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相公养成指南》徐徐氏

28、我喜欢姐姐

　　“小棠……”
　　她忽然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

　　江棠转过头，明亮的眼眸一瞬不瞬，一直看着，直到火柴烧到手指了，这才甩着手一边跳脚一边大叫。

　　程牧霜回过神，笑起来。
　　“我看看……伤着没有……”

　　她凑近去看他的手指，江棠一低头，程牧霜立即条件反射地躲开身子。

　　“你……”
　　少年望着她。

　　“我是……怕你又……”
　　亲我。

　　程牧霜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呃……我方才说，如今有变故，父亲那边，你别管了……茶园也暂且不去，你的生辰倒没几天……正好能在家里一同过，否则嫂嫂也不乐意……”

　　“我对什么生辰，倒是无甚介怀。”
　　江棠在石桌前坐下，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不过若说是……庆祝和你相遇……我就愿意。”

　　被他提及的女子一怔。
　　“你这般说，不是为了同我说好话，打着别的歪主意吧……我告诉你，不出门的话，周先生那儿的课，是一节也不能缺的……”

　　“不是。”
　　少年摇摇头。

　　“遇见程牧霜，是江棠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他原本低着的眼眸，慢慢地抬起来，小心又期待地瞅着她。

　　“你……”
　　她愣住了，因他这突如其来的真情告白。
　　信他是出自真心的，这般，说无一点触动，自然是假。

　　“全世界，江棠，最喜欢姐姐了。”

　　他又虎里虎气地补了一句，这回不敢看她，语气却万般诚挚。

　　程牧霜想说些什么，打算好的话，到了嘴边，却觉得怎么都不合适。

　　“你想同我说的，就是……这句话？”
　　好一会儿，她才喃喃着开了口。

　　“嗯。”
　　江棠抿了抿唇，忽然大着胆子，捉住她放在膝面上的手。
　　“这一句话……想要你听见，很久了。”

　　他的手是暖的，甚至有一点发着热，却当真是厚实，又有……安全感。

　　她也不得不承认。
　　这样的手，不是一个小孩子的手，而是一个准备成为男人的……少年的手掌了。

　　“小棠你……当真如此喜欢……姐姐？”

　　少年撇了撇嘴，嘟囔着。
　　“要我说几遍，你才相信啊……”

　　“可是……你要知道，事实上，我当初可是……差点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等死的。”
　　她也不挣脱手，轻轻地说。
　　“我捡你回来，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你于我有用，这样……你也感激？”

　　“不是感激，是喜欢！”
　　少年十分固执。

　　江棠知道她是故意避开那个词……那个词，比他的手心还要烫人，让程牧霜一想到，就有些呼吸不畅。

　　“那就算……是喜欢吧……我说的，你一点也不介意？”

　　“我介意。”
　　江棠回答。
　　“我介意……姐姐当初利用我，因为……我想成为，对你有用的人。”

　　“我要好好学习，认真练功，无论你希望我做成什么……我都会万分努力去争取……”
　　江棠将她的手拿起来，手背在脸上轻轻地蹭着。

　　“姐姐你不想问我的生辰愿望吗……每一年……每一年都是一样的，从不曾变过……”

　　“我想成为……你的羽翼。”

　　程牧霜慌了。
　　不知如何应对。
　　“江棠……”
　　她甚至喊出了他的全名。

　　花园里的寂静，一下子凸显出来。

　　江棠期待着她能说些什么，但越等，失望感，便愈发扩散。

　　程牧霜下意识地咬着唇，江棠知道，自己造成她的困扰了……又愧疚……又在意。

　　良久，她长出了一口气。
　　“小棠，你若是当真喜欢我，也无不可。”

　　“毕竟，我也……喜欢你呀。”
　　她柔声道。

　　江棠的心脏猛地一跳，狂喜地几乎要跃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也有这般感觉的……”
　　他又哭又笑，将她抱了个满怀，怕勒着她，也不敢用力。

　　“我……我是说……”
　　程牧霜的话，却还没说完，他哪里听得进去，声线低沉，喉中发出压抑的，意味不明的声响。

　　她一言不发，等他的兴奋平复下来。

　　“你……说什么？”
　　一盏茶后，江棠终于恢复了一丝冷静，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程牧霜润了润唇，终于斟酌着开口。
　　“小棠，你才……十五岁罢了，一年之中，除了在学堂和练武，大半的时间都跟在我身侧……会分不清楚自己的感觉，也很正常……”

　　江棠呆呆地看着她，眼里，不可置信，和受伤的意味，太过鲜明。

　　“你，你说这些……”

　　“我是喜欢你，你是我程牧霜的弟弟呀，我看着你长大……如何不喜欢？但你就不同了，我不能因为这份喜欢，束缚你太过了……”
　　程牧霜自责着。

　　“让你有这份误解，是姐姐的不对……今后……”

　　“不，不是这样……”
　　江棠大叫了一声。
　　“姐姐……姐姐你的喜欢，和我……完全不一样！”

　　“怎会不一样？小棠你想清楚了……”
　　程牧霜也是意外地偏执。
　　“你记不得从前的事，只当我是出现在你生命里的第一人，这就是一种情结而已……”

　　她一脸恰如其分。
　　“正好，之前便隐约想同你说这事，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契机……刚出生的小鸭子，会把第一眼看见的小鸟认作母亲，就是这个道理……”

　　江棠真是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程牧霜！你……你才是小鸭子！”
　　他气得想把面前的石桌劈成两半。

　　程牧霜抚着下巴思忖着。

　　“嗯……你这个问题出现地很是时候，就该好好面对，逃避解决不了的……”

　　“根本不是这样！”
　　少年怕自己再跟眼前这女子说上两句，就要郁闷地五脏炸裂而亡！

　　“啊！”
　　程牧霜一合掌。
　　“我突然想起来，今晚宝书要回来的……怕是要到了，我去接一接她……这个话题，我们改日，找个合适的时间再继续……”

　　在江棠死死盯着的视线中，程牧霜提着裙摆，仓惶地消失在夜色里。

　　跑出好一段距离，她才喘着气停下，捂住自己砰砰砰，几乎要炸裂的心口。

　　为什么……为什么……心跳地那么快？那么乱？

　　她抬起脸，发现自己正好到了程府侧门。
　　宝书从马车上下来，打赏了车夫几个铜板。

　　“咦，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她有些意外。

　　“宝书……”
　　程牧霜像是被谁欺负了一样，哭丧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