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契》一二酱

5、审神者空降本丸的真相

　　歌仙将时羽带到门口之后，便一个人回去了。时羽踏出门外，只见不远处的矮墙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果然与她预想中的一样，同事小光终于过来找她解释情况了。时羽挑了挑眉，径直地向那边走去，

　　“小光，早，想不到才两天不见你就这么着急见我，我真的特别感动… 但是能不能请你先解释一下，这到底…”

　　没等时羽说完，小光便精准地拿捏住了时羽话语间的不悦，

　　“解释什么？嗯~ 趁你熟睡时悄无声息地把你从现世传送到这里的人确实是我。鉴于你在审神者灵力检测系统上的表现还算不错，作为奖励，我就把你送到了那位十分得你青睐的近侍殿下身边。怎么样？这样的解释，审神者大人可否满意呢？”

　　“先等一下… 你刚刚是说了“从现世传送到这里”对吧… 为什么一件明显违背科学常识的事情会如此平淡地从你一个科学家的口中说出呢？… 所谓‘检测系统’，应该就是那个游戏吧… 既然这么说，那么参与游戏的玩家绝不止我一个，该不会所有被认定为表现合格的玩家都这么莫名其妙地就被你们送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吧？”

　　“嗯，对啊。虽然你是最早被拉过来的一批，后续我们还会在人数上继续努力的。”

　　时羽忽然想到了自己先前一直在读的那本介绍战前文明的书籍。书中提到了战前文明的神话传说中，有一种叫做“神隐”的灵异现象。被“神隐”的年轻男女要么失踪，要么死亡，取决于□□是否与灵魂同时被带到另一个世界，少数幸运者可以平安返回现世，但先前的记忆难保不会消失。时羽咽了咽口水，考虑到自己与小光平日的交情不算太薄，于是故作镇定地向小光试探着问到，

　　“这么说来，游戏里的那些敌军也都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了。可是为什么需要那么多审神者加入到这里？据我一个月以来的游戏心得，一个审神者外加她所带领的刀剑，消灭掉地图上的敌人也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啊…”

　　小光推了推眼镜，镜片随即透射出的目光深邃如海，

　　“嗯，他们当然存在，否则我们也不必在此操劳了。只是这种存在的方式或许会与你之前的一切认知都有些冲突。我们的敌人，‘时间溯行军’及其驱使者，是通过某种强大的时空力量而挑起这场战争的。他们开启了数量众多的平行时间线，然后对每一条时间线上的重要历史时期进行破坏性干涉，任何一条时间线的失守，都将导致我们最不愿看到的结果，那便是我们所生活过的世界将永远消失，而一旦过去被否定，未来也就无从谈起了。虽然敌军来自神界，但神界却没有足够多的兵力可以一一布防，因此只有发动人类共同参与抵抗，我们才会有守住所有时间线的可能。所以，我们在每条时间线的结界中都设立了防御系统，也就是你已经有所了解的本丸，而审神者们就是那些防线的守卫者。”

　　时羽听完这番话，顿时感到出任审神者已经不是“神隐”这样性质单纯的事件了，她先是觉得自己的认知层次好像是被从地面直接刷新到了外气层，而后又感到了一种莫名又熟悉的使命感，大概是因为她也十分赞成小光对于过去和未来之间关系的看法，毕竟尊重过去就等于尊重现在与未来嘛。于是时羽方才看待小光时所萌生的恐惧，随着这份共鸣的出现而烟消云散了，

　　“所以说…小光你其实是…在为神明工作？又或者说你本身就是一位…”

　　“神明。对，没错。如你所见，其实神明与人类的差别也没有太大，只是存在的空间不尽相同罢了。”

　　忽然听到小光说自己是神明，时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她从此刻站立着的地方向四周环望而去，无论是朝霞还是澄空，又或是山坡上布满的花花草草，这些已经不会再出现于生存区的景象，如今却成了眼前这片再寻常不过的风景。这样的事情或许真的只有神明才能做得到了吧。沉默片刻，时羽对着小光打趣地说道，

　　“所以呢，神明大人就不要指望我能做些什么了吧。我一介草民，有幸来到神明的世界，最多也只能是啰嗦几句感化一下他们的内心，别的我可就什么都不会了哈。”

　　小光闻言突然双目正视着时羽，刹那间，时羽觉得事情又有些不对劲了。

　　“要是你本丸的那几十把名刀都是只靠你说几句就能被降服得了的角色，你不觉得无论是他们还是他们历代的主人，脸都有些没地方搁了么？你要与他们做同样的事情，不仅只是做做家务，你要学会剑术，与他们一同出阵杀敌！这样一来你才能完全了解他们的想法，指挥起战斗来也能更加游刃有余啊。”

　　时羽听到“出阵”二字，仿佛灵魂瞬间被击出体外，脸上顿时也没了表情。渐渐地，时羽的样子变得不太轻松，她思忖良久，终于低沉地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小光，你还是送我回到现世去吧……你是知道的，我根本见不得真正的刀刃…”

　　“但是对不起，我已经不能让你再回去了。”

　　无视着时羽开始绝望的神情，小光的语气愈发激动的说到，

　　“请你先回头看一看这个本丸吧！想想里面正住着的每一位付丧神… 自从被你召唤于世，他们就不再是受制于人的死物。他们追随你，不只是因为被那道召唤的契约所束缚着，而更是因为，他们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将你守护在身旁，哪怕你再弱，再无能，就算牺牲掉自己，他们还是会把你当成必须要去守护的人去为你拼命啊！所以你觉得，这份羁绊真是那么容易说舍弃就能舍弃掉的么？”

　　说到这里，小光突然停住不再继续，她把手中的提箱递向时羽。而时羽此时已经从小光那前后略带矛盾的说辞中，察觉出自己大概是被隐瞒了些什么。待时羽接过提箱，小光又补充到，

　　“这里是我给你准备的几身衣服，还有一些你会用得到的东西。以后若无要事，我便不再过来打扰了。你还没注意吧？从刚才开始你的那位近侍殿下就一直在门前站着了，或许是为了什么事情，特地来叫你回去的吧。”

　　时羽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一期一振正于本丸门外矜持而立。他的脸上一如既往地舒展着柔和的笑容，左手拢于胸口，向着自己前方不远处的两位女士优雅地浅鞠一躬，

　　“主殿早安，今天的日程尚未安排，还望您能尽快归来主持工作。”

　　时羽紧咬着嘴唇转头背对着一期一振，双肩不明原因地微微颤抖着。而不觉间，一期一振安静地走到了她的身旁。

　　“主殿，这只箱子看起来似乎太重了些，请交给我来拿吧。”

　　话音刚落，时羽感受到紧握着提箱的左手被一期掌心的温热包裹住，她心中随即升起的一股暖流立刻倾泻于眼角。片刻后，时羽抬起手背，在脸颊上快速地点拭了几下。当她再次转身看向一期一振时，脸上已不见阴霾，

　　“我们走吧。耽搁了这么久，我也该回去做正经事了呢。”

　　一期一振接过那只提箱，而后像是把时羽当成了哪个弟弟似的，很自然地就牵起了她的手，一边拉着时羽慢慢向本丸走去，一边用他那稳重而动听的声音说到，

　　“时羽，在你心里或许还放着一只不易被看到的箱子，不过今天起，我会开始努力帮你提好它。所以现在请你一直目视前方，不要回头，心无旁骛地回到大家身边去吧。”

　　在一期与时羽的身后，小光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在自己的视野中渐行渐远。她的脸上不再是方才的故作冷漠，愧疚之意随即于眉眼间晕染开来。

　　“从哪里剪断的缘分就还是会从哪里再次结起，虽然现在你要辛苦一些，但终究都会是值得的。加油吧，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