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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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宁珂沉吟道：“他大费周章在犄角旮旯里造工事，究竟是何意图？”陈靖仇脸上微现愧色，道：“说来惭愧，这件事……这件事我和玉儿还没探听明白，那些工匠口风都很紧，似是被下了严令，我们打听不出，便先行回来报信了。”拓跋玉儿扬声道：“大不了我二人再走一遭，打探明白了，也没什么要紧。”独孤宁珂微微颔首道：“你二位一路风尘，也着实辛苦了，先下去歇息罢。下面还有好些事情要劳烦二位。”白雪听她口气只带了半分客气，竟似是已将陈靖仇与拓跋玉儿二人当作了部属差遣。那二人却并无什么不快，陈靖仇微微一笑，道：“如此，我二人就先……”正说话时，忽听门外一人朗声道：“你们两个在那穷乡僻壤里窝了七八天，就打听出了这么点事情？真真好生无用！”
这话音一落地，堂上众人尽皆变色，拓跋玉儿更是柳眉倒竖，张口便欲还嘴，不想白雪却喜笑颜开的轻呼了一声：“师姐！”便起身跑了出去。不多时，同着一名红衣女子携手走了进来，正是失踪多日的刘璃！二人来到堂前，白雪道：“郡主，这位是我刘师姐。师姐，这位是独孤郡主。”独孤宁珂起身笑道：“原是刘姑娘，我们之前也曾有过数面之缘，却不知姑娘是否还记得本宫？”刘璃道：“像郡主这样的人物，小女子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忘却的。今日小女子不请自来，擅闯郡主府实是胆大妄为。但独孤郡主素有孟尝之名，想必不会见怪罢？”独孤宁珂嘴角微勾，道：“似刘姑娘这般的贵客，宁珂求之不得。何况宁珂与白姑娘情同姐妹，你既是白姑娘的师姐，宁珂便该呼一声‘姐姐’才是，说什么擅闯委实是见外了。”
一旁的拓跋玉儿自刘璃出言挑衅时便窝了一肚子的火，这时听她们你来我往的攀起交情来更是老大的不耐烦，当下打断道：“刘姑娘，你先前说我二人无用是何用意？宇文拓那厮于此事分外谨慎，用的一概都是心腹之人，又下了极为严苛的禁令，我们探听不出的消息，你便查探明白了？！我二人为此事辛苦奔走时，你还不知在哪里！如今却跑来说这些话！”陈靖仇连连向她摇手示意，她却只做不见，将腹中存着的话尽数吐出，才长出了一口气。不想刘璃却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正是探听明白了，不然今日也不会站在这儿了。你们听好了，宇文拓在边疆风峡所建工事乃是开启通天之路的通天塔！”她话音一落，堂上一时竟是鸦雀无声。
良久，独孤宁珂方才沉吟道：“通天塔……这名目也真古怪，通天之塔……真能通天么？他建造工事又是为了什么呢？”此言一出，堂上众人的目光皆转向刘璃，不想刘璃面上却微现红色，道：“这件事，我却也没查探清楚，那些负责营造工事的工匠们也不明所以。而宇文拓麾下的心腹爱将，我也不敢贸然打探，只是我见杨朔将先前搜集的万灵血珠送了进去，又有士兵在那附近布下旗幡等物，想来定是为了某种法阵。”拓跋玉儿冷笑道：“你不一样没查探明白，就跑来说嘴，还说我们呢！”独孤宁珂起身道：“好了，虽然事情尚不明了，但好在现下我们已然知晓了那工事的名目。本宫想，既要动用万灵血珠这等妖邪之物，又造了如此一座庞然大物，那阵法必定非同小可。这也未必是他宇文太师自个儿能琢磨出来了，古籍里或许会有记载也未为可知。本宫这郡主府虽是寒舍陋室，家父在时却颇有几卷藏书，不如这几日好生查阅一番，能寻出个蛛丝马迹来也说不准？”她扫了众人一眼，又道：“这桩事情，本也可打发下人去做，只是本宫怕人多眼杂，走漏了风声反而不妙。幸而堂上的诸位都不是外人，本宫冒昧，就劳烦众位了。”刘璃忽的‘嗤’的一声笑了，独孤宁珂道“刘姑娘何事发笑？”刘璃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听了郡主一番话心头沉重，头也痛了起来。我走了一日夜的路，这会儿乏的很了，想回客店歇息，就不打扰郡主了。”独孤宁珂见她要走，放欲张口留客，却忽见一旁席枫冲自己微微摇头，只得住了。一旁拓跋玉儿也道：“我汉字识得也不算多，你们汉家的典籍又晦涩难懂，我留在这儿也帮不上忙。我们索性也不歇了，径直南下罢。”独孤宁珂道：“这般也罢了，拓跋姑娘历来是爽快性子，本宫也不强留了。”
当下，众人更行其事散了去。白雪送刘璃出府，两人走出半条街，刘璃方立住脚步拉着白雪道：“我只去了几日，你们怎的住到这种地方来了？”白雪道：“这话说来就长了，师姐你走了之后又出了好多事情，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师姐你在哪家客栈落脚？不若午后我寻你去，咱们慢慢说话。”刘璃道：“我住在城南门柳条巷的杜家客店，你吃罢午饭只管来寻便是。”她顿了顿又道：“白雪，我看你也搬来罢。这小郡主交游也当真广阔，我在府门口立了半个时辰竟见了三四拨门派的人马进去，其间虽有名门正派，却也不乏奸佞之徒。那郡主府里鱼龙混杂，形式诡谲难测，那小郡主年纪虽小，心机却深，话里套着三四层的意思，面上虽是和善，心里却不知打什么主意。就在方才，她噜苏了一堆，大意只是安了个名目不放你们出来。她拦着你们，却又不留陈靖仇和拓跋玉儿，是何居心？欧阳白走了几年江湖路，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我怕你在里面吃了什么亏。”白雪点点头道：“我也早想出来的，侯门深府的，待着也不自在。只是被她拿话绊住了。”刘璃一撇嘴道：“绊什么，你拿了包袱只管走路便是，她还能拿绳子捆着你？”两人清谈了片刻，便各自分手去了。
白雪回至府内，见堂上众人尽皆散了，便走去冷香寒的屋子，见几个丫头正收拾桌子，那炖小米粥的黄铜小锅已从灶上端了下来，小几上摆着一只小碗，碗里半盏残羹，便问道：“香寒方才醒过了么？”明珰从屋外走来，道：“方才姑娘醒了片刻，吃了半盏粥，又吃了药，伤口虽是不疼了，却乏力的很，便又歇下了。白姑娘来的不凑巧了。”白雪道：“她这伤，原是要静养的。”明珰点了点头，道：“奴婢去倒杯茶来与姑娘。”她口中说着，身子却不动弹。白雪见状，知她是要自己走的意思，瞧了眼榻上，冷香寒果然睡得熟了，便道：“不必了，我还要去看看张老伯。”明珰就送她出来，立在门口道：“姑娘慢走。”
白雪出了院子，径直向张福所宿之处走去，才穿过西花园，忽见红蕖远远走来，嘴里呼道：“姑娘，你竟在此处，可让奴婢好找。方才郡主遣人送了些药材来，交代奴婢转交给姑娘。不想姑娘走的不知去处，奴婢正不知理会呢，可巧在这儿见着了。”白雪这才想起曾遣人外出采买药材，想到自己药囊空乏，倒也不急着去看张福，便道：“我才去看了看师妹，这就回去。”说着，便同红蕖一道走回住处。
回至小楼，堂上无人，白雪径直走进自己房里，推门却见欧阳擎昊在桌边坐着，桌上堆着许多草药。见她回来，欧阳擎昊也不起身，道：“郡主才打发人按着你的单子送了些药材来，你看看是否漏了些什么。”白雪走到桌边，看了一遍，果然都是些蒲黄、没药、降香、姜黄、仙鹤草、金牛草、百草霜之属，皆是自己先前开出的单子上所列的，便道“有这些便是了。”说着交代红蕖将药材收好，自己拣了几样配成两味药料，又写了两个方子，唤来绿萼道：“你将这两味药同着方子送到冷姑娘和张老伯那里，他二人症候不同，你可千万莫要弄错了。药材用量及熬煎之法如何服用，我都写的明白了，想必他们身边的人不会弄不清楚。药材现下也齐备了，日后只需来取就是了。”绿萼一笑，道：“横竖姑娘在，怕怎的，便是弄不清楚，来问姑娘就是了。”白雪听了，默然不语，待绿萼走出门外，才对欧阳擎昊道：“师兄，我方才送师姐出去时，与她商定了，这两日就搬出郡主府与她一道住客栈去。这地方我住不习惯。前些时候总没个由头，现下师姐既来了，我们便去罢。”说着，白雪不容欧阳擎昊插话，又道：“横竖冷师妹与郡主也是熟极了的，想来放她自己在这儿亦不会有何不便。我只晚上过去与刘师姐宿在一起白日还过来照看。横竖我是要去的，若你爱在这儿，你便留在这儿伴着冷师妹也好。”欧阳擎昊嘴开开合合了几下终没插上话，听她这般说来，忙道：“我自然和你一道去的，只是要和郡主说一声罢？”白雪颔首道：“待会儿便去。”
两人说了一阵，不觉已到晌午时分，红蕖走到屋里，道：“公子，姑娘，桌子已经放了，拿午饭来么？今日郡主事体多，吩咐奴婢来说，就不同两位一道用饭了。”白雪道：“郡主出门了么？”红蕖道：“郡主并未出门，只是与席公子有事相商，两人一直在书房里，饭也拿进去了。”欧阳擎昊道：“既这般，咱们也在屋里吃罢，自己人自在些。”红蕖应声去了，欧阳擎昊道：“冷师妹今日如何了？可能进些饮食了？”白雪道：“我去看了一次，她吃了半盏小米粥，睡得也安稳，已没什么大碍了。”欧阳擎昊道：“如此便好，说起来她是宋师叔的爱徒，宋师叔性情乖僻，大半生也只得这么一个徒弟，若是有了什么闪失，你我当真不知如何向她交代。”白雪点头不语。不多时红蕖从厨下拿了午饭来，鸡鸭鱼肉时鲜菜蔬一应俱全，另有一瓶郡主府自造的豆酒，白雪略尝了一尝，酒香绵长，倒是瓶好酒。
吃罢了午饭，红蕖收拾了碗碟去了，欧阳擎昊道：“咱们多咱时候起身？”白雪道：“先将行囊收拾了，我记得郡主平日并不午睡，我这就去书房找她便了。”说着，她拿清水漱了口，便出了门。
一路无话，走至书房西窗台下，忽闻其内一人道：“我先前正要留人，你怎么就不许了？将他们几人一并留在府里，行踪尽在我等眼皮底下，岂不更好？”听那娇滴滴的声音，正是郡主独孤宁珂。白雪听这话语似是在说刘璃来访之事，便住了脚步立在窗台之下。却听席枫道：“你不曾与那刘姑娘深交，不知她底细。这女子生性机敏，鬼马精灵，主意既多又拿得稳。她若不愿留下，凭你拿什么话激她，她也绝不会留下。再者，若是她在府里瞧出什么端倪，反而不美，不若放她去罢。事情做得死了，倒也不好。”
听了这番话，白雪暗道：他们这话的意思，倒是和师姐说的八九不离十。留我们在府里，果然另有一番用意。只是，以她独孤郡主之能，又有什么事情是要借我等之手去做的？正在思量之时，背后忽然一人道：“白姑娘，来找郡主怎的不进去？只顾在这太阳地儿里站着作甚？”白雪冷不防有人走了，微微一惊，转身却见是单小小，便道：“我才到，忽然想起些事情就站住了。单姑娘来也没听着。”小小抿嘴一笑，道：“小小并无它意，只是眼下虽已深秋，但这正午的日头究竟炽烈，姑娘在这儿立着，不怕晒坏了么？”正说着，独孤宁珂已听到窗外声响，扬声问道：“小小，同谁在外头说话？怎么不进来？”单小小应了一声，道：“是白姑娘，姑娘找您有话儿说。”说毕，便迈步走上台阶，打起帘子，请白雪进去。
作者有话说第135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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