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恰少年》雅鸿

3、章三·首交锋

　　白玉堂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按照江湖上以及后世评价，大约是所谓‘张扬不羁’‘少年华美’‘侠行天下’‘玉面修罗’之类。
　　而展昭第二日被生物钟强行弄醒来看着睡在自己身边这温和无害的大男孩儿，深深地觉得江湖谣传什么的果然是不可信的。
　　便是再心狠手辣又能辣到哪儿去？不过是一个与自己几乎一般大的孩子罢了……江湖上的说法，大多是夸张的，很多人都会被妖魔化，估计这只小白鼠怕也是那被妖魔化的人群中的一员罢？
　　轻手轻脚准备起身，刚坐起来，就被一只爪子拽着躺了回去——“今儿包大人给你放了假，叫你睡足一天……你给白爷老实趴着！”
　　“可是……”
　　“你忘了今儿是旬休，不上朝？”
　　“……”——毕竟才上任没多久又过得十分忙碌，这种事情真是忘了=-=
　　“睡吧睡吧……半夜里公孙先生特意来说的，就怕你这猫一早儿起来又去折腾！”
　　“虽说旬休，但是卷宗还有很多没有——”
　　“那种东西晚看一天又不会死，你这猫再熬几天就真要死了！”白玉堂翻身将某只猫压住，挑眉，“还是说我们亲爱的猫大人觉得顶着这名号真的对不起白爷，准备一死以谢？”
　　“……”猫崽子扭头闭眼，“我睡就是了……你给我下来，很重！”
　　“重？白爷可还没听过有猫会被耗子压死~”
　　“你想看见第一只么？”
　　“……”白玉堂看着那猫崽子眼睛下面两片大大青黑，不忍心再逗下去，翻身躺好，“睡吧，晚上白爷带你去个地方。”
　　“？”
　　“叫你睡你就睡，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没见过白爷这么英俊的人么？”
　　“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耗子倒是真的……”
　　声音说到后来就低了下去，白玉堂看着那已经睡着的猫崽子，很是无力——漂亮？白爷这是英俊才不是漂亮！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漂亮啊就瞎说你这笨猫……

　　待到展昭终于睡足，已经是日暮时分，白玉堂也不含糊，待展昭收拾完，逼他换了一套便服，就拽了人出了开封府。
　　俩人一前一后往东直行而去，懒得绕道，于是直接走的房顶=-=。
　　到了目的地，展昭默默望着那醉仙楼的大牌子，扭头，“白玉堂，你拽我出来，就来这儿？”
　　“五爷就是来喂猫的！开封府真是太不会养宠物了，这猫叫他们喂得瘦成这样就差没掉毛了，还能指望着抓贼么？”
　　看展昭又要开口说什么，白玉堂一挑眉，抬手将猫嘴捂住，拖了人就进了楼，直上顶楼的包间。
　　进了屋子，白玉堂撒开手，猫愤怒地追着要咬那爪子一口泄愤，未得，气鼓鼓地打量着室内的装潢，末了瞪大眼睛，“这不是醉仙楼的那个楼主房么，叫什么雪影阁，不是不对外开放的么？”
　　“答对，这屋子确实不对外开放，白爷进的来，就因为这店子根本就是白爷开的。”
　　“哦。”展昭点点头，抿口茶水，继续打量屋子里的摆设。
　　白玉堂咽下茶水，很是受挫，“猫儿，一个‘哦’就完了？”
　　“还应该问什么么？”猫崽子很疑惑。
　　“比如说‘什么，这是你家开的’之类的……起码表示一下惊讶吧！”
　　“为什么要惊讶？”
　　“这怎么说也是‘京中双食’之一啊！你就不惊讶？”
　　“我为什么要惊讶？‘京中双食’另一家我常去啊~”
　　“常去？”
　　“对啊，我大哥放心不下，自从我入了开封，他就常驻京中了……”
　　“你大哥……借住在耀武楼？”
　　“不是。”展家猫咪摇头，“耀武楼是我大哥开的啊。”
　　白玉堂泪流。——早就知道那耀武楼是展家的产业不假，但是为什么总是无法将这猫代入到那江南展家里面去呢？

　　白玉堂用数条鱼喂了猫之后，看着那猫眯着眼睛一副吃饱了等着晒太阳的样子，忽然觉得赵祯这御猫名字起得真是贴切……
　　“对了，我说猫儿啊。”
　　“嗯？”
　　“耀武楼是你家开的，你怎么还会在那里献艺呢？”展家一向不时兴卖孩子啊！
　　“嗯……原本就是和大人他们一起在那儿聚一聚谁晓得会有人来刺杀包大人嘛……更何况那时候也不知道包大人带来的所谓‘好友’就是皇上，救了大人之后稀里糊涂地就被封了。皇上说的话不好顶嘴，何况还涉及大人，所以虽说不喜欢，但还是由他封了……”
　　——猫儿啊，哪是‘封了’啊，五爷我可要‘疯了’啊，敢情这封号压根就是个意外么！
　　（白少，乃真相了=-=）
　　一扭头就看见一脸内伤的白玉堂，展昭很好心地摸摸白玉堂腕脉，颇疑惑，“没有受伤也没有生病啊……白玉堂，你怎么了，这么个表情？”
　　“……”白玉堂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能对这只天然猫崽子作何解释了。

　　自那一日起，白玉堂常驻京中，住了一个月，某日往宫中拿酒喝的时候，不慎旁观了一场宫廷阴私，出手杀了一个公公，留了一首打油诗，指名展昭查案，就带着被救下来的宫女跑去了自家老窝——陷空岛。

　　而被丢在漩涡中心的展昭很无辜地摊上了无数麻烦以及皇帝军令，恼怒之余却对着白玉堂这行为很有些疑惑——是的，只有疑惑没有怨气。
　　相交数日，展昭早就知道这厮虽然任性但却极有分寸，涉及天威涉及社稷，这耗子断不会儿戏。
　　只是这指名自个儿上陷空岛的信，到底是个什么用意呢？
　　猫崽子就这么怀揣着一肚子的疑惑爬上了陷空岛。

　　陷空岛上，这时候却也来了个贵客。
　　谁？
　　柳青。
　　怎么说呢，这一只，大约算得上是白玉堂没结拜的大哥一只。
　　当初遇见柳青的时候，五鼠已经结拜，而按照柳青的岁数，明显不可能往后排一个老六，而自家几个哥哥全都不是会愿意服人的，更不会愿意改排行，且自家干娘江宁婆婆也觉得这五个孩子已经叫她操碎了心，不需要再加一只了。
　　于是柳青就这么成为了白玉堂排行之外的哥哥一只。
　　而柳青此番上岛，纯粹是因为在江湖上晃荡的时候，听见了有人被封了猫的消息，跑来自家弟弟这里来鸣不平的，至于为什么这时候才说、是不是有些嫌晚……
　　呵呵呵，其实柳青来的不晚，但是正赶上白五爷去京里逗猫，这一去就一直没回岛，柳青怕走岔了也不敢再出发去京城，万一他一动，白玉堂也从京城往江南走，这一来就很容易走岔——这两处相互连通的路可是多得很，走岔是正常的，不走岔才是不正常的！
　　所以柳青就在雪影居里憋着一口气直到白玉堂盗了三宝回来。
　　而柳青这些日子的怨气，就全都算到了那素未谋面的御猫身上。

　　展昭上岛的时候，正是午时。
　　一大早就赶着第一趟船往这边来，一路上在水上也丝毫不敢放松精神——展昭这孩子真心不会水，只要没了鼻子的水位，就足够要了他的猫命，自然无法不紧张。
　　所以踏上陷空岛实地的时候，展昭是特真心地感谢了将他安全送到岛上的船老大的。
　　展昭望了望远处影影绰绰的建筑物，目测一下距离。
　　末了叹口气。
　　白玉堂家不愧是遍布大宋的陷空岛商号的东家，这占地面积着实不小，而且……
　　为什么他看着这有些扭曲的光线，直觉这里布了不少阵法呢？
　　展昭默默拔剑。
　　他恨阵法。
　　不只因为他阵法很弱，更因为他家诡异的师傅在他小时候怕他走丢经常将他丢进复合阵法之后自己一人晃悠去会友喝酒，一去数日……有几回差点将他饿死。
　　那之后，展昭曾经有阵子发奋努力死啃阵法书，最后是他家伟大的师傅无奈地得出结论——
　　他展昭，真不是玩儿阵法的这块料。
　　展昭，可算是天资聪颖的武学奇才，但是，阵法一途……果然神对每人的天赋点数总量都是公平的么。
　　从自己阵法的本事被师傅判了这个结论，展昭就默默地怨恨上了阵法这样东西，尤其在——
　　他家无良师傅在那之后变本加厉地爱上用阵法困人这一招之后。
　　尽管那一段时间他已经学乖知道随身带着三日以上的干粮，但是……师傅这货居然也变本加厉一走十来天……
　　他是学武的不假但是他不是修道的更不会辟谷！师傅你其实是对我这个徒弟不满意还不好亲自下手只能叫天灭了我待我饿死之后您好再去找个称心的徒弟是不是！
　　于是，就这样，展昭在出师多年之后仍旧未能摆脱阵法的阴影，并且越演越烈，直至如今几乎与阵法一物不共戴天。
　　所以面对这一看就不简单，数量上也不会少的阵法，展昭拔了剑，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都是……
　　几乎实体化的黑色怨念。
　　喂，展大人要不要这样破坏形象啊！您那表情已经阴暗邪恶得要鬼畜了啊！！！这样真的没关系么？真的没关系么！

　　白玉堂这两日带着柳青在陷空岛各处疯玩儿，好悬没忘了正事。
　　什么正事？
　　钓猫！
　　这一日，白福找了大半日才找到自家五爷，递了展昭上岛的消息。
　　白玉堂一看时间，得，要是展昭真的一路通顺地走来，甭说见四位哥哥，架都该打完了！
　　这可不是他的本意来着！好么自己费力布置这么久就为了逗猫，到头来就因为没有及时接到消息将这机会浪费了？
　　他白玉堂才不干！就是那猫逃了，也定要将人抓回来重逗一遍！
　　……五爷，您这都是些什么诡异的执着……

　　于是当白玉堂安顿好了柳青之后直奔聚义厅而来的时候，正看见那猫崽子暴力破解了最后两个阵法，收剑抖灰。
　　可能有人好奇了，阵法这东西，如何能暴力破解啊？
　　其实呢，展昭所用的破解方法乃是传说中的以力破巧，就是先确定阵所在的范围，然后用剑气将那一片都翻个底朝天毁个彻底，没了借以依凭的摆阵的土地和物品，大多数阵都会变得没有用的。
　　而这种破解方式，也有个很大的弊端，就是——
　　灰太大了。
　　每一回破阵之后那必然是大面积的尘土飞扬残垣断壁……呃，或许残垣断壁这种废墟状态是不至于，但是被刨了炸了一样的场面是绝对少不了的。
　　所以每一次破阵之后，展昭都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那就是抖灰。

　　白玉堂第一次看到有人能用这种方法破阵，叹为观止之余也有些心疼自家法阵和建筑。
　　这地面简直像是被炸了一般，坑坑洼洼，下脚都难。
　　展昭这边抖完了灰，转身就见白玉堂站在旁边，打了个招呼，“白兄，午安。”
　　白玉堂“……”
　　展小猫你觉得你这么淡定的冲五爷打招呼这事儿对吗？五爷可是杀人题诗又盗了三宝，你不是应该是来追捕五爷的吗？一个这么友好随性的问候是怎么回事儿？
　　展昭没想那么多，“哎你家什么地方能生火？我这大半天没吃饭了又拆了这一堆东西现在很饿，干粮又硬又凉，有地方烤烤吗？”
　　白玉堂扶额。
　　为什么他有点儿可怜这猫？
　　“哎看来不行啊？听说海边儿都吃生的看来是真的。”展昭语气颇有几分失望，“我还以为在这个地方能抓几条鱼烤烤呢，要是你这儿有规矩不让生火……”
　　“什么叫海边儿都吃生的，你才吃生的呢！”白玉堂炸了毛实力捍卫自家名声，“还有不是不让生火……哎你给我把火石树枝收起来！我们这儿有厨房有厨娘，你要是饿了五爷带你吃现成的去！”
　　展昭肚子叫了一声，面上不为所动，“真不是生的？”
　　白玉堂气得要拔刀，“你到底吃不吃饭？”
　　“吃吃吃吃吃，我都饿死了，你都不知道这一路的东西拆了多费力气！”
　　“臭猫你怎么不说浪费五爷多少东西！有你这么破阵的吗！”
　　“没办法，阵法我只会这一种破法啊……厨房还远吗，要不我先生个火烤个鱼？”
　　“谁家厨房能那么远呐！臭猫你是不是找打！”
　　“哎别动手啊我还饿着呢！”
　　白玉堂看着一脸正气的展昭简直不知该从何吐槽。
　　算了，这猫估计也确实饿得狠了，先喂饱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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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开头就写了这三章然后就只写了结尾，最后五百字都是刚刚补上的呢（你够）后边的就暂时不要等了毕竟要以飒秋霜为主嘛这个只是忍不住先放出来的么么哒，但是刚刚补那五百字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把卡文的点给过去了，真是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地方卡了能好像两三年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