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迟暮归何处》时微月上

2、所谓温柔？

　　迟暮很温柔，手指揉捏的也恰到好处，可是乐缘觉得不过是几面之缘，她们便如此亲近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她忍了忍，最终还是拉开距离:“谢谢，我好些了。”

　　迟暮并未坚持，只是一贯温柔的脸上有些隐忍暗沉，她坐在那里直直看着乐缘，眼神显得有些莫可名状。许久后她才道:“听你的口音并不是这里的人，为何会来这里？”

　　乐缘眉头轻蹙，却还是耐心道:“身体不大好，过来这边修养。”

　　迟暮点了点头，随即状似漫不经心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家人也过来么？”

　　乐缘有些不悦，这迟暮有些过分了，她们不过萍水相逢，虽说她对自己有恩，可是这般探寻私人问题，犹如调查一般，让她很不开心。她神色冷淡了些，不再回答。

　　迟暮眼神微暗，低声道:“冒犯了，我只是觉得你很合眼缘，所以有些越矩了。”

　　人家这般说了，乐缘也不好计较，点了点头，恰好菜上齐了，她埋头沉默着吃完饭。迟暮沉默的模样，让她很难受，她不明白为什么，可是莫名想逃，她匆匆吃完，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身后的女人低声道:“你觉得你自己真是病了么？还是有人说你病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乐缘脸色整个苍白了，她顿住脚步，瞬间想起了林晨。不，她为何要想到林晨，她怎么可以这么想，她真的病了，病了。她步履匆匆，神经质一般近乎于逃回家。

　　迟暮在后面看着她，深深低下头，手指掐得死紧，她太急了，还是……她太慢了。

　　回到家，乐缘窝在沙发里，整个人混沌无措，林晨和那个叫做迟暮的女人在脑海中开会交替，逼得她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她环视着这个家，突然觉得一切都好陌生，可是她明明已经住了那么久了。

　　下午三点，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本不该这时候回来的林晨有些匆忙回来了，她神色不大好看，看到窝在沙发上发呆的人，眼里的暴躁一闪而过，随后却又生生压抑下去，她吸了口气，走了过去:“乐乐？”

　　乐缘转过呆滞的眼神，茫然地看着她，随即才慢半拍道:“你回来了，怎么这个点回来的？”

　　林晨解了颗扣子，低声道:“我提前回来了。”说完她凑了过来，看着她的眼睛:“乐乐，为何不吃药？”

　　她的目光依旧温和，可是乐缘却觉得里面压抑着一股阴暗的感觉，她不舒服，挪了挪身子，去被林晨禁锢住，再次问她:“为什么不吃药？”

　　乐缘混沌的脑子转了转，她突然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吃药？”不过是第一次她扔了药片，她为何会知道？

　　林晨神色一僵，慢慢收回手垂下头道:“你病了，我怎么敢留你一人在家，我怕你出事，怕你发病伤害自己，便在家里偷偷安了监视器。”说完，她伸手揪住自己的头发，痛苦道:“你忘了好多事，又不能彻底信任我，我便只能用这卑劣的方法看着你。你的病反反复复，那个药一旦断了，你的治疗就白费了，乐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还拿你怎么办？”

　　乐缘心里酸楚难耐，又深深自责，自己又给林晨带来了这么多痛苦，她没吃药，又胡思乱想……她。看着林晨那么痛苦，乐缘眼睛也红了，她摇了摇头，哽声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最近有些烦，思绪又混乱，那个奇怪的女人，让我有些烦躁……所以……”

　　“奇怪的女人？什么样的女人？”林晨突然抬起头，紧张道。

　　乐缘不知她反应为何如此大，低声道:“是我无意遇见的，她帮了我一次，但有些奇怪，她说她叫迟暮。”

　　林晨眸子猛然一紧，低低重复道:“迟暮……迟暮。”

　　“怎么了，你……你认识她？”乐缘心头隐隐不安，犹疑问道。

　　“没有，不认识。”林晨很快否认，随即温声道:“别怕，什么时候我去看看，我会跟楼下门卫说一个，那个女人不会再打扰你的，你看上去很累，把药吃了，先睡一觉，晚餐我来做，好了我叫你，好吗？”

　　乐缘的确有些累，她吃了药，便躺下睡了，林晨在一旁替她掖好被子，顺好她的乱发。乐缘迷迷糊糊想，林晨还是那么温柔。

　　看她似乎睡着了，林晨便转身出了门，只留下一声细微动静。

　　到了傍晚，乐缘是被一阵麻痒的感觉惊醒的，她睁开昏沉的眼睛，视野里，林晨正压在她身上，低头在她脖颈处亲吻着，她呼吸有些乱，眼神里除了欲望，还敛着丝看不透的暗沉，见她醒了，她动作逐渐大了起来，伸手解了她睡衣的扣子。

　　乐缘只觉得心口发闷，浑身所有的感官都在排斥，她不喜欢林晨这样。本来都是成年人了，她们是情侣，这种事也是正常的，可是她的身体潜意识拒绝林晨，之前许多次，她都推辞了，林晨也体贴地说，会等到她愿意给她。

　　眼看自己衣服快被完全解了，乐缘伸手死死抓住了衣襟，摇了摇头，喊了声:“林晨，不要。”

　　林晨猛然僵住，她握紧乐缘的手，脸色瞬间有些狰狞:“为什么不行，你是我的妻子，我们一起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不行，你告诉我，乐缘！”说罢，她动作粗暴起来，直接扯了她的衣服，在她脖颈处吮出一个个红印。

　　乐缘浑身僵硬，随即剧烈挣扎起来，她本就没多少力气，如何能挣得过林晨，眼看林晨将她身上衣服扯尽，她整个人都有些崩溃，死死咬着下唇，眼神空洞而迷茫，喃喃叫着含糊不清的两个字，可是暴怒中的林晨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她猛然直起身，看着绷紧身子的人，看到那绝望无神的目光，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她甩了自己一个耳光，赶紧起身，用薄被将□□的乐缘裹了起来，边哭边道:“乐乐，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动你，不动你。”

　　一个晚上林晨便抱着她哄着，直到哭累的人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林晨还是那么温柔，熬了粥一点点喂给乐缘吃，可是昨夜那犹如野兽一般的人，却还是让乐缘害怕。

　　林晨也察觉到她的恐惧，当下碗，神色憔悴黯然:“对不起，我知道我说这些没用，可是我……我，我以后绝不会再犯。你的身体状况越发不好了，我想直接带你去法国，在那我认识一个很有名的精神科专家，你会很快恢复正常人生活的。到时候，你想怎么选择，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乐缘是一个心软的人，也是一个很会替别人着想的人，她怕林晨，却并不怨林晨，毕竟换做谁，爱人突然抗拒和她亲密，也是一件很崩溃的事，何况自己这模样，让她压力很大，因此她点了点头。

　　林晨很开心，笑地跟孩子一样:“就这样说定了，我今天去整理下诊所，明天我们便走。”

　　“这么快？”乐缘有些惊讶道。

　　“嗯，早一些去，你也能尽早得到治疗。”

　　乐缘没再说话，吃完饭，她便送林晨出去了。林晨柔声叮嘱道:“你最近精神不好，今天就不要出去了，要是出意外，你让我怎么办，好不好？”

　　乐缘点了点头:“好。”

　　送走林晨后，乐缘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她犹如一个疯子一般在客厅徘徊，心中一种莫名的念头扰得她难受不已。就这班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林晨还没回来，她猛然拿起钥匙，下了楼，她四处徘徊着似乎想找什么，直到在那餐厅的角落看到那一身白色衬衣的女人时倏然落地。

　　她静静看着她，那人一个人坐在那，在春日暖阳了，却生生流露出一股孤寂的哀伤。等到她回过神，她已然站在了她身后。

　　鼻端有股酒味，那人喝酒了，她看着眼前空了的红酒瓶，她忍不住道:“你不能喝那么多酒的。”

　　那人握着酒杯的手一顿，似乎僵住了，许久后她才轻颤着转过身，她漂亮的脸上带了股红晕，眸光潋滟，看着她时，温柔得厉害，却又带着股浓浓的哀伤，她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随即却是笑道:“我为什么不能喝酒呢？”

　　乐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忍不住提醒她，她皱着眉，苦恼不已:“你……喝酒伤身，况且你一个人，喝酒不安全。”

　　“对啊，一个人喝酒，伤身，还不安全。”说完，她低垂着脑袋，肩膀轻轻颤抖着:“我忍不住，你不要理我，我会忍不住的。”

　　这个模样的迟暮让乐缘心口痛得厉害，心疼她，怜惜她，可是乐缘却觉得荒诞而没根据。

　　突然迟暮伸手拉住了她，醉意微醺地道:“乐乐，你愿意跟我走吗？即使可能付出巨大代价，你也愿意吗？”

　　乐缘被她拉近，鼻端酒味混合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让她有些脸红。她结巴道:“你……你喝醉了。”

　　说完，她的下巴突然被人抬了起来，原本微醺地人此刻脸色骤变，死死盯着她的脖颈，随即颤抖道:“你……你和她，你和她。”

　　在怔愣后，乐缘陡然反应过来，应该是昨天林晨留下的痕迹，顿时脸色发烫，又羞又窘，她挣开迟暮的手，羞恼道:“你……你干什么？”

　　迟暮突然激动起来:“她说过不逼你的，你自愿的……是你自愿的，还是她逼你的？”

　　乐缘看到周围人目光全都落在她们身上，顿时慌了，她害怕得紧，推开迟暮快步往回跑。

　　迟暮看她表情不对，酒也醒了不少，心里懊悔不已，怕她出事，忍着头晕，也追了过去。

　　两人一路跑进小区，门卫拦不及，眼看迟暮尾随乐缘上了楼，忙打了通电话。

　　迟暮怕状态不好的乐缘出事，急出一身汗，在乐缘打开门后直接闯了进去。

　　乐缘有些恐慌地后退，迟暮赶紧跟她拉开距离，温声道:“乐乐，别怕，是我，我是迟暮，我不会伤害你，你冷静下来，乖。”

　　迟暮并不靠近她，只是温柔哄她，她嗓音轻柔，十分好听，乐缘很喜欢她的声音。耳边那人声音柔和，满是关切，总算让快崩溃的乐缘平静下来。

　　“深吸气，不要紧张，这是你家，你很安全。”迟暮看她平静下来，心也落了地，她目光逡巡，看着屋里的一切，却将目光死死落在那一对情侣茶杯上，她看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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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偶尔虐虐没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