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杳杳知声（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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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因为一件事的失败而否认你整个人。”宋知予笑着摇摇头，“你可一直是我崇拜的对象啊。”
“什么？”宋知杳有些讶异的抬头。
“你看你这么酷，从小就不爱说话，但是只要是决定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最好，而我呢，只会用撒娇来换取关注。”空罐子滚落在厚厚的绒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宋知予又重新开了一瓶，跟愣滞举着酒瓶的姐姐轻轻碰了个杯，“我知道，你很瞧不起我这一点。”
要说不怨恨，那是说给旁人听的。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唯有自己心里最清楚。小时候也很迷茫过，为什么姐姐总是冷冷的不愿跟自己讲话，执拗的守着属于自己的疆土，不肯让出一分一毫。
后来随着成长，再回首看那段苦闷时光，宋知予突然就明白了，若说自己还是个孩子，仅比自己大一岁的宋知杳又何尝不是呢。所有人的关注眨眼间被抢走，原本世界的中心变成了陪衬，姐姐的心中……应该也是有过委屈的吧。
“林初兮我不了解，但是能够让姐姐这么喜欢的人，应该也是一个难得的人。”宋知予笑了笑，“我虽然没有接触过这种同性间的爱情，但是我能理解，也在慢慢学着接受。”
“可是，姐，你告诉我，这段感情里你真的快乐吗？”
快乐？
消散在尾音中的两个字，飘渺又虚茫向宋知杳砸开，恍惚间，她甚至这两个字有着千斤重的重量，险些要将她压垮。
若说不快乐，蜜恋时觉得天是晴的，风是轻的，坚信所有的苦因都能换回甘甜，这些都曾让她从心底开出稚嫩坚韧的花，可她们到底没有坚持到底，就像全天下大多数情侣一样。
没有什么不同。
冰冷的手被握紧，她再度惊醒，猛然发现自己又不能自控的沉溺于过往的记忆中。
“既然现在不快乐，为什么还要紧握着不放呢？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次突然回来，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对吧。”
“姐，我们都希望你快乐，即使父母不说出口，他们也是希望你能活的痛快潇洒的。”
可是，又该怎么获得快乐呢？
宋知杳在心底低低地问，没有人回答她。
“喂，又在发什么呆呢？”再次回神的时候，宋知予一只手在眼前晃来晃去，一把拍掉乱晃的手，宋知杳有些不确定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问道：“怎么突然说这件事？”
“还突然啊？你还真想跟爸妈一辈子断绝关系？”宋知予瞪大眼睛，正准备训斥不开窍的姐姐一番，突然门被拉开，服务员端着一道菜放上了桌。直到推拉门再度被合上，宋知予才悠悠举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宋知杳的盘子里，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老两口钻牛角尖钻了这么些年，到底放不下自己的亲骨肉啊。”装模作样的抹了两下莫须有的泪，“啧啧，多么伟大的亲情，真是感天动地。”
懒得搭宋知予的话，将细白的鱼肉喂进嘴里，香辣霎时充斥唇舌间，味道的确相当不错。思躇了好久，宋知杳点点头，“行，回去我跟初兮说说。”
宋知杳悠悠转醒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窗户紧闭，窗帘静静束在两旁，破晓的阳光照在被子上，映出几圈斑点。
按着太阳穴起身，便看到了桌上冒着热气的汤碗以及压在碗下的纸条。
“陪爸妈走亲戚去了，记得桌上的热汤喝掉。”
宋知予的字和本人着实不大相符，一笔一划端正码好，因为太过规矩而显得有些幼稚，就像是刚刚学会写字的孩子一般。宋知杳笑了笑，将纸条放下，端起碗几口喝光，热流顺着口腔滑下，直达肺腑。
其实宋知予根本不会煮什么汤，而那碗汤到底是谁做的，宋知杳已经不想去追究。
捏着宋知杳的卡结完账，宋知予显得心情很好，抱着杯奶茶乐呵呵的笑。
“我送你回去吧。”打断对方傻兮兮的笑，宋知杳扬扬手里的车钥匙。
“喂喂喂，炫富可耻啊！”
“我是你亲姐，犯得着跟你炫富？”一脑勺下去，成功收获宋知予的白眼一枚。
“不用了，我坐公交就行，反正也就几站路而已，”又吸了一大口奶茶，宋知予摇摇头，往公交站的地方走，“你赶紧回家告诉嫂子这个好消息吧。”
一句话让宋知杳怔在原地，等到公交车驶入站口，宋知予上了车才回过神，垂头笑了笑，她竟然对如此懂事的宋知予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
迎着冬日和暖的阳光往车库走去，她想，今年是难得的暖冬啊。
回家的路上路过粥店，她看着排了挺长的队犹豫片刻，最后决定停车下去，排在了队伍的最后。
回到家的时候，林初兮果然醒了，抓着手机趴在沙发上，不知道在跟谁聊天。听到开门的声音，转头看见是宋知杳正在换鞋，便继续跟对面的人说话。换好鞋，宋知杳上前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然后拎着余温尚存的粥进了厨房。
刚把粥倒进碗里，她的视线便被遮住，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咦，让我来瞧瞧，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
无奈笑着拿下对方的手，宋知杳将粥放进微波炉打热。林初兮凑上前，抽动鼻子闻了闻味道，“皮蛋瘦肉粥？”
“嗯，估计你该饿了。”宋知杳点点头，捏了捏对方的鼻子。
“很好知我者莫知了也。”林初兮十分满意的嘿嘿笑了两下，转身往客厅走去。宋知杳这才发现对方只穿了一条棉质睡裙，白花花的小腿毫无遮挡的暴露在空气中。
“初兮，把裤子穿起来。”
“知道啦知道啦！”
客厅传来对方的回应，颇有些不满，边嘀咕“空调开着怕什么”边穿起搭在沙发上的裤子。宋知杳无奈的笑了笑，拿出加热好的粥。
“明天该去医院复查了吧。”粥被放在桌上，热气将玻璃桌面熏成模糊一片，宋知杳递过勺子，柔声说道。
“有吗”抬头望了一眼沙发旁的台历，林初兮后知后觉的回道：“对哦，这么快就又到了我与医院有个约会的日子了。”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一丝彷徨惊惧，平淡的很。她已经不那么排斥去医院了，因为宋知杳总会陪着她，只要有她陪着，林初兮就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怕。
“那明天我去请几天假。”
“好啊，哎等等......”林初兮惊讶的咽下口中滚烫的热粥，被烫的连连咳嗽，宋知杳顺了后背拍了半天才勉强说出下一句话。
“为啥要请几天假？”
均匀拍着背后的手轻轻停下，宋知杳顿住，半天才缓缓开口，“你......想跟我回家见一见父母吗？”
她一字一句说的很缓慢，仿佛经过了很长久的深思熟虑，现在才能平淡的把它说出口。
林初兮微微愣住，过了半天才顺过气来，捂着心脏一脸难以置信，“你别吓我！”
宋知杳握住对方温热的手，神色郑重，“你......要不要好好考虑？”
这是个很让人欣喜的消息。虽然嘴上总是倔强着说，家人的祝福没有也能很好的幸福的过下去，但是，如果可以，谁想在所有人其乐融融的与家人聚在一起时，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宋知杳不想，林初兮无可奈何。
所以林初兮只是愣了会儿，转瞬笑了起来，“好啊。”反握住对方微凉的手，林初兮弯起月牙似的眼，再次轻声说道：“好啊。”
如果能跟你一起得到家里人的支持，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惜我已经没有了这个机会，那么这次，宋知杳，我和你，都要好好珍惜。
“我去，真的假的？”电话那头猛然炸开，即便破音也没能阻挡肖羽亚把这句话吼完。
嫌弃的将电话拿远，直到那边似乎喊完了才拿回耳边，“废话，当然真的。”
“厉害了厉害了，丑媳妇这是要见公婆了啊。”
林初兮翻了个大白眼，就不应该跟这人说正经事，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听到电话那头没有声响，肖羽亚也知道见好就收，“既然这样，今年你俩就不跟我们一起旅游去咯。”
林初兮顿了顿，闷声“嗯”了一声。
那头倒也理解，“也对，老两口好不容易松口，可不能掉链子。”
那头絮叨开来，林初兮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一边注意着浴室里的动静，很快稀稀拉拉的水声戛然而止，她连忙坐起身，挂断电话，“不跟你说了啊。”
肖羽亚未说完的话就被决然的掐断了。
刚把手机拿下，浴室门打开。宋知杳穿了身棉麻睡衣，带着满身的水汽走出，抬眼便看见林初兮瞪着大大的眼坐在床中间。
“怎么不进被子”
林初兮摇摇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宋知杳湿漉漉的头发，给她盯的一头雾水。
“怎么了吗？”
林初兮再次摇了摇头。
宋知杳微微眯起双眼，像极了一只精明的猫咪，“真没什么事？”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林初兮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肩膀耷拉下来，语气略有些可怜，“我有点紧张。”
拿着吹风机的手突然顿住，没想到得到这种答案，宋知杳呆了呆才理解过来。插上插头，将吹风机递给床上的人，宋知杳乖巧的坐下，调整好一个舒适的姿势。
吹风机的声音在不大的房间内响起，寂静的夜也被染上了温度。
“爸妈喜欢喝牛奶，说是这样老的慢，明天我们去超市买点，还有一些补品，我不太懂，到时候好好研究研究。”
嗡嗡声中，宋知杳淡淡的语气愈发显得虚无缥缈，林初兮认真地听着，末了郑重的点点头，“好。”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杳杳知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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