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起疑 ...
-
翌日清晨，冷香寒一起身便对着白雪做了个鬼脸，简水清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心中有事，猜到昨夜林子里的事情被他们看见了，红着脸也不去理会，径自整理容装。血兰拢了拢头发，走到她跟前低声问道：“昨夜没睡好？怎的满眼红丝？”白雪摇了摇头，笑道：“我没事，不过做了个噩梦。”血兰轻声笑道：“噩梦是吗？不是美梦么？”白雪轻叱道：“师姐，你怎么也跟刘璃师姐学的一个样子了？就会取笑我！”血兰抿嘴一笑，不再答话。却听冷香寒道：“咦？欧阳师兄，你怎么两只眼睛都是红的？昨夜干什么去啦？”欧阳擎昊转头看向白雪，却见她背对着自己，便似没有听见，望也不向这边望上一眼，心里一阵失落。
冷香寒见他脸色不好，识趣的闭了嘴，走到齐书宁身边道：“师叔，咱们这就上路吧？我好饿，咱们赶快找家市镇打尖吧？”齐书宁瞥了她一眼，道：“还吃？昨夜你塞了那么多獐子肉进去就不怕闹肚子？”冷香寒也不怕他，道：“不怕不怕，我们快走吧。”
简水清见他们自己人说得热闹，将自己冷落在一边，生了一肚子气，道：“白姐姐，那马车可载不下那么多人，怎么办？”白雪看着齐书宁，此刻有长辈在此，她自然不能自行拿主意。只听齐书宁道：“我们是两条腿走来的，自然是两条腿走着去。不然，白雪你陪这位简姑娘乘车？”白雪连连摆手道：“不，我和大家一起走。”简水清见此情状，赌气道：“好，你们便在后面慢慢走罢！”说完也不去乘车，解开马的绳索，翻身上马，也不与众人告别，打马向前奔去。
待得她走远了，齐书宁方问道：“白雪，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我瞧她上马使的轻身功夫像是清玄门的？”白雪道：“是，她是清玄门掌门的孙女儿。”闻言，齐书宁皱眉不语，血兰问道：“白雪，你们不是和清玄门起了冲突么？怎么会和她在一起？”白雪便将自己怎么遇到她的情形讲了一遍，齐书宁又问起别后情形，她只得拣要紧的说了说，说到席枫一节时，她见冷香寒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便替她瞒过了。听完她这一番经历，齐书宁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白雪不禁问道：“师叔，怎么，有什么不对吗？”齐书宁道：“简中越的孙女怎么会和东方天楚那厮混在一处？”白雪不解道：“这又怎么了吗？”齐书宁道：“你见了东方天楚和他那几个婢女，就没有觉得……”说到此处，他看了血兰，忽然不再说下去。白雪心知他顾忌血兰，不肯当面说出血族二字，便模模糊糊的“嗯”了一声。齐书宁又道：“清玄门虽飞扬跋扈，但好歹也自诩名门正派，简中越怎么会放任自己的孙女找上这么个人？那简水清到底知不知那东方天楚是何许人也？便是她不知，那东方天楚心里也该有数，他这般肆无忌惮的和简中越的孙女相好，就不怕……”冷香寒忽然插口道：“简中越对自己那个孙女也不怎么宝贝，说不准就答应了他们呢？”齐书宁瞥了她一眼，道：“你又知道了？”冷香寒吐了吐舌头，白雪问道：“简掌门不喜欢自己孙女么？为什么？”欧阳擎昊道：“据说，简中越的这个孙女其实是外孙女，十来年前，简中越的女儿简若言跟着天道宫的宫主路西元私奔，不出一年的功夫便生下了这个女儿。简中越只身前往塞北将这个外孙女偷了出来，带在身边抚养至今。这不是什么好事情，简中越对自己女儿私奔一事又讳莫如深，是以江湖上并没有流传开来……”他话没说完便见到白雪将头扭到了一边，登时便觉心头一阵苦涩。
白雪心中道，怪道初遇上她时，她哭着说她爷爷不疼她，原是这个缘故。只是她知道自己是路西元的女儿吗？她去偷盗回魂珠，还大肆杀戮天道宫人，想必是不知道的吧？却听冷香寒道：“东方天楚是血族后裔，那清玄门曾杀了不少血族中人，他们真能不顾忌那些？便是他们不顾忌，旁人又会怎么想？”白雪心头一震，暗道这小师妹真不晓事，竟当着血兰的面提及那两个字。转头去看血兰，却见她和齐书宁对望了一眼，而后各自目光转向一边。
这日走到晌午时分，众人来到一处名叫十香铺的小镇，寻到了一家客栈便去去打尖。
走进客栈，众人便见到客栈中竟是人满为患，四大张白杨木桌边挤了十来个人，齐书宁道：“咱们再去寻一家吧。”众人正待离去，忽有人大喝道：“夫人，就是那白头发的贱人杀了咱们派出来的人！！”白雪闻言转头望去，却见一个独臂之人正在站在一张桌边，对自己怒目相向，果然是初遇简水清那日逃去之人。这这客栈里的客人竟十有八九都是天道宫的人，那夫人也在其中坐着。
听他这般一喝，众人纷纷操起兵刃站起，却被那夫人挥手挡下。
那妇人起身，走向五人，欧阳擎昊挡在白雪面前，道：“你待如何？”妇人笑道：“我不过是想问小妹子一句话，没别的意思。”而后便对白雪道：“敢问这位小妹妹，可有见过一个名叫简水清的小姑娘？”白雪看向齐书宁，却见他微微点头，便道：“见过，不过她自己走了。”那妇人又笑问道：“那你可知道她去了何处？”白雪道：“不知道。”那妇人点了点头，道：“好的，我问完了。”说毕，右手一挥，她身后众人各个亮出兵刃，直扑向五人。
五人岂肯坐以待毙，待他们身形稍动便各取兵刃在手。血兰使的是噬魂钩，欧阳擎昊用的是柄长剑，冷香寒自然还是双手短剑，齐书宁手里却是他日常摆弄的铁箫。白雪自出道以来，大大小小的恶斗已经历无数，早非昨日吴下阿蒙，天罡环舞的风生水起，上手便连伤三人。那独臂之人恨她断己右臂，趁其被人围攻之际，悄悄走到她身后，刚要扬刀偷袭，忽然眼前白光一闪，胸前血雾狂喷，竟是被她以天罡环划破了喉咙。齐书宁等人应付倒也轻松，倒是冷香寒被四人围攻略显不胜之态，她一时气盛，一手抵挡敌人，一手在胸前暗暗集气，忽而右手一抬，祭起手腕上的金铃，那金铃发出道道金光。她口中默念咒决，待得一个“祭”字脱口而出时，那数道金光忽然化作利剑刺穿了围攻四人的胸腹。其余人见她突使奇术，登时大惊，一人看着那四人流了满地的脏腑，竟而狂呼着奔出门外。剩下人等也不敢再战，那妇人面色发白，问道：“敢问尔等可是蜀山门人？”齐书宁掸了掸衣衫，道：“非也非也，在下识得夫人，夫人不识得在下，在下不想自报名号，夫人也不用再猜了。今日我等虽杀了夫人的人，但夫人不知我等是何人，这梁子岂不结不下了？日后夫人也不用挖空心思的上门寻仇，我等也可以踏踏实实高枕无忧，岂不是皆大欢喜？”那妇人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待想再说些场面话，却见一青年从门外走来，白雪认得他是那夜那妇人杀了那个堂主之后提拔起来的那人。却见他对那妇人耳语了几句，那妇人扬声道：“好，今日我有要事在身，待得改日咱们再来算这笔帐！”说毕便带着剩下的人收拾了尸体匆匆离去。
冷香寒收起短剑，笑道：“打不过，逃了哩，瞧那样子真像缩头乌龟……”话没说完，便被齐书宁以铁箫在头上敲了一记。痛得她捂着头，满眼含泪问道：“师叔，为什么打我？”齐书宁道：“那奇术可是随便用的？这里闲人众多，伤到了旁人怎么办？临出谷前，你师父是怎么交代的？”冷香寒嗫嚅了一阵，忽然道：“我还以为齐师叔跟别的师叔师伯们不一样，居然也是个墨守成规的迂腐老头！”齐书宁瞪眼道：“你管我叫什么？！”冷香寒不服气道：“怎么样？你这把年龄对我来说就是个老头子……”白雪拉了她一把，道：“怎么可以对师叔不敬？”冷香寒撅着嘴小声道：“他哪里有师叔的样子，我那日就看见……”血兰急忙打断她的话道：“这里闹成这样也不能住了，咱们继续赶路好了。”冷香寒老大不愿意，却也无可奈何的跟着众人出了镇。
这般一直行到黄昏时分，才在道边见到一处野店，众人便决定在此处打尖。
这店虽小却也干净，空着的客房却只剩了三间，齐书宁和欧阳擎昊各住了一间，白雪与血兰和冷香寒住了一间。
吃晚饭间，按规矩，弟子是要侍立在桌边的，但齐书宁向来视此为俗套，令他们坐下。四人知道他的脾气，没那许多顾忌，推搪了一番也就坐下了。
这道边的野店无甚吃食，只是下得几碗粗面条和几盘炒鸡蛋，众人也都饿了，各自低头吃饭。饭吃到一半时，白雪忽然问道：“齐师叔，为什么你们会来到这里的？”齐书宁放下筷子道：“自你们出谷后不久，苏师妹就带着冷师侄进了谷，说要重铸金铃。谈及你们的行踪，这才知道……”说到此处，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神农鼎居然现世，你们又跟着神农鼎跑，将别的事情一股脑的都丢到脑后了。”白雪不解的问道：“别的事情？”齐书宁道：“当初派你们出来，一来是为了江都附近的疫病，二来就是近几年来妖魔活动猖獗，似与个别修真门派有某种关联，要你们查探。结果呢？江都的瘟疫，你们没搞清楚怎么回事。遇上神农鼎之后，干脆就将查探妖魔一事丢到九霄云外。谷主听闻你们屡遭险遇，又怕刘璃继续胡闹，就命我带了冷师侄和欧阳师侄一道出来寻找你们。果然如苏师妹所说，我在江都只碰到了血兰，你和刘璃不知所踪，只晓得你们二人去了鼓钟山就再没回去。我们这才来北地寻找你们。中途听闻柴桑山有飞蛇精作乱，便去查看，谁知在那儿碰上了一个南疆人，他自称是什么南疆白族的使者，要那帮妖精听从他调遣。那些妖精岂肯就范，就和他打了起来。我看他武艺倒也一般，只是一手巫术很是诡异，不知施了什么法便让那飞蛇精的头目中了巫毒。那飞蛇精倒是硬气的很说什么也不肯听他号令，那南疆人便用一口月牙形的刀削飞蛇精的两翼走掉了。我们见那人行事诡秘，便一路跟他到了一座小镇，又见到简若言带着一帮天道宫宫众和他交涉，接着就跟丢了，然后么就遇上你了。嘿嘿，这又是东方天楚恋上清玄门掌门的孙女，又是天道宫宫主夫人来找女儿，又是南疆来使，又是东莱无端被灭，看来是要大乱一场了。”听到“东莱”二字，白雪心头猛然巨震，慌乱中竟将筷子撞到地上，她也不及去捡，问道：“师叔，这东莱又是如何说法？”齐书宁看了她一眼，道：“前不久路上听闻，东莱城好端端被从天而降的一道红光所灭，城中六万老少俱成干尸，无一生还。据说，曾有人见到杨朔将军在那附近活动，还在泰山上插了很多红色的旗幡，所以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与他有……”他话没说完，白雪便抢着道：“这么说，这些事情都是那个杨朔将军干的，和宇文太师什么关系也没有了。”齐书宁满面疑问道：“我有提到宇文太师吗？你怎么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白雪一阵窘迫，道：“我……”齐书宁道：“我正要说呢，这杨朔将军是宇文太师的部下，若无上面的命令，他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犯下此等重罪？再者，那人说的那些红旗子，应该是某种阵法，杨朔本人不会奇门道术，如何知道这样邪门的阵法？”白雪身子一颤，道：“那、那……”齐书宁道：“想必便是那宇文太师指示他干的吧。”
白雪怔了一阵，慢慢低下头，想要去拿筷子才发现筷子被自己碰掉了。欧阳擎昊拿了一双新的递给她，问道：“你为什么对这个宇文太师那么感兴趣？”白雪没有答话，只是接过了筷子继续吃面。齐书宁正色道：“这件事太过蹊跷，我何欢谷虽隐于世外，但对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也绝不会置之不理。”
吃罢饭，冷香寒趁人不注意时，拉了白雪一把，便走到了客栈外。白雪会意，便也跟了出去。来到客栈外的一角，冷香寒笑嘻嘻的道：“师姐，这下子，我可算放心了。”白雪不解的问道：“放心？放什么心？”冷香寒道：“别瞒我了，师姐。昨天晚上，你和欧阳师兄……呵呵，我都看见啦。原本我还担心你和席大哥……但是到了何欢谷，我才知道，原来你早就和欧阳师兄订了亲啦。我还以为你也喜欢席大哥呢，这下好了，我是白担心了。”说着，她扯着白雪的袖子，红着脸低声问道：“席大哥有没有问起过我？”白雪听她说起昨夜之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听她问起席枫，更不知如何回答。自她走后，席枫从未提及过她，但此刻看她目含娇羞，满是期待的模样，又不好将实情相告。正在此时，忽听欧阳擎昊在她身后道：“白雪，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冷香寒“啊”了一声，以为刚才的话被他听去，红着脸跑掉了。
白雪见是他，将头一低，便要回客栈去，却在经过他身畔时，被他扯住。
“冷师妹说的席大哥就是那位席公子？”
手被欧阳擎昊握住，她轻轻的挣开了，轻声道：“是啊……”欧阳擎昊低声问道：“他……他喜欢你是吗？”白雪摇了摇头，道：“没有，是冷师妹多心了。”欧阳擎昊又问道：“那、那个宇文太师呢？”白雪突然抬头道：“这和他又有什么干系？”欧阳擎昊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道：“我……我是觉得你好像……”白雪将头转到一边，道：“我累了，想去休息。”说完就要离去。欧阳擎昊焦急道：“白雪，昨晚是我无礼，我太久没见你了，你不要放在心上！”白雪沉默了一阵，要她完全不介意昨晚的事情，她做不到，但是看着义兄满脸的焦急和愧疚，她心肠一软，还是道：“我会忘了那件事情的，可是你莫要再有下次了。”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起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