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已成年》艾哟哟

16、第 16 章

　　中午，秦颂服侍妈妈吃了饭，又陪着说了一阵子话，撒娇献宝似的说月考他又考了年级第一，明年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肯定有他的名字了。

　　周丽听了很高兴，咧嘴笑了好久，精神头很好，看着不再阴郁。

　　秦颂又再哄她睡了午觉，才从屋里出来。带上门，走了两步，想了想，还是回身去轻手轻脚地将房门上了锁。

　　从顶楼下来时，看到舅舅正蹲在门外抽烟，一脸忧愁。

　　这种状况，秦颂便知道舅舅又有话要对他说了，心子紧了紧。

　　但愿不是要他将妈妈接回去自己照顾。

　　果真，周诚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到他，冲他招手道：“颂颂，你快下来。有一月不见了，咱们甥舅好好聊一聊。”

　　朴实黑瘦的男人站起身来笑得呵呵的，说：“暑假总在身边晃，不觉得，这一个月没看到人，此时再看你，才发现你长得好高了啊，也长大了。”

　　这个小区的房子是一梯两户，楼梯间狭窄逼仄，几乎没什么楼道。

　　两人几步就走到楼道尽头，那里有道空窗。

　　四四方方，开发商没有安装玻璃窗，窗框都没有设计过，也许原就没打算安窗子。约莫两平方这么大的四方的口，天光毫无阻隔地透进来照亮楼道，也省了住户们的电费。所以，楼梯间连照明灯都没安装。

　　只是冬天的时候寒风凛冽地吹进来，入门之前人人都缩着脖子。要在刮风下雨的日子，楼梯间就会凝集很多的雨水，地面不平，一踩就溅起一脚的脏水。

　　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砖房可比以前的瓦房好多了嘛。

　　但是，买得起房也不定有钱装修。

　　秦颂就看见过斜对面的同层楼有户人家，那墙上还是水泥层，貌似直接住进的清水房，连简装都没做。

　　甥舅二人趴在空窗沿上，秦颂望着同样狭小的中庭内那个唯一的花台有些出神。

　　花台四周的地面脏脏的，餐巾纸、塑料袋、包装盒、冰糕棍子、彩色的吸管……随处可见。

　　花台里面没种什么花草，倒是杂草和不知名的灌木长得极其茂盛，都遮蔽了花台上的瓷砖，枝蔓垂落到了地上。

　　不，绿莹莹中好像有一点红。

　　他努力定睛看，原来是一株嫣红的木芙蓉。

　　这花儿对土壤要求不高，喜温暖，耐阴，好种活。

　　不知道是谁将它插在这里的。

　　放眼皆是一片纠缠的绿意盎然，只它一株高傲地开得艳艳的，且不攀不附，亭亭而立。

　　秦颂想，这么惹眼，不多久，也许明天醒来一看，这朵花就会被哪户人家掐掉搁自己屋里去了。

　　舅舅在他耳旁，一边抽烟，一边叹着气说：“你现在高三了，正是学习非常紧张的阶段。我们不想影响你的学习成绩，所以你妈妈跳楼那事情我就没有打电话告诉你。你看她现在不是没事吗？有惊无险。”

　　“唉---，锁住她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每天都要出去工作，几个孩子又不太懂事，贪玩得很。让她们看着点姨姨，可转个眼，人就跑出去自个儿玩去了。你舅妈虽然经常在家，但是她也没办法二十四小时都盯着你妈妈啊。她要洗衣服、要做饭、要买菜、要缝缝补补……家里孩子多，所以家务活儿可多了。”

　　……

　　秦颂木然的点着头，“我知道，舅舅，您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

　　身后传来吱嘎一声响，二人回头。

　　已经有点显怀的张玉贞微凸着肚子站在门口，不满地对周诚道：“你跟孩子说这些啰里啰嗦的干什么？我叫你说的事情，都老半天了，你怎么还不说？”

　　房门没关严，原来张玉贞一直在门内偷听。

　　秦颂疑惑地看向周诚。

　　周诚脸现尴尬，道：“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

　　“行了行了，还是让我来说罢。”

　　周诚看了眼秦颂，目光很快躲闪开。

　　看得出他夹在老婆和外甥中间，十分为难。

　　秦颂了然，主动道：“舅妈，您有什么事情您说，侄儿听着。”

　　张玉贞走过来，将周诚扯离开占了他之前的位置，仰着头颅看着秦颂，说：“颂颂啊，你看你每个月给我们交五百块钱的生活费，尽管你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吃不了几碗饭，但是你妈妈全天候都待在我们家……”

　　秦颂抢着道：“是，给舅妈您添麻烦了。您和舅舅的大恩大德，来日我一定……”

　　张玉贞挥挥手，快言快语道：“麻烦肯定是有麻烦的，但是谁让我们是亲戚？人活一辈子，有谁是一辈子都能顺风顺水的？忙肯定要帮，但是，也不能长期这么帮下去。生活不易，我们总不能打肿脸充胖子。”

　　“……”

　　秦颂默默地闭了口，决定等她将想要说的话全说了。

　　“刚才说那五百块钱，这是你初二那时候议定的价格，对那时候的物价来说不高不低。但是现在都过去五年了，五年时间啊，米价菜价你知道长了多少你知道吗？五百块钱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颂颂啊，你考虑考虑每个月上交的生活费添一些。我也知道你现在还在读书，没工作，但是我们也难啊。所以，不多，三百块钱吧。你就添个三百块，每月给你妈妈上交八百元的生活费就可以了。”

　　五年前，在乡镇生活，五百元一个月，医药费还是他自己出，秦颂知道，那时候五百元绝对不是“不高不低”的价格。但是想到妈妈的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当时他没说什么，舅舅一讲，他就同意了。

　　现在……

　　现在的确是低了。

　　秦颂答应了下来，张玉贞满意地回房去了。

　　周诚又掏了一根烟出来点燃，吸得云山雾罩，才说：“原来我的设想是希望你初中毕业之后就考中专，中专读两年就能出来参加工作了，家里负担一下子减轻。谁想，你继续上高中，高中完了就是上大学。大学至少还有四年呢，你妈妈她……一直这样子，不是办法。”

　　“舅舅知道你的想法多，心高气傲，所以不干涉你，从前也没跟你讲过我的心里话。但是家里又要多一个孩子了，我有时候被你舅妈念烦了，也会忍不住想，你为什么要读那么多书？读了出来还不是打工？前头五年我们熬了过来，难道还要再熬五年？我觉得压力太大了。”

　　“所以，颂颂，舅舅想听听你的打算。真的还要去上四年大学吗？”

　　秦颂：“……”

　　是，把妈妈一直放在舅舅家不是办法，意味着还要麻烦他们照顾母亲四年。

　　所有人心里都是这样的，妈妈可能也是这么想的---给人添麻烦了。所以，即使她听到他说还有地方住，仍旧流泪不止。

　　而就算是大学毕业了，他还要工作，仍旧是不可能天天在家守着母亲的。

　　所以，打算么？

　　秦颂茫然地抬头。

　　今天的天气好像也跟他的心情作对。

　　四方的天暗了下来，乌沉沉的，已彤云密布，这是偏东雨即将到来的征兆。

　　正这么想，突然一道白光划破暗色的天空。

　　很快，就是“轰”的一声惊雷！

　　雷声中，他听见了一道异样的声音。

　　听了一阵，那声音也响了一阵。

　　舅舅提醒，“你的手机。”

　　“哦。”

　　秦颂将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面上显示着“崔凌霄”三个字。

　　这位女同学给他打电话能有什么好事？

　　心情正宕到底谷，整个人像一叶扁舟飘摇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马上就要被暴风雨打翻落海了。

　　秦颂还是接了起来：“什么事？”

　　那边说：“喂，秦颂同学，中午怎么不是你送的外卖？东西也没帮我买上来，害我自己下楼去买的，弄得我汗流浃背。是没看到微信吗？”

　　果然。

　　她找他从来都是指使他做这做那，不会有其他事情。

　　他淡淡地回了句 “我回家了”，就把电话挂了。

　　看微信，不知何时崔凌霄先已发了条消息：“我准备学着做个简单的饭，晚上就不用点外卖啦。你到超市帮我买这些东西回来：洋芋、洋葱、青豆、原味咖喱、胡萝卜、大米和鸡大腿。”

　　另一条消息是崔凌霄给他转账五百元的系统消息。

　　做一顿咖喱饭你要花五百元，麻烦你要显豪显阔都不要在我面前显。

　　他选择了拒收那笔钱，并狠狠地道：“崔凌霄同学，你别什么事情都找我！”

　　片刻后收到对方的消息：“你请半天假啊，我会付你工资的。为我干活和为快餐店干活都有钱拿，你放心好啦。”

　　秦颂没丝毫犹豫，将崔凌霄拉入了黑名单。

　　他现在憎恨一切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