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初见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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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席间许多人都露出了酒酣之态，就连姜羽皓也已经是一副不知今夕何年的模样，与府尹两人埋头坐在一起，絮絮叨叨同时还面露苦涩。
少府尹也不知何时坐在了姜羽皓身侧，面上依旧是那副春风和煦的模样，时不时给两人添添酒。跟着大部队后到的柳公身边也围了几个官员，而方孺早早出去躲清静了，这几日接触众人也知方孺不太好相与，故而也没人理会。
“唉！”姜羽皓与府尹碰杯之后又是止不住的叹息。
“铭王可还是在烦忧那本账册？”少府尹见姜羽皓连连叹息，手下一边添酒一边轻声询问。
“账册嘛，事虽麻烦却也好办。”姜羽皓瞪着一双没有焦距的眼摆了摆手，“只是眼看年关将至，赈灾虽在有条不紊进行，但若想稍见成效步入正轨，也要年后。且账本此事尚未有定论……我原本是想赶在年关将至时回京，将小琰一人独留在京，我心中实在放心不下。”
“不知铭王所提之人，可是……才出生便被您抱入宫中抚养，并得到陛下封赏的当朝最年轻的侯爷，安侯爷？”如府尹一面低声问着，一面仔细观察姜羽皓的神色。
“正是。”姜羽皓苦笑点头，“小琰尚年幼，放他一人在京过年，我于心不忍。”
“方才听铭王之意，想来那账本一事心中已有计策。铭王若信得过某与如府尹，不如说与我二人听，若有用得上之处，我二人也好替铭王处理，尽早将此事解决，铭王也好跟陛下交代。如此一来……”少尹对姜羽皓安抚性笑笑，“铭王也可早日归京筹办年事，山南其他事项现有各人盯管，铭王离开十天半月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原本还郁郁不快的姜羽皓听到少府尹之言登时眼前一亮，转头一把抓住少府尹的手，言之切切：“少府尹言之有理，是我托大了。”
“铭王这是说的什么话！”府尹一脸不赞同，拿起酒杯对着姜羽皓的碰了碰，肃声反驳，“铭王自入山南一心为百姓谋利，桩桩件件做的都是救山南水火之中的大好事，便是方公都赞不绝口，何以出托大之辞。”
姜羽皓摆了摆手不欲多言，随即又满脸兴奋看着身边二人，压低声音道：“其实前县令已尽数招了。”
“招了？！”府尹与少府尹一时惊诧，异口同声低呼，随即又迅速抬头看了看四周，幸亏酒桌上大家都已半醉至大醉，又吵闹，没人注意方才两人的失态。
“既已招了铭王交代我等拿人便是，为何还……”如府尹面露不解，看向姜羽皓的眼中带了几分深思。
“哎？招且招了，但也缺少物证。”姜羽皓没忍住有些不雅的打了个酒嗝，面露羞赧，“此事干系重大，我怎能光凭一纸证词就草率定罪结案。再者……没有拿到确切证据，我也不好下令捉拿那三人。”
“铭王，某……”少府尹仔细观察姜羽皓神色，试探着开口，“某斗胆问句，不知那三人是……”
听到少府尹的询问，姜羽皓扬扬唇，面色一阵得意，招手示意两人再低低头，三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晌后姜羽皓搭在两人身上的手渐渐滑落下来，人也醉醺醺趴在了桌上，眼神迷茫盯着一处直勾勾出起神来。
“铭王放心，此事就交与某去办。”少府尹起身扶着姜羽皓起来，言之凿凿立下保证，随后见到守在一旁的亦寒连忙招手，“铭王醉了，快扶回去早些休息。烦请待铭王转醒后给转达句话‘某定当不负铭王所托’。”
亦寒扶过姜羽皓后对着少府尹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哎寒侍卫！”在一旁多清净的方孺见到后连忙出身赶过来，“可是要送铭王回府？一起，一起。哎！我这身子骨可是不行喽，得回去好生歇着！”
“方公！”被拉着喝酒的柳公看见方孺跟着姜羽皓要跑，也连连招手，“诸位，诸位，时辰不早了，某也要回去歇息了。改日，改日再与诸位痛饮。”
柳公一面说着一面使劲挣脱其他人的拉扯，一面步伐不稳的去追方孺，好在宴席之上的众人也并没有强留，表情各异的目送着几人晃晃悠悠离去。
直到下了摆渡的小船，柳公便拉开了自己与方孺的距离，对着姜羽皓与方孺遥遥一拜，又是步履踉跄了两步方才站稳，一直紧绷的面容露出些许羞赧。
“某就直接回去歇息了。”
方孺扭头瞅了眼全靠亦寒撑着才能勉强站立的姜羽皓不禁摇头叹息，对着柳公回了个礼，“我将铭王送回院内歇息，今日柳公辛苦。”
“方公言重。”
两人又默默看了对方一眼才同时转身离去。方孺叹息着跟亦寒将姜羽皓扶上马车，自己也径自在旁坐了。亦寒将放下车帘，就看方才还浑浑噩噩口吐醉闫的姜羽皓此刻眼神清明，哪里有半分醉酒模样。
“铭王好酒量。”方孺对此并不惊讶，径自从车厢内的暗格内拿出一个乳白色瓷瓶，将里面醒酒的药丸倒出服下。
“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姜羽皓伸手拿过瓷瓶也倒出两粒服下。
“铭王以为，此二人可会……？”方孺微微蹙眉，又不动声色的瞥了眼闭目休憩的姜羽皓。
即便是事先知道了姜羽皓的计划，方才在酒桌上见他那副醉酒的模样也不免以为姜羽皓玩儿脱真把自己喝大了。这会儿看端坐在旁与平日并无二样的人，方孺心中不免生骇，今日方才知晓这铭王骗人的手段十分厉害，酒桌上那副自负自得又急于归京的酣醉之态与此次在山南平日里的铭王大相径庭，即便是事先知道内情的方孺也不免怀疑这是否就是姜羽皓真情之态。
若是再细细推敲先前在京中所见所闻有关这个铭王所有，一向跟随岳父行大智若愚、中庸之道的方孺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现下看来，竟是不知哪个才是铭王姜羽皓真实之模样了。
大骇之后又是带了些欣赏之意的看好，纵观当今圣上现下几个出色的皇子，虽都可谓是栋梁之才，但也各有短处。
二皇子待人接物进退有礼，也有远见胆识，但也因是皇后所出，难免有些傲世轻物，心思也没有平日里做出的那般大方。当今太子素日待人温和，言谈举止皆是储君之道，但远谋深见欠缺，每每看去总有股照猫画虎之感。七皇子行军打仗有一套，在军中拥护之声要远超朝中，且七皇子在朝中行事低调，中规中矩，未见亮眼之功也不见有失之过。十三皇子尚小，原以为自出生至今便圣宠不断的十一皇子也只是借了逸贵妃的福贵，一直未听闻有什么出彩之事，唯有十岁那年强行抱养永王庶子一事震惊朝堂，打破久不立储之僵局，之后更是大肆宠溺纵容这个无功便平白得了个侯爷之名的小子。
“……”
思及此处方孺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握紧，原先只以为铭王只是谋略不足又喜仗势欺人，虽对他急流勇退之举心有赞赏，但也对他太过骄纵不知收敛有遗憾。如今看来……怕是这一次，连家中岳丈也看走了眼。
爱民之心有之，谋略胆识有之，懂韬光养晦又无软懦之仁，只是在立势立名上还需有人引导。即便如此，也已十分难得。
方孺又不禁看了眼姜羽皓，暗自思量此次山南之行桩桩件件之事有多少是其有意为之，意图引起自己注意。
“呵……”将方孺的沉思看在眼中，姜羽皓轻笑出声，语气却是自信十足，“方公且往下看，这个如府尹有心无脑，那个少府尹才是出谋划策之人。眼下两人均知此事必须有人出来定罪，为了自保定会将他人推出来。我又点了三人，少府尹定会顺水推舟，呵，说不准，还会再另外多做两人出来做个顺水人情。”
“唉！”想到今日饭桌上众生百态的模样，方孺不禁长长叹息，想叹句贪官当真可恨又念在家训不可直言，只得连连摇头。
“哼！若不是念在……”姜羽皓也想到方才府尹与少府尹两人坐在自己身边那副讨好套话的模样，心中一阵厌烦冷哼出声，“无论如何，这个少府尹是逃不掉了。”
原来老皇帝给的回信也是“适可而止”，许是考虑到朝堂之上各家势力牵制的原因，也暗示姜羽皓此次贪污之案治理止于山南府尹，恰巧与姜易旸给的回复一致。对此姜羽皓倒是乐得省事，但思及刚到山南时灾民的惨状，就恨不得把这些贪官污吏全部抓起来狠狠整治。
又是长叹一口浊气，急不得。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初见端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