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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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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他妈吓人。
本来心脏就小,他一吓,白林绵觉得自己快死了。
“哦,老师,昨晚有个题目我百思不得其解,我苦思冥想,终于算出了答案。但是今早和同学对的时候,她说我的答案是错的,我想找找答案,拿张试卷和她对对讲讲。”字里行间充满了诚恳。
这个逼装的好,一点都看不出来。
但是啤酒肚的脸上就写了三个字,‘你装逼’。
“哪题?”
完了,想不起来哪题认真抄了,因为抄串了所以胡乱涂了涂,能跟鬼画符参加选丑大赛。
“……嗯,十九题。”
“你把你试卷拿给我看看。”
他还笑了一下。
毛骨悚然。
她试卷?她试卷最后两题为了省时间只抄了第一小问,还没抄全。
白林绵呆站着不动。
“我帮你找吧。”他又笑了一下。
“老师,我那题没做在试卷上,在草稿纸上。当时忘记腾了。”
“草稿纸呢?”
能不能不要逼着好汉上梁山?
白林绵面不改色:“在家。”
“那你上黑板写解题过程吧,”啤酒肚把空白的卷子递给白林绵,“十九题,这。”
白林绵瞥了一眼:哇十九题怎么这么难啊?!
底下的人都在偷笑。
“啊,老师,我现在记得不清楚了。”
“没事,大致写一下。”
大致?大致是谁?
“老师我那思路是错的,我想不起来。”
“错的?你又没对怎么知道是错的?”
“我刚刚看了一下答案,错的。”
“我看看你错的思路,好和同学讲讲。”
行吧,自己选的逼,跪着也要装完。
白林绵接过试卷,在班主任的注视下开始了她的表演。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错的那就胡诌个过程吧。
粉笔在黑板上摁了一个点,灰末子往下掉,白林绵看了看粉末,又看了看题目:
死了算了。
为什么是这种编都编不出,要用公式硬套的题目?她公式都没背好吗?
下课铃在此刻就好比八路军的枪炮声,白林绵觉得自己解放了,逃离了啤酒肚阶级的剥削和压迫。但她猛然意识到,这并不是真正完整意义上的革命,这是辛亥革命,封建思想并没有被完全推翻,还被窃取了果实。
姜述的试卷还牢牢握在啤酒肚的掌心。
苏棠有点担心白林绵被叫到办公室,但啤酒肚似乎很忙,又有一通电话打到他手机里。也是,毕竟年级部主任,事多。显然这件事比揭穿白林绵的谎言更让他感兴趣,他一边卷走了试卷,一边斜了白林绵一眼,一边离开了大家的视线。
白林绵扶着讲台目送试卷远去,表情愁苦的像祥林嫂。
苏棠在底下叫了她一声:“绵绵,他第一节八班的课,他不在办公室。”
她闻言冷哼着:“我被批/斗的那么惨你还要我去埋伏啊?”
“我也想去,可是第一节英语课啊,芹菜说她一来我就要上黑板,再说你手机不是还押他那吗,你去看看有没有被他扔水桶里。”
嘶,说起手机这回事,这是最近白林绵唯一没敢顶撞啤酒肚的理由。白林绵胆大的很,从前是个极其气焰嚣张的主,但啤酒肚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要是再犯什么事,大约就要撕票了。手机是白林绵自己攒钱买的,之前她已经送了一个机头了。
“……行吧,我去去就回。”
——
老师办公室在八楼,白林绵打算坐电梯上去。学校里有电梯,但学校认为校内胖子太多,需要爬楼消耗脂肪,所以电梯开放时间不多,听说这一阵子开放了,她打算去试试水。
电梯按钮屏幕亮着。
白林绵怀着激动而神圣的心情触摸了学校的电梯按钮。
她还从来没坐过学校的电梯呢。
因为没什么人坐过电梯,电梯里的塑料膜都没怎么撕,有一股新的物品特有的气味。白林绵进电梯以后先感受了一下,电梯门在她身后关上,她又在电梯里的镜子前欣赏了一下自己,一欣赏就脑子发懵,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电梯为什么不动呢?
不会是坏了吧?
白林绵最后对镜子比了个心,然后她身后的电梯门突然开了,她刚好就保持那个比心的姿势站在那里。
镜子里,她身后站着的男生,极高,外套一件短款的暗黑夹克,里衬干净的白衣,深灰九分裤略显松垮,却极好地修出一双长而笔直的腿。
眉低,眼长,眸色好似美国西部犹他州的夜。
似灯灭那瞬间,寂静潮涨的世界。
他眼神令人覆灭。
白林绵感觉自己像被开了一枪,她的一切都停止了,在他抬目那一瞬。
几秒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中二愚蠢的动作。
“那个,这个电梯好像坏了。”白林绵第一次在异性面前说话不连贯,“这,这电梯不动,可能没开吧,我刚刚待了五六分钟了。”
男生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到门右侧的楼层按钮上:
“你坐电梯不按楼层?”
“……”
“然后你比个心它就自动上去了?”
“……”
哦。
可能是最近中二奇幻剧看多了,白林绵随口就接了句:“我来自魔仙堡。”
大约太把白林绵当作正常人,男生有点不适应如此魔幻的回答,他停顿了一下,才问:“几楼?”
“魔仙楼……嗯,那个,八楼。”白林绵咳嗽了一下,努力让自己正常一点,接着道:“谢谢。”
“不用。”
男生转身,白林绵抬眼偷瞄。
他抬手在8和9上按下,她盯着他微屈、修长、极富线条感的手指,忍不住在心里‘噢’了一声。
一阵失重感袭来,屏幕上的阿拉伯数字在逐个递增。
好安静啊。
她的视线由上而下打量着他,趁他看不见自己。
八楼到的太快了,仿佛只有一瞬。这一瞬太短了,根本不够白林绵看的。
电梯门缓慢张开,白林绵垂着眼漫不经心地从电梯里走出去,男生在后面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跟得上她的速度。
鞋带落进电梯缝隙里,一卡,一拽,一扯,一拖,白林绵就像被揭了壳的王八一样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声音重得电梯里的男生不禁皱了一下眉。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男生按住开门键,欲要拉她,但白林绵并不知道,丢脸至极时她通常都选择强行装逼,以最快的速度强忍疼痛从地板上支起身子起来,同时听到背后的声音:“你还……”
她强行接:“没事我很好。”
‘咚!’
在她弯曲腿打算站起来的那刻,又是一声□□与地面的合唱。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南京市长江大桥。
还没把鞋带拿出来这五个字在男生嘴边徘徊,最后落回,他倾身把鞋带拿出来,想扶白林绵起身,她背对着他,发现不了对方的动作,一甩手想自己起身,成功地把男生的手打到了旁边去。
还挺疼的。
南京市长江大桥已经不足以形容白林绵的尴尬感有多长,她逃走的时候,几乎是用滚的,还带点爬。
事后白林绵回想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能软在地上装装可怜,做个柔弱的小仙女,趴在地上卖个萌,嘤嘤哭几声,不仅挽回僵局,打破尴尬,还能撩个帅气的小哥哥。
可能还是自己硬妹惯了,以为自己装装逼就过去了。
但当她这么告诉苏棠的时候,苏棠看都没看她一眼:“你装的逼,都是傻/逼。”
白林绵一瘸一拐埋伏到啤酒肚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大概早上第一节,老师都去上课了。啤酒肚的办公桌在第一排,比别的都大一圈,黑亮亮的,非常好认。
她终于可以把姜述的试卷解救出来了。
翻出了姜述的试卷。
之前在厕所模模糊糊看不清,现在趁着良好的光线一看,莫名有些赏心悦目之感。虽然不比女生娟秀清爽的感觉,但是非常干净大气,字迹微草,颇有个性。
全是勾,黑字红勾,分外舒心,可惜不是自己的试卷。
难怪苏棠要偷他试卷呢。她想着,一边走出办公室,迎面而来两个老师,一个是啤酒肚,一个是七班班主任,她站在里面,老师站在外面,两个老师原本面带笑容,谈笑风生,在看到她的那一刻——
世界好像都安静了啊。
白林绵露出了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老师好。”
老师们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落到她手里的卷子上。
啤酒肚:“你卷子不是还没改?”
“啊?没啊,改过了啊。”白林绵拼命遮掩姓名。
“让我看看。”
“错太多了,不敢给老师看……”
啤酒肚笑了笑:“白林绵,你什么时候去削了脸皮啊?”
……
“还没上课你就过来拿个试卷?”
七班班主任趁白林绵与啤酒肚口水交锋时终于在试卷上找出了蛛丝马迹:“这不是我们班姜述的卷子吗?”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奈何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