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藤真住院 ...
-
“病人已经转到普通病房室了，经过检查有很大可能是轻微脑震荡，具体情况还要等他醒过来再说，先住院观察几天。额头的伤已经处理好了，缝了3针，醒过来之后让他注意休息，不要看书看电视之类的，防止用脑过度。饮食忌辛辣油腻以清淡为主多吃水果。”
医生一脸严肃地跟浅川交代着各项注意事项，浅川专注地听着，一字不落地记在脑子里，最后点了点头
“谢谢医生，我现在能去看他吗？”
“可以，对了病人休息的环境要保持安静，不要吵闹。”
“是，我知道了。”浅川点点头再次道了一声谢转身朝普通病房室走去。
到了病房外，浅川下意识地脚步放轻，她轻轻拧转门把手，推开了门。
门中的摆设极为简单，窗户似乎还开着，白色的窗帘轻轻地飘动，但这一切好像都没有打扰到床上躺着的少年，他闭着眼，安静而温和，像是睡着了。
浅川连呼吸都放缓了，她在床边坐下来，目光转移到少年头上缠的几圈绷带，想到他被击倒时有些痛苦的表情，她轻轻地将他受伤的额角那块头发拨开，眼里有她自己都都没有察觉的淡淡的心疼。他一定很疼。
但她没注意到少年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浅川目光下移时就正对上一双略带点迷茫的棕眸，幽幽瞳深。
她的手还停留在他的额头上，浅川一瞬间突然有种被抓包的错觉，这可真不像她。眼神闪了几下，她收回手，脸上重新挂上平静的表情。
“你醒了？”
藤真看了她一会儿，不说话又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里已经没有了刚醒来的混乱，他感到额角的疼痛，有些困惑，想要伸手去碰一碰，却被一双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看着两只相叠的手怔了一会，将目光投向浅川。
“别去碰额头的伤，缝了几针万一开线了就不好了。”浅川刚见他要去碰自己额头的伤，没经过反应就立马捉住了他的手，这会缓过来突然感到有些不妥，又迅速松开。
“我是怎么受伤的？”藤真见她把手收回去，垂了垂眼眸，开口问道。
浅川怔了一下，想起医生说他可能是轻微脑震荡，轻微脑震荡的临床表现便是近事遗忘，也就是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
但一想到藤真是怎么受伤的。她的目光就冷了下来，但偏头一看藤真正看着她，她的目光又褪去了冷冽，“医生说你可能有轻微脑震荡，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受伤的，记不起来你就别去想了。”
藤真注意到她刚才冷冽的目光，略微一思索，就记起了自己在打篮球，然后防守，南烈……
“嘶——”他有些痛苦地皱了皱眉头，刚一想事情，脑袋里便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和疼痛。
浅川见他突然变得表情痛苦，急忙靠近他。
“你怎么了？我去喊医生来。”浅川抬头便要去按那个呼叫铃的按钮，但被藤真抓住了手。
他微微喘着粗气，“我没事，不必叫医生。”
浅川停住动作看着他闭着眼睛，“你真的没事？”
藤真渐渐平静下来，重新睁开了眼睛，“我没事，只是刚才想了一点事情。”
浅川皱了皱眉头，“医生说你尽量别动脑子，万一再加剧伤势怎么办，别想了。”
藤真怔了一下，她这是在关心他吗？嘴角轻轻漾起一抹浅笑，他轻声说道，“好”
浅川被他清浅的笑怔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在他手里。
藤真的手虽然白皙修长，但力度和分明的指节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男生的手，因为长年打篮球的缘故，他的指腹和指根处有薄茧，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有磨砂的感觉。
浅川立刻将手抽了出来，手背轻轻划过他的薄茧，痒痒的，像是挠过她的心底。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或者说她对待藤真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她突然意识到，同样是命缘，她对待藤真的心情与对待赤西时似乎不太一样。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要离藤真远一点，她脑子里有一个很理智的声音在提醒她，但眼下藤真受伤，她不能这样做。
这时候的浅川意识不到，人类通常有一种会自己给自己找借口的能力以此来获得心安理得，即使是零使也不例外，她潜意识里对自己的实力有巨大的信心，相信自己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情感。即使发生了最坏的情况她也能快刀斩乱麻。
藤真一瞬不瞬地盯着浅川的表情，敏锐地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慌乱。他轻轻将手放回原处，将头别向另一边，抿唇掩盖弯起的嘴角。
浅川看了他一眼，起身想要出房门，藤真感觉到床边的动静，转过头来看她要走，以为他刚刚惹恼了他，连忙拉住她的手腕。
“你去哪里？”
浅川转过身，察觉到他的紧张，想起医生说的病人醒来后可能会因为病情而有所紧张、焦躁、害怕，还以为藤真是因为脑震荡的缘故而紧张。
她好脾气地跟他解释，“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医生说你多吃点水果比较好。”
藤真心里松了一口气，渐渐松开抓住她的手。就在这时
“零。”
房门被轻声打开，赤西要冒出来的头冒了一半就突然停住，视线第一时间转移到浅川的手腕上，藤真的手还握在那里。
浅川察觉到他的视线，不露痕迹地将自己的手腕挣脱出来，“赤西？你怎么来了？”
赤西很快恢复了情绪，从门口进来后，将门轻轻地关上，“我看到藤真前辈受伤了，就想来看看呀。”
他笑眯眯地将目光转向床上的藤真，“前辈，你有好点吗？”
“谢谢关心，我好多了。”藤真似笑非笑地看着赤西。要说他是来看他的，他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浅川却没想那么多，“那你来的正好，你先陪着藤真，我出去买点东西。”
赤西答应的非常痛快，并且熟门熟路地在病床前坐了下来。
浅川见状点点头，见藤真也没有什么大反应便放心地出门去了。
而浅川一走，房间里的气氛便有些诡异起来。赤西将椅子往床前拉了一段距离，将胳膊撑在病床上，单手撑住下巴，眨巴眨巴眼睛，盯住了藤真。
“前辈，你进展还真够快的。”
浅川一走，藤真便收敛了笑容，少年即使头上缠着绷带躺在病床上也有一股凛然的气质。
“比赛怎么样了？”藤真却没有回答他，问起了现在他最关心的问题。
“不太清楚。”赤西努力回忆了一下，“你被抬走以后，比赛差点失控，后来南烈被判恶意犯规，但是他还是能够上场比赛的，翔阳少了你，快攻拼得分被他们反超了不少呢，后来星野教练换了战术，应该也不太行，比分虽然不再持续拉大，但依我看，应该没什么反超的希望。”
藤真将头别向一边，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赤西并没有因为藤真是病人就故意挑拣好听的来说，恰恰相反。他说的都是让人糟心的，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的，真输了的话心理也有个准备，而且他不认为藤真会这么玻璃心，作为王牌主力，大心脏是最基本的具备。
赤西瞄了眼旁边的时间，这个时间点比赛已经结束了，翔阳的人可能正往医院赶来。
房间里的沉默在浅川进来时的那一刻起打破，浅川提着满满一袋水果走进了病房，屋子里的沉默并没有让她觉得意外，相反她觉得赤西没有在藤真耳边乱叨叨影响他休息还是非常识相的。
赤西要是知道她这么想，可能会吐血三升也说不定，这心偏的也太厉害了。
“让开。”浅川毫不客气地把赤西赶到了远处的椅子上，自己坐在了离藤真最近的地方。
然后拿出一个苹果就开始削皮，赤西眼睛都瞪大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看浅川，又看看床上抿着唇眼睛都笑弯的藤真，这一定是假的零，这不可能是我的零，赤西带着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浅川在那里削苹果。
浅川慢慢地削着皮，看得出她很少做这种事，动作不怎么流畅，因而小心翼翼的，也因此皮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断掉，连成了一条线，组合起来就是半个苹果。
将最后一点皮削掉之后，浅川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成果，将白生生的苹果递给了躺在床上的藤真，赤西咬牙切齿，他发誓，他看见藤真的眼睛笑的更弯了。
“零～”赤西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也想吃。”
浅川拿纸巾将刀擦干净，听见赤西的喊声，漫不经心地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看也不看就直接丢给了赤西。赤西接到苹果，表情很是复杂。
藤真见状，原本啃着苹果的嘴角咧的更大，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眼神亮晶晶的
“零。”赤西苦大仇深地看着朝他笑弯眉的藤真，“你怎么只给他削皮啊，你偏心！”
浅川将刀擦干净后，放进刀鞘里，听见他的抗议，头都没回，“他得了脑震荡，你自己有手有脚的去洗一下就行了。”
赤西很想问，脑子出了问题跟手脚有什么关系？可他没勇气反驳浅川，只能垂头丧气地出门去乖乖洗苹果。
结果一打开门就与人撞了满怀。
“哎呦！”赤西捂着额头，心中猛地一喜，我说不定也脑震荡了呢？！
但跟他撞到的人却不管那么多，急匆匆地绕过他奔向病床，后面黑压压的一大群人也直接掠过他奔向病床。
瞬间原本空荡荡的病房便挤满了人。
浅川皱了皱眉，只是这么多人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藤真休息。
“藤真，你怎么样？”西园寺弯下腰仔细地看藤真的情况。身上是刚换的运动服，脸上还有刚刚下场的疲累。
藤真把啃了一半的苹果从嘴里拿下来，对着队友微微一笑，“我没事了队长。”
“藤真你这样怎么可能没事啊？”
“就是一看就伤的这么重！”
“那群混蛋！”
病房里瞬间开始吵杂起来，不少人脸上都带着担忧和愤懑。
“闭嘴！”不大不小的清冷声音响起瞬间让整个病房回归安静。
浅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医生说是轻微脑震荡，他需要安静。”
众人恍然大悟，再看向藤真时，都带了点小心翼翼，说话都放轻了很多。
“队长。”藤真顿了一下，“比赛……”
他没有再说下去，从后面不少队员难过地低下了头，他的心就略略一沉，虽然赤西早就给他打过心理准备，但真的知道结果后，心里还是很难受，这是学长们的最后一个夏天，翔阳本应该在这一届全国大赛中大放异彩的，却因为他的受伤而折翼在32强。
西园寺的眼睛中也有着浓浓的黯淡，但他还是勉强地笑起来，鼓励藤真，“没关系的藤真，今年输了还有明年呢！明年再继续加油！”
明年？可是学长你还有明年吗？身后那一个个强忍着眼泪的高三学长还有明年吗？
没有了。
他们的青春终结在了京都的盛夏。
藤真垂着眼不说话，病房里也陷入了安静，浅川站在一旁保持了沉默，尽管她在翔阳呆了四个月，但她这段时间所见到的努力不过是他们三年来最为短暂的一段时光。
多少个夜晚加练篮球，多少个周末牺牲休息，多少个雨天坚持奔跑，多少个午休讨论战术，这群孩子出发前眼里有多大的憧憬如今就有多大的失望。
是的，比赛当然有输有赢，但是要看是否输得心服口服，如果丰玉跟他们堂堂正正的比赛，输了丰玉，他们虽然难过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有不甘。
浅川现在看着他们沮丧的眼神，脸上有多平静，心里的戾气就有多大。
正如南歌子所说，他们零使，都护短的很。
“学长，教练呢？”藤真不忍再看他们沉浸在输球里。打起精神问道。
“教练——”西园寺有些迟疑。
藤真一下子注意到他的表情，瞬间担忧起来，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却牵扯到了伤口，
“嘶——”他用左手扶住头，右手还牢牢拿着半个有些氧化的苹果。
西园寺急忙把他扶好，安慰他，“教练没事，只是老毛病有些犯了，吃了药之后就在旅馆内躺下了，所以来不了，他让我们来看看你的情况。”
藤真闭着眼喘了几口气，听见了西园寺的话松了一口气，重新平复下心情。
“助教，医生有说藤真什么时候能好吗？”渡边开口问浅川。
浅川替藤真整理了一下靠背的枕头，直起身回答他，“医生说等他醒来后再做一个检查，恐怕要住院观察几天。”
渡边点点头，西园寺听见了，低头说道，“藤真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接着又抬头看浅川，眼神有些复杂，但仅仅只过了一瞬，他像是释怀了什么，笑了一下，“助教，藤真就拜托你了。”
浅川点头。
一大群人就这样又浩浩荡荡地出了病房。转眼间病房又空旷起来，赤西站在病房门口处跟浅川和藤真打了个招呼，表示自己也要走了，下午还有比赛。
浅川又点头，转眼病房就只剩他们两个人。藤真很快打起了精神，又接着要啃那半个苹果，浅川眼疾手快地要抢过来，没想到居然牢牢地被藤真拿在手上。
藤真不解地看向她。
“都氧化了，别吃了，我再给你削一个。”虽然不知道氧化的苹果吃了会怎么样，但应该还是吃新鲜的比较好。
藤真轻轻地拨开她的手，咬了一口苹果，歪头看着她，眼里带笑，“不行，这是第一个苹果。”
浅川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他说的是这是她给他削的第一个苹果。她看着他清澈的棕眸，强行别开视线，心里却忍不住一团乱麻。
她稳了稳心神，将话题惹到别处身上
“你额头还疼吗？”
藤真低头笑了笑，“不怎么疼了。”
不怎么疼了那不就是还疼？浅川皱眉看了一会他的伤口又舒展开眉头
“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恶意犯规？那是篮球的判法，在她这里行不通的。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藤真住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