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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龙女救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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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凡音睁眼看了看洞外,又是一天,想起那些曾经美好的时光,凡音不禁苦涩的笑道:“原来记忆也是可以醉人的!”
不知地仙是何时离去的,凡音的身旁放着一个包裹,里面有半只烧鸡和一些野果。
小老头每次离去之前都会为凡音准备一些食物,这么些年来凡音都看在眼里。其实小老头是一个心肠很好的地仙,也是三万年来唯一带给凡音些许温暖的人,虽然他很唠叨,却像亲人一样。
忽然凡音感到了些许浓郁的仙气,一滴水珠悄然滴落到了凡音的手背上,凡音看着这滴莹润水珠心下一片了然,只听龙女冷然道:
“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语罢,只见洞口点点赤光凝聚一处,一个赤色的身影现了出来,来者剑眉星目,俊朗不凡,他那张素来冷情的脸在看向龙女时透着无尽的疼惜,来者正是地仙口中夸赞的天帝三子,赤炎神君。
这三万年来,每隔数十年,这位神君都会来一趟昆仑山,只是有时他并不出面。
赤炎静静地走进洞里,挥手间洞中墙壁上燃起了几处壁火,照亮了昏暗的角落,也带来了丝丝暖意。
看着凡音脚上的未愈合的伤口和头上灰白的丝发,赤炎眼中闪过一丝无法言状的痛楚,他忙上前一步向龙女关切的说:
“如何又受伤了,我来替你疗伤!”话语间的心疼清晰可闻。
然未待其施法,凡音已后退数步道:“不敢劳烦神君,小伤并无大碍,神君贵为天帝之子,贵人岂可踏贱地,请回吧!”语气波澜不惊。
“阿音,我只是想替你疗伤——”话未说完已被凡音打断:
“不必!天族的恩情,龙族承受不起。”龙女的话语带着无尽的冷意!
“阿音,我知道你恨天族,我也知道此生不可能再得到你的谅解,可是阿音你何苦如此折磨你自己,你可知看着你受苦我……”
赤炎神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以此掩饰自己内心翻腾的波涛,他平复了一下接着说:“阿音,若是……若是你愿意向天帝和佛祖诚心认错……”
“认错?我何错之有?”凡音瞬间凄厉:“为何不是天帝认错,为何不是佛祖认错?纵使再囚禁我万千年又有何惧!龙女凡音纵使永坠魔道,也要报此血仇!你,赤炎神君,你是天帝的儿子,你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恨意难消,神佛无惧,字字泣血!龙女毫无血色的面容呈现出一种妖冶的美丽,明亮的眸中带有复仇的火焰。
是的,只有如此刻骨铭心的仇恨才是龙女活下去的理由!天道不公,罔为神!
赤炎看着眼前被恨意弥漫了双眼的凡音,双手在袖中隐隐颤抖,他英俊的面容上浮现出难言的苦楚,赤炎清楚地知道曾经那个坚韧善良的阿音,再也回不来了!
赤炎心中也明白自己劝服凡音的话语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但他仍想尽力一试,因为只有龙女悔过,她才有可能离开这里。
“日后神君不必再来了,你我之间的那一纸婚约不过父母之命,龙族与天族的情分早已不在,婚约自然也不作数,神君请回吧。”凡音转过身去不再看向赤炎。
那份压抑在心中不可言说的感情,也许再没有诉说的机会了,因为赤炎知晓自己是真的没有资格。但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终有一日,阿音,我会带你离开这里!这也是赤炎三万年来唯一坚持的事情。
赤炎神君握紧了掌心里的玉龙,而后离开了,他依旧是那个风采卓然的样子,只是无人看得懂他落寞的背影和满心无可奈何的孤寂。
春去春来,花谢花飞,四季的变换在人间岁岁上演,如此又二十载悠然飘过。
时光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随着日出日落流逝着,每日晨昏山下总会传来阵阵钟鸣,悠远的声音在寂静的山中传的甚远,那是山下子邱国国寺的和尚每日做早晚课的时间。
昆仑山坐落于凡间子邱国的境内,这子邱国建国已五百年,因昆仑山自古有“龙脉之祖”的称号,凡间的帝王又总是自诩自己为真龙天子,所以定昆仑山为国山。
皇宫依山而建,因其历代国主崇尚佛法,所以又在昆仑山下修建了国寺。
因了国主的推崇,子邱国的佛法大盛其行,山下国寺里的香火更是旺盛,凡音时常能闻到自人间飘来的香火的味道。
“近两日山下甚是喧哗,所为何事?”凡音向地仙不解的问道。
地仙答道:“昨日小老我专程下山探访,原是那国寺回来了一位高僧,这位高僧自小在外游历,历经数国沿途讲经传法普度众生,素有圣名,昨日归国得国主亲迎,奉为上宾。”
“世人皆愚,世间的苦痛悲欢,真的以为佛祖能看见吗?高僧?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
龙女乃是被西天的佛祖亲自囚禁在此,所以小老头很是理解龙女此刻的感受,但他还是很诚实的说:
“其实不然,女君有所不知,这位僧者不过二十岁上下,法号明昙,已游历数国,听闻曾有国主以国师之位相聘亦被他婉拒,如此看来,其确有些不凡。”说到这里小老头又饶有兴致的说:
“还有件趣事,子邱国的国主年近五十,膝下唯有一子一女,太子尚小,公主年方十五,名锦瑟。皇家之人容貌自是不差,这位公主也当的起貌美如花,近日国主正在为小公主招驸马。”地仙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嗓子接着说:
“可小公主偏偏就看上了这位高僧,国主对这个女儿宠爱异常,为此事很是头疼,这位高僧小老我曾看到了他的一个身影,用那话本里的话说当真是:
“丰姿英伟,相貌轩昂,齿白如银砌,唇红口四方!”
凡音听着地仙一本正经的胡诌很是无语,心道难道看到一个身影你就知道他长什么样了?凡音也懒得再听,径自闭目养神,快到月中了,龙女要养好精神以挨过月圆之夜的三道天雷。
此刻山下的国寺中,明昙正在高台上宣讲佛法,台下的众人抬头仰望着圣僧,他那澄澈的眸中似乎盈满了希望之光,让人不自觉的信任,满怀虔诚的匍匐跪拜。
看着座下的芸芸众生,明昙双手合什,薄唇轻启道:“佛法无边,我佛慈悲……”
子邱国皇宫里的文虚阁是太子元成读书的地方,太傅已经授完今日的课业,正收拾东西准备出宫。
就在这时身着明黄色锦衣的小太子蹬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太傅俯首作揖问道:“敢问殿下是否对臣今日所讲可有哪里不明白?”
虽是国之储君,但到底年幼,六岁的元成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儿,元成眨了眨黑溜溜的大眼睛答非所问道:
“太傅,您是举国最有学识之人,元成想知道国山上当真有龙吗?长什么样子?是不是三头六臂威猛无比?”小太子边说边比划,当真求知若渴。
对于此类传说,实不可考,但太傅自不会直说他也不知,太傅心道该禀告国主太子身边的随从得换换了,不然整日里尽让太子不务正业!
只见太傅捋着山羊胡子神色莫测的说:“殿下,那篇《治水说》殿下可曾背下来了?陛下听完明昙法师的讲经布道回来可是要检查的。”
元成那张好奇满满的小脸倏忽间皱了起来,唉声叹气的踱着步子背书去了。待太傅走后,元成捏紧了小小的拳头下定决心:哼!都不告诉我,我自己一定会弄清楚的!
直到两个月后的某日,元成在大家都以为他在午睡的时候,偷偷地从花园角落里的一个狗洞,是的,一个狗洞中爬出去了。
“嘻嘻,出来了。”元成得意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径自向皇宫后面的昆仑山去了,元成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
天色渐晚,地仙数月前去天宫述职去了,至今未归,洞内难得清静了些,龙女此刻正盘腿席地而坐,百无聊奈的翻看着小老头留下的话本,忽然她听见洞外有一孩童哭喊救命!
“有人!”凡音起身抬眼望去,只见洞外有一只长八尺有余的苍鹰在崖边盘旋,口中还叼着一个小孩!
天翼峰晚间峰高天寒,只见那孩童的脸已冻得发紫且气息渐弱,恐怕不待被苍鹰吃掉小童就已被冻死!
凡音双脚被缚无可奈何之下化为龙身朝那苍鹰吼去,神龙之威天下众生莫不撼动况一苍鹰乎!于是苍鹰扔下小童远盾二去。
凡音复为人形挥舞青色长袖把小童卷起搂在怀里,她伸手探了探小童的鼻息,还好,气息虽然微弱但胜在及时脱险,还能救回来!
龙女握住小童的手渡了一丝龙息给他,看到他的面色有所好转凡音方松了口气,此地夜间太过寒冷,且小童又是凡人,无法,凡音拿起地仙留下来的酒壶给小童灌了两口。
“因该会有用吧?”凡音也不是很确定。
过了半个时辰,小童气息渐稳,双颊也泛出了正常的红晕,看来没事了,凡音这才打量起怀中的小童:只见他衣着不凡,定是富裕人家的孩子,小脸蛋白里透红,睫毛好长,凡音忍不住用手指拨了拨。
睡梦中的小童似感到身旁有人闹他,嘀咕了一句:“姐姐姐姐你别闹我了……”
听到这句话凡音瞬间如遭雷击浑身僵硬,渐渐泪盈于目,记忆中总有个小小的身影追在她的身后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回响在耳边……
心如刀割间凡音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任泪水肆虐,已经三万年了!
熟睡中的小童感觉好似哪里下起了雨,滴滴落在他脸上,然后滑进嘴角,带着苦涩的味道,此刻的昆仑山,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中,龙女的思绪回到了弟弟刚出世的那日,那也是她离开不周山的日子,是她告别无忧无虑生活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