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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清韵水泽 ...

  •   车上只坐着张挽澜,张逍煜和墨流痕三人。
      张逍煜还在出神,张挽澜虽然看不见,不过脸一直朝向墨流痕,墨流痕如坐针毡,浑身不得劲,被这诡谲的气氛逼的想逃开,可是又不敢乱动。
      如果自己现在逃走,那就坐实自己装疯卖傻的事情,所以,要忍!一定要忍!张挽澜看不见,自己什么状态他也不会察觉的!
      没人知道张挽澜现在心里在盘算什么,修真界都知道张家的老大是个盲人,因为天生盲目,所以修炼勤奋,因为天资聪颖,年少有成,这一段励志故事在修真界已经是一段佳话。
      张挽澜,是多少修行不济之人的楷模和榜样,又是多少资质较差却仍旧苦苦坚持之人的精神支柱。
      然,即便这般,仍旧免不了有人在背后有诋毁张挽澜,技不如人,便想尽办法败坏他人名声,而张挽澜的眼睛,就是那些人整日说道的谈资。
      张挽澜是瞎子,哪怕修为再高,哪怕出身再好,也掩盖不了这生来的缺陷,因为这眼疾,张挽澜在背后不知被多少人轻视嘲笑。
      不过,张挽澜向来不在乎这些,他行事作风自有自己的理由,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心里比谁都明白,有些事,不是不说,只是觉得没必要,何况,当初的张挽澜是个温润公子,天性安静恬愉,好内静而不好外动,平和清净,少欲寡求,不在乎名利,也不同他人计较。
      墨流痕和张挽澜相处了三年,早就摸清了张挽澜的脾气,越是无欲无求,就越是执着于所求的东西,一旦他真有了心思,就会安静下来,独自沉思。
      目前的张挽澜,就是在想心思。
      对于自己的身份,他必然是怀疑了,只是并未猜到自己是谁,所以才隐忍不说,在自己未对蓝海之滨或者修仙界造成危害之时,他绝不会轻易和自己撕破脸。
      说到底,就看谁沉得住气。
      清韵水泽的丹阳阁,是四艺修行中的习礼之地,处在蓝海之滨和江左水乡的交界处,东南之角。
      这四艺修行,明面上是为了培养仙门上家弟子书、礼、射和乐四艺,实则是为了加强家族子弟之间的联系。
      每年,各家都会送自己的孩子和门下弟子进行四艺修行。
      习乐之地为落雪湾的暗香楼,处在蓝海之滨与极地冰原交界的东北之角,授乐之人是张挽澜;
      习书之处在清韵水泽的丹阳阁,处于江左水乡和蓝海之滨交界的东南之角,授礼之人是李崇恩;
      习射之地处在扶幽之森的木樨苑,处于翠屏重山和江左水乡交界的西南之角,当年医仙霍家的仙府就坐落在距离木樨苑不远的一座仙山上,教射之人是石家的长老石敢为;
      习书之地为楼兰古域的流沙城,处于极地冰原同翠屏重山交界的西北之角,授礼者是白素问的姑姑白三娘。
      完成四艺修行之后,就算是认同了自己同各家荣辱与共,彼此互相帮扶,维持整个修真界的平衡。
      墨流痕在李家待了三年,就差楼兰古域的流沙城未去,所以不知道白三娘的脾气,不过,李崇恩的脾气和石敢为的脾气他却是了如指掌,两个人当年对待墨流痕的态度也是一个天一个地。
      李崇恩授书,整日念着仁义礼智信,桑道轮回,之乎者也,为人及其古板,墨流痕是个痴儿,定不会乖坐在那里听他讲课,三天两头逃课去水泽摸鱼,李崇恩是李子辰的叔叔,自然会对本家的孩子更为严厉,每次见墨流痕逃早课,都会气呼呼的外出抓人。
      墨流痕的手心,没少吃李崇恩的戒尺。
      石敢为就不同了,因为为人随意不拘小节,正和墨流痕的脾气,且教授的又是墨流痕感兴趣的射艺,所以墨流痕在木樨苑的表现极好,如果除去那件事的话,在扶幽之森的日子,算得上是他当李子辰当的最幸福的时候。
      估摸走了一天,傍晚之时到达了清韵水泽的入口,朱红色的楼阁连绵在水泽里,远远的就看见了那鲜红的飞檐琼宇,倒映在清澈的水泽里,犹如燃烧的火焰,主院里长的那株凤凰木早就伸出了院子,直冲天际,还未靠近就能看见那满树繁花。
      张逍煜郁闷了一路,墨流痕担心张挽澜心里也不好受,主动提出带着张逍煜在水泽里耍耍,其实也是因为不想看见李崇恩的那张脸,张挽澜应了,带着人先行离开,墨流痕拽着蔫了吧唧的张逍煜坐到水泽边的一棵树下。
      “怎么了?像只霜打的茄子,这可不是张家小公子张逍煜该有的样子啊。”
      “墨仙,你为什么装疯卖傻?混进蓝海之滨,接近大哥,到底为了什么?”张逍煜眼里有了神采,但仍旧打不起精神。
      “煜儿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墨流痕打死不承认,躺在地上抖腿。
      “别装了,今早你出手护着大哥的时候,我全部看见了,你的那条发带,不是一般之物,我虽然不好好听课,但还是能分辨出来仙器与冥物的,你的发带,杀气很重,血气太浓。”
      “我不知道你接近大哥的目的,也不指望你能说出来,只要你不伤害大哥,不危害到蓝海之滨,我可以装作没看见。”
      “我的眼睛,可以看到许多常人注意不到的东西。”
      可惜你家大哥心里什么都清楚了,你不说他也知道,小豆丁,和你大哥玩,还嫩了点。
      “既然我的事情解决了,那现在是不是该聊聊你的事了?看你这一蹶不振的颓废样,又该让你大哥担心了。”墨流痕转着手里的狗尾草,对着张逍煜的脖子扫了扫,阴测测威胁到,“你要是再让你大哥为你担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就算你是他亲弟弟,我照打不误!”
      张逍煜瞬间复活,一个转身扑到墨流痕身上,对着墨流痕一顿拳打脚踢,边踢边叫道:“什么亲弟弟!我只会给他丢脸!怨不得大哥不喜欢我!这么差劲的弟弟,怎么配得上那么优秀的大哥!你这个傻子都比我厉害!呜呜,为什么不好好听课,为什么总是任性,为什么不能变的像大哥那么强!”
      原来是在和自己赌气啊,郁结了一路,是在气自己给张挽澜添麻烦了,不错不错,这小豆丁小小年纪,觉悟到是挺高,比自己强多了,自己到现在都没有一点上进心。
      “你以后可是要成为张家家主的男人,这只是一次考验,你才七岁,一切都是未知,你大哥此次带你出来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你,这个家主,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你既然知道自己以后的路,就应该提早做好一切准备,难道你想以后什么事还要你大哥在一旁提点吗?”
      张逍煜撅着嘴摇摇头。
      “对吧,男人就该有担当!阴阳家主是个女子,都比一般的男子汉有担当,你可不能输给一个女人!你大哥为张家劳心劳力这么久,等这件事情解决,也该让他过自己的生活了。”
      “墨仙。”张逍煜擦去鼻涕,认真问:“你能不能教我术法,我知道,你很厉害,可能比大哥还厉害,我不想落后,张家不能在我手里毁了,我一定要让张家成为整个修真界最受人敬仰的家族!”
      有出息!不枉张挽澜一番苦心,一路带着这么个拖油瓶,只是,自己修的是鬼道,如何教得了这个小祖宗,且不说张挽澜愿不愿意,要是被张天恒那个老头子知道,还不扒了自己的皮,更别提把张挽澜娶到幽兰坞了。
      “我不行的,你是张家人,自然要修行张家那套独门的技艺,乱七八糟学的多了,就会忘记初心,你若真是想发奋,就找你大哥,你表哥也可以,他一定是个好夫子。”
      张逍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抖了抖,头摇的像拨浪鼓。
      “表哥就算了,他自己都活的不知方向,又如何能教我,现在又去了阴阳家,还不知道要在那里待到何时呢,千玉姐姐又该头痛了。”
      张恒之,和阴阳千玉果然有奸!情!
      凤凰树下,一盘棋局杀的难舍难分,张挽澜落了一子极其刁钻,李崇恩聚精会神的破解,张挽澜端起手边的茶饮起来。
      门外传来嬉笑声,李崇恩抬头,就见两个浪纹蓝衣的张家弟子走了进来。
      小的那一个和张挽澜的眉眼有几分相似,大的那个,满头银发,眼角含笑,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一股让李崇恩无比熟悉的感觉,以至于棋子落到了棋盘上也没发现。
      李崇恩的手还僵在半空,墨流痕却是在见到李崇恩的第一眼就笑不起来了,手心似乎隐隐作痛,不自觉的将手背到身后。
      “夫子?”张挽澜放下杯子,李崇恩醒过来,捊捊胡须,喉咙里发出一阵猫叫似的呼呼声,眼睛又向墨流痕瞥了瞥。
      像!实在是太像了!虽然容貌天差地别,可是这浑身的野劲,真是丝毫不差。
      “灵虚君,不知那边两位又是谁?”
      “小的是舍弟,名逍煜,大的是近来刚收的弟子,名墨仙。”
      “墨仙,墨仙……”李崇恩将这个名字暗自咀嚼了几遍,又对着墨流痕看了几眼。
      墨流痕不愿看到李崇恩的脸,就背对着同张逍煜说话,不知说了什么,放声大笑起来,发丝都在颤抖,李崇恩又是一颤,愈发觉得眼前这个人同自家那个不服管教的短命侄子重叠在了一起。
      “灵虚君,不知这位墨仙小兄弟来自何处,家中又有哪些人?”
      张挽澜收起棋子,淡淡道:“夫子,该用晚饭了。”
      李崇恩这才知晓天色已晚,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领着张挽澜前去膳厅。
      张逍煜和墨流痕刚刚在水泽里摸了一会鱼,浑身都是泥巴,被阁里的下人带去沐浴,张逍煜先洗好,同墨流痕打了招呼之后就去膳厅吃饭了,墨流痕坐在浴桶里,盯着自己的双手出神。
      自己也不过才离开李家不到半月,看到这些熟悉的人事,却有些物是人非的苍凉之感,是否因为张挽澜对待自己的态度?还是因为真的像钟离说的,自己在仙门上家待的久了,已经开始分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这种近乡情怯的悲戚感,真他娘的难受!
      墨流痕换上干净的衣服,族服被下人拿去洗了,站在铜镜前,看着那一身大红色的缓带轻裘,捏了捏还在滴水的银发,有些担心接下来李崇恩见到自己会不会直接气晕过去。
      若说对李子辰的熟悉感,李崇恩胜过李崇文这个生父,当初墨流痕没少折腾李崇恩,和老古董斗智斗勇,是墨流痕在清韵水泽的必修课,所以和李崇恩的接触也比李崇文频繁,且李崇恩又是李子辰的亲叔父。
      就算他怀疑,也只是怀疑,总不能单凭感觉就认定自己是李子辰,毕竟这张脸实实在在的摆在这里。
      “吃饭喽——”墨流痕将腰封挂在脖子上,一阵风似的跑出去,疯疯癫癫的冲往膳厅。
      几道黑影在墨流痕离开之后,迅速跟上,隐匿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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