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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十 ...

  •   第二天清晨,在太阳升起之间,神月空再度无声地消失了影踪。

      想找她一起吃早饭的小杰,在久无人应门之后,有些预感地自己打了门。内室的空空的样子命名和预想中的一样,心还是不由地有些空洞。

      透着大开的窗户射进来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窗前的床铺平整无痕,风将雪色的帘子吹得如同狂魔乱舞,却吹不出床面一丝的褶皱。

      她就这样没有告别的离开,让人站在她房间的门口时,仿佛还能看到常常不要命地坐在窗台上的她,回过头张着大大的笑容说:“嗨,早安!”

      这个房间,是神月空自己挑选的,说是最最喜欢。落地的窗口朝着西边,能看到她喜欢的夕阳染红整个世界。很老头子的爱好。

      奇讶反驳地说年轻人就该要看朝阳,可她却指着他的鼻子吼:只有消逝前的东西才叫最美!

      她第一次如此固执地想要一样东西,甚至很直接粗鲁地把他们两个踹出房间以便占地为王。而过往,不管什么事什么东西,她给出的所有答案,似乎都无疑有它的叫做“随便”。

      她走的那天早上,和过去没有什么区别,天气很好,天空很高,几片细细的云在上面飘啊飘。他和奇讶狼吞虎咽地抢着早饭,然后结伴到云古家和智喜汇合一起练习。只是代理师傅云古回来的时候,看着他们的表情很是古怪,几番的欲言又止,之后似是颓然放弃。

      奇讶的态度,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一向对别人的举止稍有猫腻就很谨慎的他,对云古的怪异全然无视,那种平静到很虚伪的样子,让人直觉发生了什么。

      但如果奇讶不想说,他便不问,这仿佛已成了他们之间的默契,给予对方自然的空间,如同对空。他始终相信她有自己的理由,只是暂时不方便说,才非要如此焦急的变强。

      空虽然一直对自己的事默默不语,但从来没有放弃也未曾抛弃过他们,所以他相信她,相信她会笑着回到他们的身边。

      他们的训练,就在这看似不平静又确实的平稳中徐徐前行,在那个无课的小雨天,他用自己的实力说服了云古让他参赛,和西索的那一场命中注定的比赛。

      心脏跳得很快,出门的时候,他看到了站在门外淋雨的奇讶,他正故作潇洒的姿态,耍帅似得对自己笑的很酷。于是他回以最灿烂的笑容,然后,像过去的每一天那样,击掌庆祝。

      “小杰!”门突然被推开,云古一抬首就看到眼前这令人不由嘴角上弯的场面,“奇讶也在啊,那正好,你们一起进来吧。关于比赛,我还有些话想说。不过你们还是先把自己弄干比较好,要是感冒了,就别想出战。”

      “U si!”两个人松开手,看了下对方的狼狈,不由相视一笑,然后齐齐地冲进室内,脱下外套,从云古手中拿到毛巾猛擦自己的头发。

      “比赛的时间就订在同一天吧,奇讶君也应该要比赛了吧。”

      “恩,三个月内不参赛会很麻烦。”

      “那正好,在上次离开前,空就已经报好了名。她似乎很在意小杰和西索的比赛,同天的话会比较方便。”

      “真的?”小杰一脸快乐的笑容,“这么说,空要回来了?”

      “恩,是的,虽然她不像你们这么令人惊讶,但总算也算能按着既定的计划进行。目前来说,一切都还算顺利。”

      “太好了,奇讶!”转头,小杰想和伙伴分享下自己的愉悦,却发现他正一脸尴尬的表情,微带着点红晕,“怎么了?你的脸有点红啊,发烧了么?”

      “不,没什么,只是坐得离火堆太近了而已!”奇讶挡开小杰伸过来的手,然后瞪着云古,“喂,她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会在比赛的前三天,不过,她可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你们最好别去打扰。”

      “怎么,她受伤了吗?”奇讶敏感地从云古的脸上察觉出了异样,“比赛前三天是什么时候?”

      “下周。”云古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着这个猫样男孩的咄咄逼人,他答应空保守秘密,但似乎他的谎言在奇讶的面前,像张薄纸般得脆弱。

      “既然她受伤了,为什么不能提前回来?”

      “出来,就等于前功尽弃,再来可能比这次更艰难,何况她的脾气,你应该很清楚。”那孩子固执到根本不可能听人的劝,对于自己的目标一旦确定谁也动摇不了。

      “她到底在接受什么样的训练?”尽管看过她练习的地方,他们依然无法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训练,能让空那样镇定自若的人都改变了性格。

      上次的那个大冒险,可以说是以大失败告终,那个黑洞被封了念,他们完全进不去。想要硬闯,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云古很狼狈地提着拎出了森林。

      神月空再度回去之后,方圆十里都仿佛被下了咒般,根本不能轻易接近,云古也对他们下了重令,以可能伤到她为由不准他们去。

      到底是什么样的修炼,需要如此的大废周章,他实在想不明白。奇讶捏紧拳头,如果说想要变强,他们的心也不压于她,何必说什么克制力不克制力的,完全不能明白。

      “看样子是不行了。”云古见他一脸不依不挠的表情,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果然和空预想的一模一样,她早就猜到你会这样追问了。”

      “奇讶也是担心她,比冒失,空一点也不输我。在猎人考试中,她差点把命都给丢了。”

      “你还好意思当牛来吹!”奇讶没好气地给了他的脑袋一大拳头,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想气死他不成?

      “好痛!”抱着脑门,小杰痛得哇哇乱叫,那非常整齐的刺猬头上,有个清晰的大红包包,不仅发热,还散播着怨气。呜,奇讶好凶!

      “空和我说,如果你们非要知道不可,解释给你们听,也不无不可。”只不过他会点到为止,不会说到他们全明。这句话,云古没有说出来,而是沉默地转过头去,将平时教授他们理论是用的黑板擦干净,“因为这个东西比较复杂,所以我画个图做示范。”

      神月空离开之前,曾笑言:云古哥,作为报答,我教你说谎。她说一个真正能骗过别人的谎言,往往是不真不假、半真半假、虚虚又实实的东西。

      当你以为是假的的时候,它的真实性坦然出现,将判定狠狠地驳回。而当你彻底相信的时候,却在最后结束的时候才发现,它的中间有一部分并不真实。其中最厉害的,就是即使结束以后,也永远不知道内里的一部分,到底是真,还是假。

      那时候云古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红肿着眼睛的女孩的人生,也许就是一个虚虚又实实的谎言。她坦然自若地用半真不假的话,欺骗着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然后慢慢在空洞中枯萎。

      然后,这些孩子出现了,他们用强烈的昼与夜的感觉,将她的那片灰色彻底刺破,让她无可避免地开始怀疑自己。

      是喜,还是悲?他不知道,也无从知道,而那个即使红着眼也毅然走进黑暗中的孩子,怕是更不会知道。

      “云古哥?”小杰的出声打断他的沉思。

      云古连忙收敛心神,迅速将阵图草草地画了出来:“抱歉,我走神了。这些是空特训的全部过程,分三个阶段。上次是第一阶段,时间较久,约要两个月。这次的就比较短,根据能力的不同只需要两到三周,最后收尾的那次大概就只要一礼拜。”

      “这么说空这次回来之后还要再去?”

      “是,第三部分是必不可缺的,相信她也不会放弃。第一阶段的训练,还是基础,主要是习惯环境和锻炼精神力。那些黑洞周围的图阵除了增加念力外,还有攻击的效用,长时间的不见光会让人更容易陷入恐惧和焦躁,然后会想起一些过去不想面对的事,从而能逼出真实的情绪。”

      云古稍稍后退了一步,自动无视了某人的狠瞪。他知道这样做很残忍,但那是神月空自己的选择,人若想要变强,首先就要战胜内心最虚弱的环节,连自己都敌不过,如何面对比自己强悍数倍的人?

      那孩子很清楚这一点,不仅仅是因为她无法控制天生拥有的能力,还有那总是游荡在生死一线间的经验,谁比谁更镇定,谁比谁更冷静,谁比谁的情绪更稳定,谁就站了那个上风。

      “然后洞内会有各种念力,会不时对她进行攻击,她必须在黑暗中反击。第一阶段的攻击,并不是很强,陌生感和孤独感就是最大的敌人,她必须克服这些情绪。然后在望不见光明,甚至不知道何时才是终结的情况下,不段的战斗。有时是白天,有时是晚上,有时十几个小时都保持着高度紧张的情绪,也没有一次攻击,有时才停下三分钟,还没喘过气,就又开始了新的战斗。”

      那家伙就在这样极度的不安和惶恐中,度过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奇讶的心像被什么砸过一般,面色难看。

      他想如果换作自己,可能不会露出她那样的表情,而是会展露出过去那样的冷冽。眼里什么也看不见,整个世界就是黑压压的一片,如同,那没有光明的黑洞。

      拯救他的,是身边这个一脸正色的男孩,他像天空中最刺眼的阳光,毫无预警地划裂了他的黑色世界。然后,空像风一样悄悄地,无声无息地吹了进来,卸下了他的防备,也给了他呼吸的力量。

      他的世界被他们撑得很满,于是他可以看得见酷拉皮卡的笑容,体会到雷欧力的坚强,由此知道了其它颜色,各种灿烂。

      小杰和空,是他最重要的人,如同左手跟右手。

      闭上眼睛,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是她离开的那个黎明,那个夜夜梦到的没有天亮的早晨……

      ——————————————可怜被遗忘的分界线————————————

      第二阶段的训练,是强化。强化精神力的同时,也逐步开始进行全面的基础素质的考验和训练。

      速度,力量,能量,强度,都是第一阶段的翻倍,然后每周都增加再翻倍。

      总得来说,神月空的整体素质还算不错,更令人意外的是,她在第一阶段的中期,情绪就变得非常平静,甚至很快地适应了那样的生活。

      整个训练阶段,她几乎没有受伤,有所提升的除了求生意识还有警惕性,敏感度较以前更胜一筹,由此提升出来的是更加完美的防范意识。

      这恰恰是她一向擅长的,所以进度沉稳,两个月未完就完成了训练,然后带着控制不住的古怪情绪和稳健的身体,回到现实生活,他们的身边。

      第二阶段的初期,以她的基础来说本是能适应的,但再翻倍就是考验。更糟的是,刚愈合的伤口在中期又被打中,破裂后席卷而来的是全身的麻痹,僵缓了她的动作。每次争斗都加倍的消耗体力,受得伤也就越来越多。

      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没有保护好脆弱的位置是她自己不对。神月空牙关一咬,什么也没有抱怨地硬是撑了下来。

      勉强承受的后果,是最后一周的艰难,不停地受伤,不停地打斗,让她觉得身体已不像是自己的一部分。即使不受控制也能回击,然后血腥的味道,充斥在她的周遭,仿佛像呼吸一般的习惯。

      在以为自己撑不下去就要这样完蛋的时候,窜进黑洞的云古,将奄奄一息的她背了出去。

      她没有像任何电视剧中的人物一样,非要挣扎着回去,只是平静地睁着那双大眼睛望着云古。直到她看到他挂上了祝福的微笑,嘴巴开开合合地似乎说着些什么,才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有尝试努力,神月空还是没能将自己的唇角向过去一向潇洒上勾,只是陷入昏厥之后的表情,在平静中还多了份安宁。

      再次睁眼,已是三天之后,比云古预期的来得更晚。首先印入眼帘的,是苍白中泛点黄的天花板,陌生却有些记忆。她不是很在意这些,视线牢牢地胶固在那些从窗口流泻进来的温柔的红光。

      正逢夕阳西下啊……

      神月空起身来走到窗边,隔着玻璃向外望去,已落下泰半的红日将周围的天空,渲出迷蒙的酒色。

      高耸入云的天空竞技场,掩去了它的部分身影,却因为它的光辉,而被嵌上特殊的光晕。黑中带灰,灰中又燃烧着星红,浑浊已是不堪,却又莫名的引人注目。

      手一起,她将窗户推开跳坐上去,仰起下巴,享受晚风的侵袭,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却安宁得好享受。

      当云古抱着晚餐走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一个惬意的女孩就这样穿着他宽松的大衬衫,双手抱着冒着热气的马克杯,悠闲地坐在窗台边,露出那条细细的小腿,顺着风轻轻地摆荡着。

      夕阳将她的身影刻入胸怀,镶嵌上一道镀金的红边,仿佛一副绝美的风景人物图。

      尽管,这个女孩的侧面并不突出,鼻子不够挺,眼睛不够大,五官也不够深邃。可是她的线条非常柔和,周身散发出温温的气息,像一朵宁静而美好的小黄花,静如晨曦,和若云缈。

      时间,陷入了静止的状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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