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荒谬传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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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被送回江都太师府时，宇文拓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为何会有刺客袭击阿鸾？”宇文拓皱眉。
初九沉默，她从未和宇文拓说起过那些事，他不知道其中关系，也并不奇怪。
“或许是蜀王报复，那日鸾小姐放火烧船，已被蜀王知晓。”杨硕替她回答道。
宇文拓自然对杨硕的身世一清二楚，看他如此平静说来，不免打量了他一会儿，随后道：“若只是刺客的问题，以你们的身手，倒不难解决。此次阿鸾遇险，是她自己太过大意——阿鸾，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太过依仗自己的那股力量，若有人不受控制，或强行反抗出来，而你大意轻心，必会反受其害。”
他没有直接说是伏羲琴之力——但太师府心腹或多或少都对初九的神秘力量有所耳闻，因此他也没有特意隐瞒。
初九闷闷地应了一声。
当时一敌在暗，杨硕面对暗箭，恐支撑不了太久，而以她和于小雪两名女子之力，无法完全制住那名黑衣人，因此她只想赶紧问出指使人，然后叫杨硕脱身的。
谁知道，那名黑衣人宁可死，也没有供出来……
“麻烦的不是刺客，”宇文拓沉声道，“是阿鸾被那面古镜照出万千金光之事。先前那队人马送阿鸾回来时，我已听到许多人在议论纷纷了。”
“议论什么？”初九不解地道，“那个什么千佛之力，很厉害吗？”
杨硕若有所思：“在场人多眼杂，不是人人都明白什么是千佛之力……这等异象，恐怕会传出许多版本，大家以讹传讹，对鸾小姐造成不利。”
“不错。”宇文拓赞许道，“观如今局势，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阿鸾本身外貌特殊，我实在担心……阿鸾，今日起，你先不要出门，待过几日再说吧。”
“什么——”
初九睁大眼睛，郁闷至极——回江都时她就遭到禁足，直到前几日才解开，这还没玩几天呢，居然要接着禁足？！
然而宇文拓说一不二，初九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府内。好在没过两天，忽然有人前来拜访，自称是陆仲恺，在江都猎场与宇文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陆仲恺？
初九不记得这个人，但听门房传话，此人像是他们在山中遇见的那只四百年的白鹿精，于是同意了见面。
“宇文小姐！”
厅堂中，书生打扮的陆仲恺见到初九，当即认出她来，脸上浮起激动之色，他倒头便拜，“仲恺多谢当日宇文小姐救命之恩！”
“你也救了我，不必多谢。”初九笑道，走到陆仲恺跟前扶他起来，围着他上下左右打量了圈，“这化形还挺有模有样的嘛，完全看不出来。”
这陆书生脸庞清秀，打扮干净，连妖气都收敛得不见痕迹，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普通的文弱书生，一点也看不出原来本体是只白鹿。
陆仲恺腼腆地笑了笑：“在下对自己的道行还是有几分信心的，不然也不敢变成人形躲到江都来。”
初九“唔”了声：“听说叶罗什又去深山里除妖了，现在不在江都，你到江都来是正确的选择。”
“这等提心吊胆，不知何时是尽头。”陆仲恺叹了口气，随后道，“宇文小姐，那日为救在下，恐怕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宇文小姐要当心啊。”
“哦？发生什么事了？”初九问道。
“这两日，在下在江都打听宇文小姐的消息，希望能登门道谢，不想却听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传言。”陆仲恺回答道，“那天，宇文小姐在叶罗什的古镜中映出万千佛光，传来传去，不知怎的竟有人说是真龙之气、星宿降世……”
“这也太荒谬了，”初九皱眉，万万没想到还能以讹传讹成这样，“我不过是个女孩子罢了，他们可挺会捧我。”
“当今这世道，百姓们有所期盼很正常，哪怕宇文小姐是女子也一样。”陆仲恺压低了声音，“宇文大人已经下令，禁止传播谣言，可是这百姓的嘴，堵也堵不住呀……”
“连你这个刚来江都的人都知道，确实堵不住。”初九叹道。
初九甚至没能料到如此荒谬的发展——也多亏她只是个女子，要是男人，说不定已经被杨广下令斩杀了。
王玄盛当日在场，听得清清楚楚，他却没有出面澄清谣言。看来是之前得罪王世充得罪得太狠，以至于对方乐于见到如此情况，说不准还有在其中推波助澜。
“是，所以还请宇文小姐多加小心。”陆仲恺道，“对了，在下于卜算之道颇有心得，若宇文小姐愿意，在下可为宇文小姐推算一番，趋吉避凶，定能化险为夷。”
“原来你擅占卜之道？”初九好奇地道，想起他们正在到处寻找善卜之人，“不瞒你说，我们正在寻找一失踪友人以及两样物品的下落，你是否可以替我们占卜一下？”
“当然可以。”陆仲恺点头道。
两人说话间，宇文拓领着杨硕走入厅内，面色颇沉。见到陆仲恺，他问道：“这位是？”
“是那日猎场中遇见的白鹿精，名为陆仲恺。”初九道，“他说他善于卜算之道，我正想请他替我们占卜一下拓跋姐姐和两件神器的下落呢。”
“哦？这倒是巧了，若这位陆公子愿意，还请替我们占算一二。”宇文拓面色稍霁，朝陆仲恺点了点头，随后又道，“阿鸾，江都城中的传言，你可曾听闻？”
“我听陆公子说了。”初九光看他的表情便知道怎么回事，她满脸委屈地道，“可是……可是这真不是我的错吧，我不知道我有那什么千佛之力守护，也不知道传言竟会变成这样。”
“背后恐怕有人故意推波助澜。”宇文拓叹气，伸出手掌，摸了摸初九的头，“我在朝中树敌甚多，有人拿你来做文章，借以对付我……不怪你，怪我。”
“那……”初九悄悄看他脸色。
“如今之计……恐怕得先送你回大兴，暂时避避风头。”宇文拓思忖道。
“我不要！”初九一听，顿时强烈反对，“我不回大兴！你们一个个都在外忙碌，找神器的找神器，准备万灵血的准备万灵血，偏送我一个人回去对着院墙发呆，我才不要！”
“那这样，”宇文拓头痛，他斟酌了会儿，又道，“送你去洛阳，在洛阳随时关注通天塔的进度，如何？”
“也不要！”初九用力摇头，双手抱住宇文拓的手臂，“哥哥成天在外忙碌，难得有与我相聚之时，我想和你在一起……实在不行，我也要出去寻找神器，至少能替你分担压力！”
“阿鸾……”
初九抱着他的胳膊不放，满脸委屈，宇文拓被她的撒娇攻势弄得没辙，一时半会儿不知该怎么说她，表情僵在脸上，万分无奈。
“不如先请陆公子占卜一下，”杨硕开口劝道，“倘若不危险，便让鸾小姐去寻其下落，既能全鸾小姐分忧之意，也能安大人之心。”
“嗯……你说得对。”宇文拓点头道，“那么便麻烦陆公子了，如果需要准备什么东西，还请告诉我们。”
“没问题。”
旁观了许久的陆仲恺满口答应。杨硕当即领了陆仲恺出门，去寻管家替他准备占卜之物。
“阿鸾，”趁陆仲恺暂时离开，宇文拓又对初九道，“那天的刺客招供了。”
初九等人离开猎场之后，王玄盛和杨砎到处派人搜查，果真寻到了两名刺客。其中一名已因失血过多而死，另一名被杨硕伤了腿，没能跑出多远，便被擒获。
“招供了什么？”初九扬眉。
“此人自承是东莱人，因家乡被毁，多方调查，查到东莱被毁当日太师部队驻守于东莱附近，而你也曾在东莱附近出现过，认定是你导致了东莱的毁灭……他得知你即将前往猎场，身边恰好没带什么人，便临时拟定了计划，要刺杀你报仇。”宇文拓详尽叙述，末了问道，“阿鸾，你如何看？”
“他的理由很充分，”初九微微闭目，“但是，我是临时起意参加围猎的，他不可能提前知道，其中必然有人特意通知他……”
“没错，我也是如此认为——这其中必有其他人参与。”宇文拓点头道，“你放心，此事交给我来调查。”
听着宇文拓的话，初九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纯白的眼睫轻轻扑闪着，她有些黯然地垂下了头。
有些事情，是心底最深处的伤痕，只轻轻一触，亦能摸到未曾愈合的伤口中，渗出来的鲜血。
哪怕面对的是宇文拓，她依然说不出口。但或许有一天，他们都会知道吧。
——知道她那，不被祝福的诞生。
*
江都宝华楼，客间之中，蜀王杨宣坐在桌边，望着满桌美味佳肴，却没有丝毫食欲。他的手中紧紧捏着一张纸条，只能隐约看出其上的墨痕。仿佛在等待什么人似的，他时不时便往门口张望一番，却每每失望。
木门忽被人推开，吱嘎作响，一声银铃似的轻笑随即在房间中响起。
“表舅，真抱歉，害您久等了。”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荒谬传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