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魍魉》悠闲

5、第四章

　　……

　　积聚了千年的黑暗气息在城堡的中心慢慢回转，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着所有的光明。每一个角落都堆砌着罪恶，每一根柱子都浸透着血腥。

　　“就是这里么……该隐之心……”突如其来的悦耳嗓音冲淡了恐怖气氛。背后三对银色的光翼扬起，一团柔和的圣光在双手之间慢慢上升，在碰到漩涡中心时，猛地变成耀眼的金色，半空中发出隆隆的爆裂声。当声音渐渐平息时，黑色的漩涡被压缩成了一个圆球，被金光笼罩着。

　　走近圆球，透过透明的外层，正对上一对璀璨的绿眸。温柔的笑着，“孩子，你生来罪恶，神不允许你的存在。”美丽纤长的手上出现金色的光芒慢慢探入圆球之中。

　　……

　　我跟在佐菲尔的身后，穿过长长的曲折幽深的回廊，走过盘旋陡峭的石梯，转过无数个弯，当我开始以为永远不会到达的时候，他突然推开一扇布满霉斑的门，开口道:“请进，厄……”

　　终于到了！我的精神一震，立刻报以诚挚的笑容，自我介绍道：“西赛·格斯特，亡灵协会高级魔法师。”跟着他走入房间。

　　他微微一笑，“请坐，格斯特先生，很抱歉耽误了您宝贵的时间。但是，我想您见过了我的两位房客，完全可以体谅我的处境。毕竟，对于喜欢安静的房东来说他们过于……厄……活泼了。”

　　点了点头，我已经感觉到那扇看上去几乎快要腐朽殆尽的门上设置着一个强大的禁制，不仅是这样，刚才经过的回廊和石梯都是一个巨大魔法阵的组成部分，而魔法阵的核心就是这个房间。尽管对血族的魔法不甚了解，但凭着这千年的经验，我还是能感觉到在这个魔法阵中，除了主人以外任何其他人的魔法都会被限制。

　　魔法阵的威力强大，我这样的高级魔法师甚至连使用瞬移这样的普通魔法都会十分吃力，只能一步一步地走到这儿。看来那两位能力强大的房客的确给这位吸血鬼先生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四壁的书架上塞满了各种古老的卷轴和书籍，显得更是拥挤。但是，经过刚才那场颇有声势的神魔大战，这里的确可以称之为舒适安静。

　　“我并不喜欢拖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入正题了。”佐菲尔交叠着双腿，坐在我的对面，十指交叉，碧绿的眼睛微微眯起，唇边带笑。

　　很优雅的动作，却令我不由得挺直了腰板。天啊，我最讨厌这样正襟危坐了！这让我想起面对协会里那群古板老头子的情形……甩了甩头，将那些不愉快的东西赶出思绪，接下来的谈话很重要，可不能胡思乱想了。

　　“拉桑布拉先生，”真是绕口，不过直接开口叫他“佐菲尔”的话……嗯……虽然吸血鬼不会对亡灵的脖子感兴趣，但考虑到我那只剩下不到五十枚金币的钱包……“关于您在信中提到的那个封印，能够详细解释一下吗？”

　　“唔……格斯特先生，”他伸手递给我一块东西，“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请先看一下这个东西。”

　　我好奇地接过，这是一块说不上什么颜色的晶体，大约也就手指大小，扁平的外形，样子有点像一片羽毛。我知道，这是一块固化的能量晶体，但奇怪的是，我无法感觉到任何的魔法波动。

　　“这是大约两千年前一位故人送给我的礼物，它能提高我的力量，但同时也会带来一些麻烦，您知道，有些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了解地点头，强大的力量同时也代表着巨大的危险，不过，看他轻松微笑的样子，看起来那些代价似乎并没有令他有太大的为难，

　　“这块晶体能帮助我更大程度地吸收阴月之力，但在吸收力量时，其上的魔法力量会渐渐减弱。就在三十年前，附着在上面的封印突然解开，然后，我便有了两位不速之客。”佐菲尔的表情似笑非笑，“刚才您已经见过他们了。”

　　不速之客？我楞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天使和恶魔同时出现在吸血鬼城堡，如此不寻常的事一定有着一个特殊的原因。我看了看手中的晶体，虽然固化的能量密度很大，但是，神族和魔族十分强大，甚至高位的天使和魔鬼本身几乎就是能量的固化体，这样大小的晶体根本不可能封印他们！难道……“也许这块晶体是打开一个异空间的钥匙，他们是被封印在一个空间里。”

　　佐菲尔无所谓地耸耸肩，“您知道，作为血族，我们对其他种族的魔法没有兴趣。”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作为亡灵魔法师，空间魔法并非是我擅长的领域。但是，亡灵协会的守则第四百七十六条规定，不能让客人失去信心。作为一个出色的协会成员，我只能小心翼翼地转换话题，“那么，您的那位故人是谁？”

　　佐菲尔的目光微微一暗，然后又是淡淡的微笑，“您应该听说过，神魔大战之前，血族曾受到神族的围剿，我因为得倒那个人的庇护而活了下来。后来，他把能量晶体交给我，不久神魔战争爆发，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我和他的接触就这么两次，所以并不清楚他的身份。”

　　“很抱歉，勾起了您的伤心事。”我立刻道歉，这纯粹是出于礼貌。那场围剿，更确切来说是神族对所有黑暗生物的单方面大屠杀，后来成为神魔大战的导火索之一。这场屠杀或许造成了无数的悲惨命运，然而，作为一个亡灵，生死于我只是不同的存在状态，还不足以触动灵魂。现在，我更感兴趣的是我的工作，“不过，封印显然没有完全解开，奥利菲尔的灵魂依旧被封印在躯体内。能够将天使强行变成僵尸，这样的灵魂封印，一定会给我的研究带来巨大帮助。”

　　“是的，”佐菲尔点了点头，“就算是修，他的大部分力量也被封印着，所以他们只能留在我这破旧的老房子里。您知道，被封印了两千多年而无法回到家乡与家人朋友团聚，这很令人同情。我又认为亡灵协会或许对这种情况感兴趣，所以，我便给贵协会写了信，希望能帮上忙。”

　　如果不是刚才的经历和门外的那个魔法阵，我想我会被佐菲尔语气中所表现出的诚挚感情所感动的。但很显然，这位至少两千五百多岁的吸血鬼先生对他的两位房客并不怀有如此深厚的友谊。然而，协会守则第三百四十条，不要卷入客人的私人恩怨。我干笑了几声，“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我会尽快找出解开方法。”

　　佐菲尔似乎松了口气，道：“那么我们来谈一下报酬的问题。”

　　报酬？！啊，对了，差点把这给忘了！多亏了佐菲尔的提醒，否则我的研究经费大概又要泡汤了。看来我应该修正对他的看法，他原来是个大好人。“根据协会的第一百三十七条规定，这样具有研究价值的工作协会给予一定的优惠，嗯……一千五百枚金币就可以了。”

　　佐菲尔点了点头，“出于我对他们深厚的友谊，这笔花费我自然会如数付清的。恩……如果封印解开，这块能量晶体是不是会消失？”

　　“对，您说的没有错。”我心中赞叹，不愧是以智慧闻名的拉桑布拉。

　　佐菲尔的脸上现出不舍的表情，“您知道，这块晶体跟随了我两千多年，对我有着非凡的意义。但是，现在我却不得不舍弃它。唉，您就算是补偿给我二十万金币也无法弥补我的失落。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是么？”

　　“啊？”我呆呆地看着佐菲尔，这一幕不久之前似乎上演过。

　　佐菲尔继续用着惋惜的语气说道：“毕竟它对奥利和修，以及您的研究有着如此重大的意义，那么，这一点牺牲我相信也是值得的。您看，去掉您工作的报酬，这期间的房钱我便不计算了，您还应该付给我十九万八千五百枚金币。”

　　十九万八千五百枚金币……我张大了嘴，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是，我没有这么多钱……”我想哭。

　　“数目或许大了点，但您一定会体谅我那沮丧的心情。您也可以请奥利和修帮忙，毕竟您是为他们解决问题，我已经尽了我的义务，他们也该为自己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不是么？啊，这是契约。”说着递给我一张羊皮纸。

　　“厄……是，是啊……”我在羊皮纸上面加上我的魔法标记。

　　“好了，我们的契约现在成立！”佐菲尔宣布完，站起身，友好地拍了拍我的肩，“嗯，就这样吧。天快亮了，我该和您道别了。和您谈话很愉快，晚安，格斯特先生。”说着消失在空气中。

　　怎……怎么会这样……我楞楞地看着那一块手指大小的能量晶体，我一定是在做梦吧，一个不折不扣的噩梦……原来亡灵也是会睡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