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魍魉》悠闲

15、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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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呆呆地看着奥利菲尔的身上爆出耀眼的金光，有什么东西在思绪内翻搅，笑容……奥利菲尔的身体……封印……天使之乱……该隐之心……路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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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水晶柱内充满了金色的液体，在其中，蜷缩着一个身体。无论是蜷在胸口的四肢，还是弓起的背部，每一道轮廓都无可挑剔。他的背后是三对巨大的收拢起来的翅膀，半透明的羽毛间隐隐有着流光溢彩。几乎无法从生命之泉中分辨出来的柔软的金发下，精致的五官隐约可见。唯一的不足就是他闭着眼，安静得毫无生气。

　　手指隔着透明的水晶，在他闭合的眼睛上掠过，低声道：“只差一步，这是最后一步了。”

　　“噼啪！”画满符咒的墙壁突然裂开几道缝，从缝隙中露出一道道银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强烈。终于，墙壁在“轰”的一声巨响后，崩塌出一个大洞。

　　银色的光芒散尽，显露出碎石中站立着一个天使。他似乎刚经过一场惨烈的战斗，他的长发凌乱纠结，白色的衣袍有着多处破损，溅着大片黑红的血迹。背后的三对羽翼，其上的羽毛大多折损。甚至还有一个翅膀的翅尖被利器整个砍断，无力地下垂，断口处流出金色的液体在碎石上淌成一片。

　　几乎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天使，他的名字脱口而出，“奥利！”他怎么会找到这里……而且，修竟然没能阻止他，他身上的血迹，应该是修的，难道修已经……心中一紧，涌出一股抑制不住的悲伤。

　　奥利菲尔用一柄长剑支撑着身体，听到声音身体一颤，似乎费尽了力气才慢慢抬起头，对着面前的人展现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太好了，大人，我终于……”他的笑容在看到水晶柱时突然凝结，金色的双眼瞬间失去了神采，颤着双唇失神般喃喃着：“这是……什么……”

　　“奥利……”想要解释，却知道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侧过头，道：“你知道那是什么。”

　　奥利菲尔的视线依旧盯着水晶柱，自言自语般道：“是的，我知道，我应该知道……那是我的梦想……从出生以来就有的梦想……”

　　突然，他仿佛被强光刺伤了一般用力闭上眼睛，声音变得暗哑颤抖，“它……是您……制造了它……是吗……”他猛地睁开眼，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大声吼道，“大人！请您回答我！！”

　　“是，”淡淡的声音遮住翻腾的心绪，“是我，制造了这个，罪恶……”

　　奥利菲尔显然一愣，垂下头，金发遮住了他的表情，“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以为他们已经告诉了你。”

　　奥利菲尔咬了咬唇，“是的，所有的天使都说您为了对抗主才制造了它。因为，没有天使可以抗拒它的诱惑，您要利用它控制天使军团，让您得到与主同等的地位。就连米迦勒大人都告诉我您背叛了主。”他突然抬起头，金色的眼中，泪光莹莹，“可是，我不相信！无论他们说什么，我都不相信！！大人，我知道，您一定有您的理由。请您和奥利一起回去吧，大人……求您……和奥利一起回去……求您了……”

　　几乎不假思索地就要开口答应，但手指触到水晶柱冰冷的表面，一怔。 “不，我已经……回不去了。”

　　奥利菲尔急切道：“不会的，主是多么喜爱大人，只要您认错，主一定会宽恕您的。”

　　未来得及开口，身边突然响起佐菲尔的声音，“呵，还真是天真呢……”佐菲尔将手中扶着的人放在地上，那人的火红的长发毫无生气地铺散了一地，胸前的伤口不断流出黑红的血。

　　“修……”

　　修动了一下，抬起头，黯淡的红眸闪过一丝光亮，然后又暗沉了下去，“……对不起，主人……我……”

　　默默地走过去，蹲下身为他止血。他伤得很重，但是奥利菲尔显然急于冲进来，所以，并没有置他于死地。微微松了口气，抬头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然后慢慢放松下来闭着眼陷入昏睡。看着他火红的长发，毫无防备的睡脸，心中生出愧疚，我还从未这么仔细地看过这个孩子……

　　佐菲尔冷冷的声音继续着，“他早就不能回头了。你还不明白么？耶和华或者会宽恕背叛者，但他绝对不会容忍任何和他一样强大的存在！”

　　“闭嘴！”奥利菲尔用力挥起长剑，长剑带起的银色光刃狠狠向佐菲尔劈去，“万能的主创造了万物，他的仁慈你这种邪恶的生物怎么可能了解！”

　　挡在佐菲尔的前面，挥手，将光刃消弥于无形，淡淡道：“奥利，你还是自己回去吧。这里，并不是你该停留的地方。”

　　“大人！”大睁着金色的眼睛满是不可置信，“难道您不愿意和奥利一起回去？！您是最美丽光辉的天使，这些丑陋的生物……”

　　“已经不是了……”闭了闭眼，再看向奥利菲尔，“看着我，奥利。”

　　奥利一怔，然后，似乎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他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却被脚下的碎石绊倒，坐倒在地，“怎么会……紫色的眼睛……”

　　微微一笑，“你看到了，邪恶的紫色，这是堕落的标记。”手掌轻抚着水晶柱，柔声道，“从制造它的那一刻开始，不，在更早以前，从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质疑上帝的意志那一刻开始，我的灵魂就已经堕落。”

　　“不会的，不会的……”奥利菲尔坐在地上，摇着头，喃喃道，突然一低头，吐出大口金色的液体。

　　“奥利！”心中一紧，迅速冲上前，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身子。惊恐地看着地面逐渐扩大的金色的水洼，那是天使力量的源泉——生命之泉，奥利的生命在随着生命之泉迅速流失。

　　“他快死了。”佐菲尔的声音冷冽无情地陈述着事实，“他在外面已经被修重伤，能够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我要救他。”

　　“他已经——”佐菲尔的目光触及水晶柱，大惊失色道,“你疯了！它还有一步就可以完成……你马上就可以拥有一个真正的身体！为了这个目的，你已经付出了这么多……”

　　“可我还不想付出他！”

　　佐菲尔张了张嘴，叹了口气，道：“这是你的事。”

　　抱着奥利菲尔站起身，走向水晶柱，伸出手，看着他慢慢没入水晶柱中。水晶柱中的奥利菲尔渐渐变成一个透明的影子，他的精神力已经无法继续凝结能量，维持实体状态。仿佛受到了吸引，奥利菲尔慢慢地靠近悬浮在中间的那个身体，然后一点一点地融合。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很顺利，奥利和这具身体非常契合。

　　“你用这个身体救他，他不一定会感激你。”佐菲尔抬头看着水晶柱中的奥利菲尔，淡淡道。

　　“我知道，这么做，他不仅不会感激，还会恨我。”自嘲一笑，“反正恨我的你不是第一个，他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佐菲尔沉默了一会儿，“恨……我是恨你，你毁灭了我的家族，我时刻都想着要毁灭你！可你又抚养了我……我根本无法真正与你为敌。你总是这样，真的是……可恶……”

　　就在此时，水晶柱中突然响起轻声的吟咏：“And God said……”

　　心中一惊，转头，看到那个身体……不，应该是奥利菲尔，他睁开眼睛，微微动着嘴唇，“Let there be light: and there was light……”

　　那是天使一生只能念一次的咒文，自我毁灭的咒文！

　　迅速扑了过去，但身上一紧，回头，修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紧紧抱住我，“别过去，主人！”他的黑火瞬时挡在我的面前，然后是佐菲尔布下的红色结界。

　　透过面前黑红交织的屏障，我看到奥利菲尔浑身散发出刺目的金光，还未完全融合的翅膀仿佛被巨力撕扯着一点点脱离他的身体，生命之泉在他四周沸腾，水晶柱的表面已经出现了裂痕。

　　“对不起，大人……”奥利菲尔紧皱着眉，显然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从来……奥利都认为您是正确的……可是，这一回……奥利不能同意您……”

　　“啊——”奥利菲尔发出一声惨叫，翅膀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身体，迅速消融在沸腾的生命之泉中。

　　“奥利！”用力挣脱了修的手臂，撞开那两重结界，就在手快要碰触到水晶柱时，“嘭”的一声，水晶柱崩溃了。滚烫得媲美太阳真火的生命之泉兜头而来，瞬间淹过头顶。忍着浑身的剧痛，摸索着捞起奥利菲尔的身体，移了出去。

　　四周已经被冲刷得一片狼藉，满地的水晶碎片与崩裂的碎石。

　　修靠着墙，生命之泉淡金色的炙热蒸汽正在侵蚀着他的完全黑暗属性的身体。低头，怀里的奥利菲尔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的迹象，金色的头发慢慢暗淡，那是圣力散尽的征兆。

　　“你在后悔么？”佐菲尔站在我的身边，他似乎并不受生命之泉的影响。

　　摇了摇头，将奥利菲尔轻轻放在地上。走过去，抱起修，把他和奥利菲尔并排放在一起。

　　“你要做什么？”佐菲尔皱着眉，迷惑地看着。

　　从奥利菲尔的怀中取出“羽之钥”，对着佐菲尔微微一笑，“我一定能救他们。只是，佐菲尔，接下来他们就拜托你了。”

　　闭上眼，轻声吟诵：“In the beginning God created the heavens and the earth. Now the earth was formless and empty, darkness was over the surface of the deep, and the Spirit of God was hovering over the waters. And God said, \"Let there be light,\" and there was light……”(注)

　　不，我不后悔，我不会为我所作的一切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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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译文——起初神创造了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原文是《旧约·创世纪》（《Genesis》）中第一节第一句至第三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