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梦人生》一仗冰

3、第 3 章

　　3513年12月21日（以后我的感想在括弧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原来一千多年过去，庆祝生日的形式还是大同小异啊，只是这个被庆祝生日的人不是我吗？哦，不，应该说是我的缩小版。）
　　“恩哼…今天是仲贾梦10岁生日，是个特别的日子。”爸爸清清嗓子，郑重的宣布。（这清脆稚嫩的声音应该是小贾梦的吧？怪不得叫日记，却比看电影还清晰真实，好象回溯了一遍记忆一样。）
　　“小梦想要什么礼物啊？”爸爸冲着我笑，我也甜甜笑了，这个礼物我可是老早就想好了呢！
　　“对啊，梦儿想要什么快说，就算爸爸不同意，妈妈也支持你！”妈妈很不甘落后呢。
　　“你们先答应我！”这可是同学教我的，见他们对视一眼，有点犹豫的样子，我赶紧追加一句“不是坏事啦！”（这么撒娇的声音，这小鬼挺精的嘛，我看他们肯定要投降了）
　　“恩…好，好吧，说吧，什么事？”虽说是爸爸开的口，但我看的出是妈妈先使眼色过去的，嘿嘿，爸爸才抵不住我们两个一起请求呢！（果然）
　　“就是…人家也想要个弟弟啦，而且要和我差不多大的弟弟，就像双胞胎的小媛与小埃一样，才能和我一起玩！”我用很爹的声音一边摇着妈咪的衣袖，一边晃着爸比的胳膊。我说的当然不是亲弟弟啦，不说还要等好久，而且说不定还不是弟弟，最最重要的是刚出生的小破孩有什么好玩的？但是和人一样的机器人好贵的，而且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最主要的是听说都不让和小孩玩，说怕危险，有什么好危险的？不过我这样一说就等于把难题丢给他们了！嘿嘿，我聪明吧？（这小孩是人精吗？不过再精还不是小破孩儿，有什么能耐说别人？）
　　“你们答应了哦，不能反悔哦。”（这么能装）
　　“…不…不会…不会…”
　　哦哈哈哈哈，大成功！（得意的劲儿，不过怎么没看到她人呢？既然是5年前，那她也应该15了吧？趁着画面切换的空挡，我如是想）

　　3513年2月16日
　　今天因为龙鲨的关系天空荫荫的真不舒服。我坐在屋外草地上，看着天空。（龙鲨？鲨鱼吗，这还是在海里？可却有草有树还有像太阳一样的光与热？）
　　吱——的一声刹车声响，终于回来了，我的机器人弟弟也回来了吧？
　　果然，呵呵，爹地妈咪真首信。
　　“来来，见见你弟弟，他叫仲晓恩，只比你小三个月哦，满意吧？”妈咪得意的揉揉弟弟看起来就无比松软的淡棕色短发，就不跟妈咪抢了，伸出手捏向白里透红的脸颊，还是来看看是他的皮肤嫩还是我的，虽然他的看起来更嫩啦，谁让他外表一副混血儿的样子，粉白粉白的？哦，不是看起来，是就是，看着他脸上深深的红痕，我没用力的说。（人家初来乍到你就欺负？不过这不是带我来的的缩小版吗？机器人还会长大？？）
　　“叫姐姐！”耍威风的感觉真不错，嘻嘻。（还是小孩子嘛）
　　“…姐…姐…”不是很流利的小小的一声，这样更可爱，更让人想欺负了！（恩，恩，诶？我怎么和这小破孩同一水准了？）

　　3513年3月17日
　　开学有一个多月了，今天终于磨到让小恩和我一起去上学了，好开心，小恩学东西很快，甚至比我还快呢！让我小小骄傲一下，我的弟弟呢！他对我好好哦，不过对妈妈更好，我也很宽宏大量，也是我的妈妈嘛，就偶尔嫉妒一下好了，不过妈妈还是最疼我。（瞧你小样得意的，还以为你说宽宏大量是不嫉妒了。）
　　5月23日…
　　6月…
　　……………
　　………
　　…
　　3514年12月27日
　　梦儿从11岁那天以后就一直没什么精神，今天更是不对劲，早饭都睡过去，叫也叫不醒，好不容易醒了也迷迷糊糊的，要好好注意啊。（哦，这回是妈妈的日记）
　　“既然这么难受，不然今天不去游玩了，下个星期天再去也一样。”希望你下个星期就没事了。
　　“不要，我们都期待很久了说，我好了，就是有点困而已嘛。”（听不到她的声音就感觉只是普通的爱玩小鬼嘛）
　　老公先上车，不过也很担心的样子，哎…
　　“姐姐，我们下星期再去吧？”小恩也似乎有点担心？看来当初说他特别是真的。
　　“不要！今天非去不可！”小脸扭过去闹别扭了？去就去吧，不过这孩子从来没这么任性过，今天是怎么了？什么都不对？（是啊，虽然有时耍点小聪明，但贾梦还是挺乖的啊，难道是怕以后再也没机会了？是吗？我在瞎想什么啊，这乌鸦嘴，但心里怎么堵堵的涨呢？）
　　“哦耶！哈哈哈哈…嘻嘻……”看他们玩的疯的，似乎是没事
　　“老公？”
　　“恩，希望是我们多想了，不是那个。”（哪个？）
　　“一定不会是的。”但是我们放心的太早了，梦儿回程的路上脸色苍白，一路昏睡，晚餐都没吃，明天不管她再怎么抗议也要送她去医院了。（我也衷心希望是虚惊一场）

　　3514年12月27日
　　我知道我今天很任性，但也许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和小恩一起疯玩，最后一次任性，因为我估计是得了梦菌了，基础知识里讲的让人越来越嗜睡的细菌，那时还想能这样死也不错，没什么痛苦，所以症状记得挺牢，得了才知也没想象中那么好受啊。经常会很冷，被人叫起来时也很难受，明天去医院…说不定就回不来了，这也许是最后的日记吧？
　　爸比，妈咪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比我得病的难受还难过，就像前年疼我的爷爷去世时一样，也许会比我那时更难过吧，不过幸好有小恩，他真是个让人惊奇的机器人，不，他就是人，我的弟弟，真庆幸要了他当生日礼物，他一定会代替我给爹地，妈咪欢笑，照顾他们的，哦…我怎么又睁不开眼睛了？讨厌，好不容易半夜醒来偷偷写日记的…还没把今天和小恩一起的画面记录下来…（放心吧，你妈妈已经替你记录了。）
　　…
　　（接下来基本都是贾梦爸爸妈妈的日记，全部笼罩在忧郁悲伤的感情氛围下，让我透不过气的难受，眼睛里都湿湿的痛，但这么多日记却都没有小恩的，难道又是对机器人的限制？）

　　3515年2月16日
　　两年前的今天是我刚来仲家的日子，两年后的今天却是姐姐空葬的日子。（这竟然是小恩的日记，不知为什么小恩嫩嫩的平稳的嗓音下我却听出了一丝激动与坚决）
　　从睁开眼睛时起，应该说从芯片中的记忆体启动的瞬间，系统就告诉我自己是什么了，就像后来被退回的前期作品其中之一说的——是外皮包装美好的科技发展下的产物，是人类做出来满足各种欲望，炫耀自己实力的工具，那些把我们买下的，只要照说明书上的指示随意开启或关闭我们的某一道程序，就能控制我们的所有行为…就算是死亡也一样，而定期让家庭电脑给我们做做维护就已经是对我们的莫大恩惠了，虽然开始时我对这些似懂非懂，然而奇妙的是从这机械的身体深处竟透出一丝丝我的同期作品中决不会有的悲凉情绪？（是啊，我也很好奇呢！）
　　终于到了我要出厂的日子了，听给我做最后检修的师傅说我是一个和我同岁的小女孩的生日礼物。
　　在被带走之前我就因好奇偷偷的去听他们谈话，才从销售者口中听到一个惊人的秘密。
　　“他和其他机器人不一样，你们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不一样？”我第一眼看到那样高贵典雅而又温柔慈祥的夫人轻声的问出第一句话就喜爱上了她，系统里告诉我的妈妈的形象就是这样的吧？
　　“他是已去逝的老教授的未完成品，老教授一心为了那些和他一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夫妇，不顾越来越强的反对声浪，努力研究让机器人不只是纯粹机器的方法，终于做出了第一个带人类感情的机器人实验品，但未完成最终的实验就…”
　　“他就是我们要领养的吗？”领养?我第一次听到来这工厂的人说出那样美妙的动词，天籁…这就叫天籁吧，哈…我又学会了一个记忆体中的名词了。（这样就让你感动到不行？领养你的人才真正叫幸福吧？）
　　“对，因为你们不仅是政府官员，还是教授的远亲，而且他也符合你们的要求，最主要的是你们会把他作为你们的第二个孩子来对待，这样才不辜负教授的一翻心血。…虽然教授的初衷是想把他给丧子的夫妇，不过他是未完成品，万一有什么意外…总之不能让那些反对教授的人有可乘之机！”（这么多限制，这样就算见过后不想领养也说不出口啦，不过小恩这么乖巧可爱，那是不可能的啦。）
　　“让我们过去和他见见面吧，我想我们一定会喜欢他的，有感情才好啊，毕竟他就要是我儿子了嘛！是不是啊？老公？”她说我是她儿子呢！儿子呢！儿子…再也找不到比这更美的词了吧…飘飘欲仙说的就是我现在的感觉吧？偷偷的快速往回跑，感到芯片上所说的口轮匝肌的位置不断向上拉扯…啊！这一定就是笑了。
　　妈妈…妈妈…，他们过来的路上我反复在心里默念着这陌生却又熟系的词汇，以至于激动到“妈妈”两字在她蹲到我面前时便瞬间脱口而出，我吓坏了，她却在愣了一下之后回应的“恩”了一声，同时还伸手慈爱的揉了揉我的头发。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即使让我回归一堆机器零件我也甘愿。（听到这，我的心纠成了一团，似乎能预见有什么悲惨的事要发生了）
　　接下来我真正体会了记忆体中有关幸福的定义，我有了家人——温柔美丽又慈祥的妈妈，有些顽皮但一样疼我的姐姐，有些严肃但支撑着这个家的爸爸，还能和姐姐一起去上学，也能交人类小朋友…也许是太幸福了，惩罚才会降临…
　　早就担心姐姐的不对劲了，平时那么好动的她竟然一天比一天躺在床上的时间多，醒着的时间少，梦菌这去年新知道的词汇突然蹦了出来，我吓的直想用电脑把这段记忆从芯片中删去，我强迫自己忘掉，和姐姐疯狂的度过了那个最后快乐的星期天…
　　姐姐葬了，葬在不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上空气里，她说她想体验以前人类的生活，这几天我感觉身上零件像久没做维护，又像泡久了水，痛的厉害，我没有心，不知道心痛是什么滋味，却知道什么叫难过…
　　最痛的应该是妈妈吧？那么高贵典雅的妈妈，那么温柔慈祥的妈妈，说话永远轻声细语的妈妈，今天竟陷入了疯狂，怕她不小心伤了自己，我试图在爸爸办完手续回来之前安慰她
　　“妈妈，不要难过，你还有我，我…”可是我太笨，太没用，竟不知怎样才好？只知道记忆体里的词句。
　　“不行，你不行…你…你…不管你多么像人，你终归只是机器啊…”虽然知道妈妈是无心的，只是太伤心，虽然知道这是事实，虽然知道姐姐当然和我是不一样的，虽然知道…
　　怎样才能让这个家再欢快起来？难道就让妈妈这样消沉下去？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对了！前世的姐姐，资料上有说每一世的同一个人的长相，基因，甚至性格都基本一样，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空间生活着，只要把前世的姐姐带来，妈妈一定会回到从前的妈妈，我们一家人就又会幸福的生活了。
　　虽然那需要那个时空有和这个空间一样的景色，同样的人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姿势，甚至同样的表情，否则就会在过界的煞那被撕裂，一但有了联系，打破了这个障碍，就会有几秒的空白时间把人带回来，虽然我知道这很困难，但我不怕，为了妈妈，值得。（我已经感觉自己有些混乱的不能冷静思考了，这么说我是回不去了？但回不去的悲伤在这一刻却似乎没有心痛他的傻气来的多，怎么会有这样比人还人性的机器人？）
　　……
　　（之后的两年日记就更加少了，偶尔有几篇爸爸哎声叹气的，几篇妈妈惶惶忽忽的，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