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侍花主人

144、东窗事发（下）

　　回至房内，刘璃已经起身，在桌边坐着梳头，血兰却还躺在床上。白雪将木盆放在架上，道：“血兰师姐倒是越发贪睡了，都这时候了还不起身。我记得在谷里时，她的早课是从来不误的。”刘璃道：“她昨夜睡得不早，在我身边翻来覆去的，到了三更天才睡去，就让她再睡儿罢。”白雪道：“师姐近日心事重的很。”刘璃摇了摇头，轻声道：“她素来是个心里能藏事的人。”白雪说了句“师姐洗脸罢。”便也走去拿起木梳梳头，待挽好了头发，才道：“只是外头义兄等着，说义父催着我们快回去呢。”刘璃一怔，道：“什么事这么急？”白雪摇了摇头，血兰却自床上坐了起来，道：“既然是谷主相招，自然是要快去了。”白雪与刘璃对望了一眼，刘璃笑道：“起来了，就快些梳洗罢。欧阳一个人在外头站着，腿也酸了。”

　　血兰也不答话，起来穿了衣裳，慢慢的梳洗了，匀了脸，因自己带的胭脂用完了，便问二人借。白雪就拿了先前在京里买的，递与她，道：“这是才买的，虽然不比咱们在谷里自造的匀净，但颜色也算周正。”血兰接了过去，看了一眼，是梅红的，也不论可否，就擦了。白雪与刘璃见她神情与往日不同，也不敢再多问什么，三人收拾妥当便出了门。

　　出了门，欧阳擎昊正在外头等的心里火发，见三人出来，忙上前道：“可算等出来了，咱们就走罢，不好让爹久等的。”刘璃道：“慌怎的，我们才起来，连早饭还没吃呢。”欧阳擎昊急火火的道：“买些点心路上吃罢，这已是迟了的！”刘璃听了，嘴角一挑，待要说些什么，血兰却道：“既是谷主等急了，我们就去罢。做晚辈的怎好让长辈等着。”刘璃听她如此说，便罢了。四人下了楼，白雪去开发了房饭钱，又买了些包子点心与刘璃血兰分了，四人就离了客店。

　　一路无话，四人径直来到济生堂，看店堂门板只开了半扇，便知今日济生堂又不做生意了。刘璃与白雪面面相觑，都暗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济生堂连生意也不做了。当下四人走进堂内，便有弟子引着四人往里走，直走到一处极深的密室方才停住。那弟子在门前立住，笑道：“谷主并列位长老就在里面，只是谷主只传了血兰师姐进去，请三位在外头等着罢。”三人都怔住了，血兰却冷眼瞧着门上的木纹，面上一丝神色也无。那弟子拉开了门，对血兰笑道：“师姐请进罢。”血兰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道了句：该来的终是要来。便迈步走了进去。

　　血兰走进内室，但见谷主坐在堂中上首，几位长老两边打横，众人皆是一脸凝重，独齐书宁带了些惶急之色。血兰扫了众人一眼，便盈盈拜倒，口道：“弟子血兰拜见谷主并列位长老。”欧阳羽飞望着血兰，并不叫她起来，道：“血兰，你入谷几载了？”血兰道：“血兰不记得，大约记事起便在谷里了。”欧阳羽飞道：“这些年来，何欢谷上下可有薄待于你？”血兰道：“谷主并列位长老及谷中众同门都待我极好，并无薄待一说。”欧阳羽飞沉声道：“既是这样，你为何竟生异心，勾结邪族？！”血兰急忙低垂了头，心中虽是已明了那帖子的事发了，口里仍然道：“血兰不知谷主所讲为何，血兰不曾识得什么邪族。”欧阳羽飞喝道：“你还要嘴硬，看看这是什么？！”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件物事掷在地上。血兰抬眼望去，果然是那封请帖，想了一想，道：“这帖子确是不是好处来的，只是谷主还容血兰说句话。”欧阳羽飞道：“你说。”血兰便仍旧低了头，道：“这渺云庄庄主东方天楚，血兰以往只是听说，并不曾识得。昨日同刘师姐与白师妹一道回去时，曾在客店外撞见此人。是他上来搭话，血兰并未理会，落后我们回了客店，便有人送了这帖子来。血兰也知不该惹是生非，故而并不曾前去赴宴。这事就是这样了，如若谷主不信，尽可以往客店中打听。再者，这贴上所请并非只请了我一人，尚有刘师姐与白师妹，喊她们进来一问，也就知晓了。”她一气说完，便伏在地上并不敢抬头。一时里堂上一片寂静，众人皆不出一言，欧阳羽飞捋了捋胡须，望着血兰不置可否。

　　片刻，齐书宁起身拱手道：“谷主，既然这事儿并非只关血兰一人，就把刘璃与白雪喊进来问问又如何？只是依我看来，刘璃素来行事稳重，白雪又是最乖巧不过的，断不会做出与邪族勾结之事。” 宋淑云却冷笑，道：“苍蝇不叮没缝的蛋，若她当真并不识得那东方天楚，如何贴上只写她们的名字？”齐书宁面色一凛，待要开口。却见张博年起身道：“齐师弟所言甚是，且仅凭一张帖子如何能做决断？若是那邪魔外道以此攀诬我谷中弟子，我们如此行事，岂不正中他们下怀？此事还当细细思量。” 欧阳羽飞沉吟片刻，便即莞尔道：“此事果然是我操之过急了。血兰起来罢，你也跪了大半个时辰了，天寒地上冰冷。”血兰叩头谢过，便站起身来。宋淑云见事已至此，也只冷哼了一声，道：“这事既扯上两位师兄的爱徒，且还有谷主师兄没过门的儿媳妇，便只好如此了，说来倒是我不识像了。只是我还有一事要说，谷主师兄你让血兰起来的太早了罢？！”
　　众人闻言皆望向宋淑云，各自眼神不善，齐书宁更开口质问：“此事谷主师兄已有定论，宋师姐还有何话可说？！莫不是宋师姐还有别的证据？亦或者宋师姐在外久了，忘了谷里的规矩，不遵谷主师兄的号令了？！”宋淑云轻哼了一声，道：“并非为那帖子的事儿，齐师弟急些什么？”说着便自袖内掏出一枚青瓷小瓶，递到血兰跟前道：“师侄，仔细瞧瞧，这是你的物事罢？”血兰一见那瓷瓶，脸便刷的一下白了，口里却仍旧说道：“我并没有这样的东西，想是师叔记错了罢。”宋淑云微微一笑，道：“好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就是现在你身上摘下的簪环，你也能推不是你的罢？”说着便将那瓶塞拔开，送到欧阳羽飞跟前，道：“此是世间妇人安胎常吃的宁心丸，是从血兰师侄的包裹里找到的。”众人闻言，尽皆呆了，齐书宁更是瞬也不瞬的望着血兰。血兰惨白着脸，一言不发。苏秋妍上前接过瓶子，倒了一丸，送到鼻前轻轻一嗅，道：“确实宁心丸，我怀昊儿的时候，也吃过一段儿的……血兰，你带着这东西，可是……可是曾给谁保过胎？”她这话说的颤颤，显是连她自己也不信。宋淑云在旁冷笑道：“究竟如何，在座的各位师兄师姐都是岐黄道中人，一探脉象不就知道了？”说着，便要去捉血兰的胳膊。血兰向旁一闪，便避过了，咬牙道：“是我自家服食的，宋师叔可还有什么问的？！”众人大惊，欧阳羽飞更是道：“真真胡闹！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何能……况且当日你入谷时，曾发过什么誓来？！”血兰道：“血兰入谷，终身不嫁，以绝血族之后，如违此誓，身受谷中石裂极刑。”欧阳羽飞厉声喝问道：“你既然并未忘记，如何又做下这等事情？！”血兰冷声道：“事已至此，谷主要罚，罚便是了。纵然巨石灭顶，亦是血兰自作自受。这许多年的忍辱偷生，我已是活的够了。”欧阳羽飞倒并未想到她竟会这般回话，一时里竟不知如何是好，那宋淑云的脸色却有些难看了。

　　一旁齐书宁忽然开口道：“谷主师兄就不问问她腹内的孩子是谁的么？”欧阳羽飞哼了一声，道：“凭是谁的，终是邪族之种，便是我要饶了血兰，也绝不能容她生下那孩子。”齐书宁道：“那是我的孩子，谷主师兄也容不下么？”

　　众人闻言，皆如雷霆震顶，各自都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见齐书宁上前，握住血兰的手，道：“我与血兰好的有年头了，她腹中的孩子就是我的骨血，谷主师兄并诸位师兄师姐，容不容的下我的孩子？”堂中一干人等都木木的，只苏秋妍忽然出声道：“齐师弟，你……血兰与你是师徒，你们怎能做出这等……这等丑事？！你们……这等同于□□啊！”齐书宁冷哼一声，道：“丑事也好，□□也罢，我们做都做了，不知谷主师兄要如何处置我们夫妇二人？”他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凛，各自对望一眼，心中均道：他这话便是已将血兰视作妻子，要共同进退了。一时里堂上鸦雀无声，无人敢出一语，过了片刻，欧阳羽飞方才沉吟道：“你二人都是青春年少，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你又素来轻狂，不将伦理纲常放在眼内，一时糊涂做出这等事情，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如今只叫血兰拿掉腹中胎儿，速将她送回谷内静养，我们只做没这件事便可。”苏秋妍在旁连忙道：“正是，血兰拿了孩子，只将养上两月就好了，便如什么事儿都没有过一样，一床锦被遮盖的严实。”张博年微微皱眉，宋淑云冷眼旁边，史文瑞仍是木然一张脸。

　　齐书宁冷冷一笑，道：“这便是谷主师兄深思熟虑的好主意？！”欧阳羽飞怒道：“那你待如何？你们做下这等丑事，我寻出法子替你们遮掩，你还不领情？”说着又指着血兰斥道：“她是你堂下的大弟子，将来叫她挺着个肚子回去，她要如何立足？！你这一堂之主还要不要做？！”宋淑云却忽然插口道：“只怕是你这一谷只主无面目在谷中主持事务了罢？”欧阳羽飞目中精光大盛，扫了宋淑云一眼，又将目光放在了齐书宁与血兰身上，见齐书宁一脸冷然，血兰却痴痴的望着齐书宁，不由心中一阵烦腻，道：“这事就这样了。待会儿就叫秋妍拿了药给血兰。”说毕，便扬了扬手。齐书宁却道：“哪个说要血兰吃药堕胎的？我与血兰都没答应，师兄便做的了这个主么？师兄如何去做谷主，我管不了。可是那堂主要不要做，我却能说了算——便是不当，却又如何？！”说着，便扯着血兰，大步跃出门外。

作者有话说

　　好啦，这章终于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