我面前，晶莹洁白的糕体上铺着一层鲜艳香甜的红豆，艾斯举着叉子兴奋叫道：“店主，这个超级好吃的耶！来，你也尝尝看！”
笨蛋，我自己买的甜品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不由失笑，张开嘴咬下他喂来的点心，他这种急于跟我分享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这个是椰奶红豆糕，冰镇过后口感超级好，等下给你打包一份带回去好了。”
“诶？你这次竟然不吐槽我蹭吃蹭喝了？”
“……说得好像我吐槽你就会付账似的。”
他大笑几声后又继续埋下头狂塞点心，一边说着自己喜欢哪个口味，一边时不时给我喂来一块，我也一一张嘴接下，心安理得地坐等投喂。
要是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我想。
未来和记忆，是使用「返世」的代价。
记忆可以无限次地制造，也可以无限次地收取……未来却不会有那么多的来消耗。
他的寿命所剩无几了。
“再陪我喝一次酒吧。”我说。
艾斯动作一顿，“……好。”
我们和以往一样举杯畅饮。
这次我很少说话了，反倒是他一直在说。
他给我说神奇绚丽的海底世界鱼人岛，给我说光怪陆离的童话乐园香波地，给我说万里苍穹之上的白白海和空岛，给我说他看过的每一处动人心魄的美景和经历过的每一次不可思议的冒险。
他再也没说过关于未来的事情。他大概也隐约察觉到了，自己这条路的前方，是不会有未来的。
我心里不由泛起一丝苦涩，“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笨蛋不死一次，就永远都治不好。”可是我却认识这样一个人，死了那么多次都依旧是个笨蛋。
“这样吗？我倒是觉得……”艾斯想也未想，毫无犹豫地立刻回答，“当个笨蛋也不错啊！”
“你说得对，当个笨蛋也不错。”我发自内心地认同他的这句话。既然他对自己所选的道路无怨无悔，那么我也不应该再紧抓着不放了。
我唇角勾起释然的笑意，“唔～我记得你弟弟的梦想是海贼王吧，没问题吗？你想要成为举世闻名的大海贼的话，不爬上那个位置可不够格啊！”
“那就让路飞当海贼王吧，反正顶上过后我就已经够举世闻名的了！”艾斯语气诙谐地自我调侃，“不过我还是要和他打上一场的！路飞想要成为海贼王，可必须要先超越我这个大哥才行！”
我忍俊不禁地放声大笑。
多好啊，这个人，是如此的热烈而又耀眼。也许在之前他还对自己的出生抱有迷惘，但经历过顶上之后他也已能看清一切了，破开全部迷障，挣脱血缘束缚，如同浴火重生，他定会绽放比以前更为灼灼耀目的火光。
——如果他能够活下去的话。
“我一直都很想问你……”艾斯突然说，锐利的视线捕捉住我的目光，声音低沉地问，“你在看着谁？”
他注视着我的双眼里，刻有一种奇怪而隐忍的执着与深意，仿佛那个答案对他来说，是某种渴求已久的、却又害怕触碰的东西。
“你有时候总会盯着我发呆，那个时候……你在我的身上，究竟是看到了谁？”
谁……看到了谁？是啊……
“只不过是一个笨蛋。”
“那个笨蛋也曾像你一样，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不肯放弃地去挑战命运。没有同伴，没有援助，没有鼓励也没有认同，所有人都在期盼着那个笨蛋输。”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自己。
那么多年，那么多年……我带着重新开始的生命独活于世，失去了唯一的温暖救赎，就如同一只可怜兮兮的败犬，逃进了这家商店里，躲避在这方狭小的空间内苟延残喘。
我憎恨「命运」——
“直到现在，你还是不想放弃吗？”
艾斯的眉目一下子缓和开来，仿佛先前那个问题的答案让他得到了某种期待已久的东西，整个神情都显得心满意足。
他笑着说：“那当然。”
我的确是个极其卑劣的人。
我与他相处得越多，就不受控制地越喜欢他，但是这种喜欢难免夹杂了太多的私心。我对他的感情，更多的是建立在「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并希望他能赢」的基础上。
在他说我们是朋友之前，我其实一直都没有把他当成朋友。他对我来说更加像是自己的「替身」，是一个寄托了我「向命运的挑战」的道具。
我在利用他。单方面地将期望苛加于他的肩膀上，想要从他的身上寻求心理平衡，从该死的命运那里扳回一局，让多年前惨败的自己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我在利用他帮我赢。
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会是我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在他离开之前，我突然开口说：“我会送你一份礼物，看在你多次光顾的份上……至于到时候要不要收下那是你的事。”
艾斯神情微动，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他的目光一瞬未移地凝视着我，是那样的专注而认真，眼中有叠云一般莫测的情绪缓慢舒展着，随后渐渐地沉淀下去，凝为深沉的墨色。
“好的，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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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上之战」再次拉开了帷幕——
我拿出了最后一坛烈火白，这是我们上次喝剩下来的。我和他都曾喝过这一坛酒——这是离别的酒——酒还在，人却回不去了。
烈火白性烈无比，喝急了很容易上头，我却是一杯接着一杯一刻不停地往口中送。烈酒滚下喉咙，灼烧肺腑，一片滚烫。肚子里越是热上一分，我就感觉心里越是冷上一分。
我时常会想，若是时光过得再久一点，再久一点，让我活得足够久也足够冷硬，那样就不会如此的不成熟而且软弱。若是时光再于我身上添加几百年的刻印，或许我心里那些不安本分的东西就都会被刮得一干二净。
不会有期待，不会有执念，不会有欲望……那些似曾相识的过去与执着，不甘与抗争，哪怕摆在眼前，我也都能够一笑置之了。
然而我们相遇了——
——我和你的相遇，就是「天命」。
所以我不会迟疑，也不会手软。既然要做，那就做得更彻底一点好了。
我将那个世界的命途轨迹抽取出来，于掌心凝成一个光团。然后毫无停顿地，将手中的光团投向那个青年的身影。我看着那抹光芒穿透时空，穿透法则，穿透阻挡在前的一切力量……落到了他的脑海里。
【叮咚～有你的快递雀斑仔。】
【一份关于命运的「记忆」，就用你的性命来交换如何？】
艾斯抬起头看向虚空，闪烁的眸光渐渐沉静下去，那双幽暗的眼睛里已经多出了一种无可逆转的决意。
他最后深深地、深深地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处看了一眼，似乎在这一眼之后，某些牵绊就会被斩断得干干净净，而他也终将要去往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巨大的光幕横呈在我的眼前，和本人等身大小的影像里每一寸轮廓、每一丝表情都清晰分明，就如同我和他面对着面相望一样。
他选择了接收——交易成立。
“呵，承蒙关照。”
他笑。
“呵，多谢惠顾。”
我也笑。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
那种大团圆的欢喜结局，只有在童话里才会出现，现实里永远不会存在那么多天真的侥幸。
为了实现他的愿望，我决定送他去死。
他挣脱了枷锁，他逃离了处刑的高台，他与弟弟并肩作战，他毅然决然直面大将的挑衅，捍卫心中的荣耀……最后的最后，他挡在了弟弟的面前，裹着愤怒岩浆的拳头贯穿了他的胸口。
顶上之战，火拳艾斯，死亡。
于是一切都在绝望之中落幕——
逆天改命。
自然是要一命换一命。
——轮回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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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匣子】
“对一直以来任意妄为的我，继承了魔鬼血脉的我……如此厚爱……真是感激不尽！！”
他就这样跟伙伴、跟弟弟、跟人间做了告别。可内心深处总还是怀有一丝难舍的执念……他还有好多话，没有机会跟那个人说。
对不起，不能带你去大海了。
对不起，要让你孤独一个人了。
对不起，明明说好不会死、现在却注定要食言的我，大概会让你讨厌吧。
「——对不起……我还是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逆天改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