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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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两步，三步……
近了，又近了一点……只差，只差两米而已！
葛雷塔和东巴抱着奇讶，让他能把手更远地伸向神月空：“再几下就好，撑着点！”
“喂，不要晃！”奇讶狠瞪着东巴，他的心微微有点急噪，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强烈得让他近乎不安……就连小杰出事的时候，也不曾这样。
“炮击让身体稳不住啊！”东巴很是无辜，风和浪本就让人难以稳住身体，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抱着他往外探，一点冲击都可能让他们被弹飞到海里。
“但那是第三炮了吧！”葛雷塔往后回望，船身已经有动的迹象了，“小鬼，你最好快点，我不认为那只鸟还有体力追着船跑。”
“我知道！”奇讶不耐烦地应声，要是他快就能解决问题，那就压根不用这么不安了，“小哈！快！”
无力悲鸣。小哈没能如愿地加速，但确实在一步一步地向他们移近，贯穿它身体后部的直木，也随着距离和角度地改变而曝露在他们的眼前，换上了三张震惊不已的脸。
如果它是人，也许会勾起一抹无奈的笑，但它仅仅是只通灵性的神鸟，甚至是一只不具备神性的被放逐的鸟。
如果没有神月空，它几年前就惨死在那片黑色的森林中，被动物分食，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可自从跟了她之后，它不仅拥有了生命，也有了再度飞翔的勇气，甚至是……可以陪伴自己的人。
火焰鸟，从来都是群居而生的。没有伙伴的落单者，往往因熬不住孤寂而悲凉死去，那是它们最大的弱点，也是没有活的圣兽，落入人类手中被拿去观赏的原因。
它能活下来，是因为觉得自己很幸福。常常能看见那张稚嫩的脸上，带着希望和坚毅的光彩，更有着对它宠溺的眼神。即使它频频出错，她也没舍得饿自己一顿，甚至无数次地替它挡去冲击和刀影。
它始终学不会说话，可已听得懂人语，更能理解人心。它当然知道神月空嘴里的次品是贬义的，但它更能从那双美丽的眼睛中，体会到她对它的希望。
没有人有权利剥夺它的生命，存在即使合理，次品同样可以活出只属于正品的骄傲。它是神鸟，这一点从它出生的那刻，就成了种既定的事实，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可以改变，神也一样。
将神月空和雷欧力一并塞入奇讶的手中，看到他松了口气的表情，小哈突然觉得眼前更加的模糊，自己的身体很轻，很轻，明明应该很近，但那句“小哈，快过来”听上去却像在几重山外……
脑海中飞过无数的画面，竟都是神月空的身姿，在人前从来不示弱的固执的她，即使狼狈不堪也能笑得很灿烂的她，因为阴谋诡计得逞而偷笑不已的她……
她总是让自己看上去很快乐，害怕给别人压力和负担，她总是在躲避别人的追杀，对象不停的换，手段不停地改。他们奔波劳苦，从不得闲，于是常常能收到她对跟着逃难的它歉意的赔礼。
她对它的种种，让它觉得……自己像一个人，一个度过了快乐的一生的……人。
真的，真的……很幸福啊……能身为一个次品的它……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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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哈！”奇讶清朗的声音，此时听起来竟有点撕心裂肺的感觉，被突然发狂的海水泼得湿透的他，重重摔砸到身后的舱板上。
然他的手中，却没忘记牢牢地抱住神月空小小的身体。睁大的黑眸中最后残留的影像，是那只已经失去了生命的火焰的圣兽，毫无挣扎地被卷入黑海之中。
“好痛！怎么回事！”
“大概是触礁了，这附近是岩石带！”奇讶咬了咬牙，冷静中透出了一丝仓皇，“雷欧力呢？”
“在这！”葛雷塔抓着那身厚重的救生衣，要冲走他，还没那么容易。
“那就……”又是猛得一震，让奇讶一时不慎咬到了舌头，“可恶，这样不行！”
“船在倾斜！”
“再这样下去，船会翻的！”
“……”眼睛突然一亮，奇讶抱着神月空就往里冲，“我有办法，你们把雷欧力带到安全的地方去！我去找半藏！”
“啊？”葛雷塔和东巴面面相觑，这小鬼能有办法？虽然知道他是杀手世家的人，还是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次的新人都很特别。”葛雷塔想起自己站在这里的理由，表情微微有点复杂。
“恩，尤其是那几个孩子，个个怪得不得了。”奇讶也好，神月空也好，就连那个看上去很单纯的小杰，也往往让人惊讶得不得了。
“那家伙要知道它的鸟完了，应该会受不了吧。”抗起雷欧力，葛雷塔最后看了眼海面，只是那里黑的什么都没有，更无法扫出一丝的火焰。
“不过我们已经尽力了。”
“恩，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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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藏！”猛得踹开铁门，奇讶甚至来不及回应他们惊吓的表情，直直地下了命令，“射击龙卷风，用反作用力让船身恢复！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改变它的方向！”
“什么……好，我试试！”对上奇讶冷静坚定的眼神，半藏此时也无心去询问他满身的血迹和身上驮着的神月空的状况，连忙联系主控制室。
“小杰，来帮我的忙！”
“好！”小杰快步跑到他们的身边，压低身子，帮奇讶拖住神月空，“雷欧力呢？”
“东巴和葛雷塔在照顾他，应该没什么大碍，比较麻烦的是这个。”奇讶探了下她的鼻息，微弱得快要感觉不出来，“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有失血过多的迹象，呼吸也很弱，最糟糕的是身体几处都被废木贯穿了！”
“真的很严重。”半藏把全部事宜交代完后，走到他们身边，看着瞬间就被鲜血染红的地板，头疼地看和那惨不忍睹的小小身体，“先要止血，不然怎样都不行，船上有医生吗？”
“雷欧力！雷欧力是医生！”
“那家伙可能不行，刚才看到的时候就像个半死人。”奇讶看了下神月空的伤口，也觉得棘手，这些都不是随便包扎一下就能完事的伤，“半藏，还有别的人吗？”
“我也是新手。”半藏光溜溜的脑袋上滴下了一大滴汗，他又不是全球通，“奇讶，雷欧力有外伤吗？”
“他的潜水衣够厚，我想没什么问题。”
“我去找他！”小杰话音未落，已跑得没影。奇讶只来得及看他消失前的背影。小杰，交给你了！
“先把可以处理的伤口包扎一下，奇讶，来帮我的忙。”半藏熟练地拿出纱布，简单地处理起将神月空四肢上的划伤。
“恩。”奇讶应着声，脸色有点难看。从灯光下可以看出，她的嘴唇已经变得紫黑，脸色也开始发青，要救活她的难度之大……他已没了把握。
“别担心，应该能救得活。”
“……”
“我很早就发现了，她的身体素质极好，和小杰的感觉不同，似乎有些奇怪的技术。这些伤应该死不了的，只不过……”
“不过？”
“她应该没办法参加接下来的考试了。虽然很遗憾，不过以她目前的情况来说，即使能醒，继续下去也只是送死而已。”
“……”
“你应该也发现了吧，猎人考试一场比一场困难，生存几率也越来越小。”半藏说得很认真，他并不是想埋没强敌，甚至愿意也希望有强劲的竞争对手。但走到这刻，共同患难过的心让他也不自觉地关心起周边的考生，或许和他罗嗦的本性也搭几分关系，“如果她提前醒了，你们还是劝她放弃比较好。”
“放弃？为什么？”
“小杰……你回来了？”奇讶还未转头，就看到了已经站到了他们边上的雷欧力，表情严峻，在第一时间内熟练地检查着神月空的情况，“雷欧力，你已经没事了吗？”
“恩，我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缺氧。”他的脸色更差，多少知道是神月空替他挡去了冲击，不然凭她的身手，不该伤得那么重才对。
“这里就交给你了。”半藏见雷欧力来了，站起身来，走到小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尽力了。”
“鸟？”奇讶转头看向小杰，发现他正抱着变成了青黑色的小哈，原本穿进它身体的木棍已经没了踪影，“是小哈？你从哪里找到它的？”
“刚才去找雷欧力的时候，它就睡在甲板上。”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它被卷到海里去的啊！”奇讶走到小杰身边，探了探它的呼吸，“已经没气了。”
“恩，雷欧力说它死得很安详，没有太多的痛苦。”小杰垂着眼敛，他们该如何告诉空这个惨剧。
主控制室内一片寂静，只听得雷欧力抢救时的细碎声音，像一根银丝，磨撕着心……
—————————————比赛的结果基本注定的分界线——————————
几天后
“卡尔，我徒弟呢？”有些庸懒的男声，带着点沙哑的嗓音。
“八？你终于到了。”穿白色制服的男子朝窗边的白色床铺努了努下巴，让了个位置给那个被称为“八”的男人，“那孩子的表情很平静，像在睡觉一样，可时间久得让人不安。已经快两周了，还是半点知觉也没有。”
“叫我路易！……好了，随便你，我徒弟搞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路易投降似得举手，表情难得的略带着点肃穆。
他看上去有些邋遢，却很干净，破旧的衣服上有几个缝合缜密的补丁，颜色搭配也算合理，藏青，宝蓝，米白，层层递进。裤子虽松松垮垮，倒也恰倒好处地彰显了他的好身材，既不瘦骨嶙峋，也不肌肉膨胀。
微黑的脸上尤挂着未除尽的胡渣，右眼还蒙着一块黑布。尽管如此，他依然俊朗得让人叹气，仅有的那只眼睛透着顽皮，让他的外表足足降了十个年头。
“这种事要问你才对吧，她之前有过厌世和不想面对现实的症状吗？”卡尔外表清秀，个性却出人意料的火暴，顾虑到自己处在诊疗室，嗓门还控制的恰倒好处。
“切，开什么玩笑，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她！我徒弟要能愤世嫉俗的话，这个世界差不多可以完了。”
“那反而更糟，因为没有入手的途径。”摆手，卡尔表示无奈，“她的外伤差不多好了，但醒不过来的话，身体再强健也不过是个活死人。不运动就会萎缩，如果不想你徒弟就这样玩完的话，最好想想办法。”
“我要懂医术的话，还要拜托你干吗？这些是身为医生的人该对病人家属说的话吗？”
“实话才是医生最该说的，尤其对你这种神经粗得和钢管一样的猪头，还需要忌讳什么吗？”
“……喂，空，这家伙挑衅你可爱活泼单纯善良的师傅，快点起来，替我扁死他！”
无人应答，病房里安静得只有点滴轻轻下坠的声音，一点，一滴，持续地进行，再进行，像没有尽头也无法找出开始的轮回，平稳地，残酷地，进行着。
“这样也不行么……以前一叫就会跳出来的。”有些沮丧的，路易那张顽皮的俊脸不由黯淡了下来，“卡尔，怎么办，你是我认识的医术最好的人，我只能拜托你！”
“喂，喂，我是寻宝猎人，别老拿我当医生用！何况就算是医生，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只能靠她自己。”卡尔耸肩，安慰性地补上一句，“不过，她既然是乐天笨蛋的徒弟，应该能很快醒过来的，别太担心。”
“恩。”担忧终于彻底地取代了原本的光彩，路易走到神月空的身边坐下，有些心疼地看着她那张苍白的小脸，“她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是个笨蛋，不管怎么教都学不会贪婪，总是不准自己去依靠。空，快起来吧，我活着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