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明昙魂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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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年是多少个寂寞的日日夜夜累积而成，凡音也数不清了，龙女最好的年华悄悄流逝在这个小小的洞中，怎不令人惋惜心痛？
凡音时常回想自己一万岁前的岁月，三万年来凡音不知自己已经回味了多少遍，除了想念笙儿凡音最思念的其实是阿木，就是那株陪伴龙女五百年的菩提。
也不知阿木现在长的多高多壮了，那个小小的龙女湖是否清澈依旧？凡音也不知道自己在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回到那片净土。
凡音曾经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亲手植下一株菩提，而今三万年已过那些菩提应该已经长成参天古树了吧，遗憾啊，龙女竟不能亲自去看看那些阿木的伙伴们，如果阿木知晓这些它定然欢喜。
偶尔凡音消极到极致时曾和地仙说过若是自己有一天在这个洞中死去，地仙一定要把自己烧成灰烬埋到不周山龙女湖畔的那株菩提树下，唯有在那里龙女才能得到真正的安息！
龙君凡笙的尸身在凡音水淹天宫之时被西天佛祖收了去，也不知佛祖将龙君葬在了何处，三万年了凡音无法
亲自去祭拜弟弟的亡灵，每每想到此凡音心中阵阵酸痛！
她从来都不是个称职的姐姐，弟弟在时她没有经常陪伴在弟弟身边，弟弟不在了她也不能为弟弟收尸！遗憾太多了，龙女想想自己的一生，好像一场匆匆结束的闹剧，来去匆忙间到得到的不过是一场空！
当然，这三万年来凡音的生命中也出现过些许亮色，如暗夜中摇曳生姿的那一束柴光，虽然短暂但它燃烧的那一刹那亦能照亮整个山洞，让瞬间定格成永恒，让龙女珍藏在记忆深处！
那抹色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成全了龙女，让龙女体会到了少女怀春时的那一丝悸动，它弥足珍贵让人脸红心跳，虽然龙女只是浅尝辄止但那已足够，于凡音而言她早已不奢求太多，这一丝悸动时的心跳足已弥补凡音错失的花样年华！
此刻的凡音才稍稍明白了昔日司幽的无奈，为何司幽宁愿嫁给一个寿命只有几十年的凡人也不愿和爱了她千年的茂戎共度一生，爱与不爱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它不分先后无关世俗，只是两个人之间最纯粹的情感，它干净的一如新生婴儿的双眼，带着懵懂带着好奇拴住了两颗陌生的心！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是多么美的话语！
也许这一切都只是凡音一个人的情思，但是没关系，这是龙女自己的事。龙女心中的那个人知不知道回不回应不重要，他在恰当的时候出现让龙女体会到了这种情感，这是一种成全，凡音不需要别人懂。
近来地仙发现女君常常把玩着一些棋子，这些棋子由深浅两色的石子制成，在龙女日日的抚摸下石子表面圆润光滑，竟如宝石般美丽！
地仙不懂女君何意，近来龙女做的很多事地仙都看不懂，他深觉龙族不愧为能和天帝比肩的神，行事高深莫测仙风道骨尽显，若不是龙女脚上锁着万年玄铁链，地仙当真会以为龙女乃是避世隐居不问凡尘的尊神！
其实哪里是凡音故作高深，不过是龙女这三十年来常常自己与自己对弈，而且她自始自终只下着同一局棋，从无变化。
这局棋虽精妙绝伦但地仙久看之下不仅能正着复棋，倒着复棋，就算把深浅二色的棋子胡乱撒在棋盘上他也能将棋局复原如初！因为地仙早已记住了这局棋每一个棋子落子的顺序和位子，他闭着眼睛都能下完！
重复的做同一件事是无趣的，重复的下同一局棋更是无趣，若是还有比这更无趣的事，那就是重复的下同一局棋一下就是三十年！
地仙心道也许此中有什么深意自己还没有参透，四海女君的聪慧三界皆知，看来自己还需要再潜心研究三十年，自此龙女在地仙的心中越发不可琢磨起来！
世间之事本不复杂，但越是简单到一眼就能看穿的事越没有人相信，经过人心的揣测简单就变复杂了，就像此刻的地仙一样。
凡音不过是在怀念一个人罢了！那人棋艺精湛风姿清雅俊秀不凡，虽然与龙女相伴不过短短三日，但那三日是龙女这三万年来都不曾拥有的温暖快乐！连那月圆之夜的三道天雷在此刻都成了龙女心中美好的回忆，这或许就叫痛并快乐着！
三十年过去了，也许昔日的那个玉颜僧人也已经垂垂老矣了吧，凡音抚着鬓边的白发喃喃自语：“我又何尝没老呢？和尚啊和尚，你是否早已把我忘了？”
两个月后的某天深夜子时，凡音突然从梦中惊醒！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凡音再次回到了龙女湖畔，她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阿木变得更加伟岸挺拔更加有力量，它还在那里等着龙女！凡音开心的向菩提跑了过去。
忽而凡音停下了脚步，她看见一个身着白色僧衣的和尚背对着自己静静地站在菩提树下，白衣胜雪绿树成荫，凡音一时竟看痴了。
听见声响的僧人转过身来面向龙女，眉眼温润一如往昔，微风轻拂间一片菩提树叶缓缓坠落，僧人抬手接住了落叶，那一抹翠色躺在僧人的掌心更衬出那手掌的白净。
只见僧人微笑着说：“你回来了，我该走了。”
语罢但见僧人的身影渐渐变淡直至消失，凡音猛然反应过来慌张的大声呼唤：“明昙！明昙你在哪里？”
然后凡音就醒了，再无睡意。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是这梦颇让人心慌！
就在此时山下的国寺突然传来阵阵钟鸣，惊起了山间的飞鸟！这钟声来的甚是怪异，山下的国寺从来没有在夜间敲响过寺钟，而且还足足敲了八十一下，这钟声也不似旁日那般庄严肃穆，它透着些许沉重些许哀伤！
第二日早上地仙喜滋滋的来到了天翼峰，近来他又寻到了两本绝妙的话本迫不及待的想要讲给女君听。地仙还未进洞便发现龙女盘腿坐在洞口，龙女的头发上和身上的青衣已被清晨的露水打湿，但她浑然不觉。
地仙不知女君何意，疑惑着来回在凡音面前晃了两趟才让龙女把目光稍稍抬向他，只见龙女看着地仙眼神骤紧，小老头一时被女君盯的心里直发毛！
凡音别开了眼，顿了顿说：“地仙，你可否帮我做一件事？”
三万年来这还是龙女头一次开口让地仙帮忙，小老头登时精神振奋把胸脯拍的砰砰响，向凡音承诺道：“女君但管吩咐，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小老我在所不辞！”
“那好，你且去山下国寺走一趟，打听一下明——”说到此凡音轻咳了一声接着说：“打听一下那国寺昨日夜间发生了何事？”
凡音说完但见地仙睁大着眼睛似没听懂，凡音便问道：“你可还有疑问？”
“呃……没有疑问，敢问女君可还有其他吩咐？小老我一并前去办了？”不怪地仙疑惑，他原想着女君开口拜托自己的定然是什么大事，自己这个老英雄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不曾想女君让自己做的竟然是此般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时心下落差很有些大！
但凡音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催促着地仙早去早回。
“请女君稍后，小老我即刻就去。”说完地仙只能认命的下山去了，边走边摇头叹息：唉！英雄还是无用武之地啊……
地仙离开一个时辰后便回来了，只见小老头气喘吁吁的说：“哎呀呀，这年纪大了还真是不行啊，要是以前啊小老我跑这一趟那里用的了一个时辰，半个时辰我就能回来啦……哎呀呀，可累死我了！”
凡音虽面上一片淡然实则心中甚是焦灼，在地仙要进行第二轮喊累的时候凡音再也忍不住急切的打断地仙道：“山下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可曾打听一二？”
地仙登时一拍脑门道：“唉呀瞧我这记性，正事倒忘了说了！山下这子邱国昨夜还真发生了一件大事，女君可还记得小老我曾提过的那个高僧明昙？”
凡音怎会不记得，她只想知道和明昙有关的事情，只见龙女眸色加深的问道：“自然记得，他——他如何了？”
“也没有如何，就是那高僧明昙于昨夜子时圆寂了，凡人嘛，生老病死皆属正常，不过这位明昙法师当真不俗，他仁心仁德施道布善慈悲之心惠及天下，女君您是没看见那子邱国举国哀悼千里缟素的样子，国人纷纷向国主请命愿为圣僧素衣素食服丧三年，还要为圣僧建功德庙，那场面哎呀呀……”
于地仙而言明昙再如何令人称颂再如何德披天下他也不过是个凡人，凡人的命数早以天定，他们都是在按命定的轨迹于人间轮回，所以地仙对明昙的逝去并无太大悲恸，稍稍有些惋惜罢了！
地仙后面的絮絮叨叨凡音已无力再听，作为四海女君凡音如何不知此乃凡人的天命所归，只是龙女心里空落落的，原来昨夜的那个梦竟是明昙的告别！凡音不知道为何自己珍视的东西总是那么快的消失！
凡音向地仙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而后默然不语起身走向洞内，背影无比寂寥！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明昙魂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