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痕]白发如雪》容予之

14、神器下落

　　翌日，陈靖仇和拓跋玉儿真的登门拜访了。

　　两人也怀疑过是不是陷阱，但仔细一想，初九若要对他们动手，前一天晚上便没必要放他们离去，加上两人身无长物，最重要的神器均在宇文太师手中，以他们二人之力绝无可能夺回，还不如听听初九准备怎么说。

　　“哦？这不是那日龙舟行刺的刺客姑娘？”

　　宇文拓第二天从初九那里得知了全部经过，于是在府中等待两位丢了神器的苦主上门拜访。见到拓跋玉儿时，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是又如何？”拓跋玉儿道。

　　尽管已经做好了宇文太师亲自出面的准备，然而当两人看见宇文拓的那一刻，龙舟上那股熟悉的威压感再次扑面而来，让两人倍感压力，只能靠一口气强撑。

　　“哇，原来那天行刺陛下的就是拓跋姐姐，还当着哥哥的面逃掉了，”初九当日不在现场，也没听陈靖仇等人说起过行刺的事情，不由吃惊道，“有点可惜……”

　　她没明说可惜的是什么，宇文拓却听出来她在惋惜行刺没有成功，顿时狠狠瞪了她一眼——哪怕杨广再昏庸无道，他也是皇帝，这话是可以乱说的么？

　　初九吐了吐舌头，乖巧地闭嘴了。

　　“原来初九的兄长，就是宇文太师？”

　　陈靖仇一脸震撼，他完全无法将闲谈时初九提起的兄长与宇文太师联系起来，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于小雪远远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是真的，陈靖仇顿时更加混乱。

　　“二位是为神农鼎与炼妖壶两件上古神器而来的吧，”宇文拓将歪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话题拉了回来，他道，“很抱歉，两件神器暂时均无法归还——但本座可以应诺你们，待使用完神器，事情解决后，定当将神器奉还。”

　　本来，炼妖壶不是必需之物，可以归还给陈靖仇，但如初九所言，独孤宁珂不知安的什么心思，为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留下炼妖壶，以备不时之需。

　　“你当我们是小孩子，随便哄一哄就会信？”拓跋玉儿冷笑。

　　宇文拓肃然道：“本座一诺千金，从不屑于骗人，你们大可放心。”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拓跋玉儿道，“谁知道这个时间是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没有期限？”

　　“半年左右，届时拓跋姐姐可以来洛阳找我们取回神农鼎。”初九含笑补充，“当然，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导致没能按时归还，我们也会在后续安排人手，将神农鼎护送回北方的拓跋部落，拓跋姐姐大可不必担心。”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陈靖仇忍不住直接问道，“真是为了列‘九五之阵’，实现自己当皇帝的野心？”

　　“陈哥哥，”初九道，“我早就告诉你，这个世上不存在什么‘九五之阵’，只有‘失却之阵’，若真因为想当皇帝而去列那所谓的‘九五之阵’，说不定反而会把当皇帝的想法忘得干干净净。为什么你还是抱着那虚无的幻想呢？”

　　“不……我从来没想过当皇帝什么的，只不过师父他……”陈靖仇一时哑然。

　　“那万灵血呢？”拓跋玉儿回想起来东来的冲天血光，恨恨道，“那天东莱的惨状，我可绝不会忘记！齐二郎一家明明才刚刚团聚……”

　　初九叹了口气，似乎不想再解释了，她身旁沉默了许久的于小雪急忙道：“陈哥哥、拓跋姐姐，初九和宇文大人他们，真的是为了大家才去做这些事的！请、请你们相信，他们并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野心……也不是故意想残害民众！”

　　“小雪，”听着于小雪的话，拓跋玉儿神色复杂，“你已完全跟初九他们一伙了，对吧？”

　　“对不起……”于小雪本来没必要道歉的，但看着拓跋玉儿失望的神色，她除了对不起，什么都说不出来。

　　初九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朝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两位便按阿鸾所言，半年后到洛阳取回神器，”宇文拓最终道，“言尽于此，请回吧。”

　　“等一下！”陈靖仇突然出声。

　　“还有何事？”宇文拓问道。

　　“我……我可以不要回神器，”陈靖仇忐忑地道，“但作为交换，希望宇文太师你能帮忙救回我的师父！”

　　师伯母叫他去海外仙山找仙人求助，但出海寻仙一事太过飘渺，陈靖仇实在没有把握。既然师父让他找道术更为高明的师伯来封印饕餮，而师伯又不是宇文拓的对手，那宇文拓一定有办法对付饕餮吧？

　　陈靖仇也不知道这么算对不对，可为了救出师父，他只能赌了。

　　当然，这可能会导致伏魔山上的“昆仑镜”被宇文拓所得，但陈靖仇本身对获得天下毫无兴趣，加上若真如初九和于小雪所言，宇文拓并不是为了当皇帝的野心而搜集神器，那么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的师父将他和上古凶兽饕餮一起封印在了伏魔山上的山洞中，希望你能打败饕餮，帮我救回我的师父，可以吗？”

　　“饕餮？这上古凶兽竟然还存于人世间——”宇文拓眉头微皱，略微沉吟了会儿，点头道，“好，作为交换，本座答应你。”

　　“哥哥要去帮忙救陈老师父？”初九欣喜道，这样一来，她也不欠陈靖仇什么了，“那好，我也要去！”

　　在她心中，宇文拓就是天下无敌的，饕餮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只脚踩死的蚂蚁。她在太师府内憋了好些天了，此时只想凑个热闹，出去放放风。

　　宇文拓一句话浇灭了她的热情：“阿鸾莫非忘了自己还在禁足中？”

　　初九愣了半晌：“我已经老老实实在府中待了五天了，一步都没有迈出去，这还不够？”

　　“离家出走半月有余，只罚禁足五天怎够？”宇文拓冷冷道。

　　“你不会以为这太师府能关得住我吧！就算你把大军调过来团团围住，我都有的是办法出去！”初九当场恼羞成怒，“等你出了门，本姑娘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胡闹！”宇文拓怒道。

　　但他转瞬又想了想，初九某种程度上说得对——这天下除了他，没人能管住拥有心之力的初九，与其放任她一个人胡闹，还不如带在身边紧紧看住。

　　说是这么说，宇文太师只觉得脑袋一阵发疼。妹妹是他自己惯出来的，此时也只能自己受着。

　　当场目睹兄妹吵架，陈靖仇和拓跋玉儿面面相觑，同时又有些忍俊不禁，对宇文太师的印象竟瞬间变好不少。

　　“罢了，”宇文拓揉揉太阳穴，“三日之后，请这位陈小兄弟再到这边来，本座与你出发去救你的师父。”

　　三天后，会稽万灵血阵完成，待上官震远捷报传来，安排完后续事宜，宇文拓便可出发前往伏魔山。

　　事情敲定，初九和于小雪送陈靖仇和拓跋玉儿出门，才刚将两人送走，忽然见到一行人朝太师府走来。为首之人看见初九，顿时大喜：“宇文小姐！”

　　看清来人，初九眉头微皱，只想躲回府内，但此时只能客客气气道：“王公子，不知前来太师府所为何事？”

　　来人名为王玄盛，乃是现任江都通守王世充的次子，年龄看起来刚及冠不久，生得满头棕发，高鼻深目，应是有几分西域胡人血统。他朝初九一礼，道：“家父欲在三日后举办一场宴会，招待各位初来江都的贵人，在下乃是特意过来送请帖的。”

　　“哦？没想到竟是王公子亲自上门送请帖。”初九挑了挑眉。

　　“宇文太师乃是国之柱石，在下久仰太师大人威名，亲自来送请帖也是应该的。”王玄盛道。

　　实际的原因，却是他想见宇文鸾，故而特意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让他遇见了。但这话无法直接告诉本人，是以王玄盛随便找了些客套话搪塞过去。

　　初九多鬼精灵的人，哪怕只一个眼神，她也能看穿王玄盛在想什么。她当即冷笑了声，道：“家兄已定于三日后前往军队移防，这宴会恐怕参加不了了，王公子请回吧。”

　　王玄盛愣了愣：“那请帖……”

　　“既然无缘宴会，这请帖我们自是不好收下，请回吧。”

　　她讨厌王玄盛，于是半分面子都没给他留，连请帖都没收，直接就把人打发走了。

　　王玄盛面上显露出几分难堪之色，却又不好发作，只得点了点头，勉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后便带着人走了。

　　门房战战兢兢从后面探出了头：“大小姐，这……”

　　初九冷哼道：“牛皮糖，甩也甩不掉，没揍他一顿算好的了。”

　　于小雪好奇地问道：“他是谁呀？你好像很不喜欢他……”

　　“是江都通守王世充的次子，王玄盛。”初九回答道，“此先我和他在大兴见过几面，这家伙就跟牛皮糖一样黏上我了，总是变着花样想来见我。要不是他爹是江都丞，时间到了他就得回江都，我真要被他烦死。”

　　门房对此不敢怠慢，赶紧将门口发生的事情禀报给了宇文拓。宇文拓听完经过，淡淡道：“也罢，阿鸾不愿接请帖，打发走了便打发走了。”

　　门房小心翼翼道：“那这岂不是狠狠得罪了王通守……”

　　宇文拓摇摇头：“无妨。”

　　他一心扑在修补天之痕上，对朝廷之事可以说毫无兴致。而且他对初九与王玄盛之间的事也略有耳闻，初九这样狠狠拒绝了王玄盛，他不叫好已是给了王世充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