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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长线香饵 ...

  •   众人归府,简中越因腿疾未愈,便告辞回房歇息。独孤宁珂命人在东花园里收拾了一栋小楼,席枫是这府中常客,另有住处,冷香寒与简中越早到府中也住在了厢房,算起来竟唯有白雪与欧阳擎昊住在那小楼。白雪听郡主这般铺排,心底只觉不妥。独孤宁珂似是瞧出她心中不悦,向外唤道:“红蕖,绿萼!”门外应声走进两个妙龄丫鬟,齐声道:“奴婢在,郡主有什么吩咐?”独孤宁珂道:“你们两个,引着白姑娘和欧阳公子去东园小楼,去了别回来了,好生扶持公子姑娘,夜里就睡在楼边的小房里罢。”二婢应喏,走到白雪与欧阳擎昊之前,道:“二位请。”欧阳擎昊道:“多谢郡主好意,只是在下与白雪自在惯了,诸般皆可自己动手,就不劳烦这二位姑娘了伺候了。”独孤宁珂笑道:“本宫原也不愿外人打搅二位清净,只是这府中人多事多,本宫冗务缠身,一时或有想不到的地方,若无人照看,岂不是亏待了二位?又或者二位缺了什么,尽可打发她二人来说,这两个丫头虽也不怎么好,幸得还不算蠢笨,在府里待的也久了,传话什么的极是便宜。”欧阳擎昊还待推拒,白雪本就不愿与他两人独处,便道:“义兄,郡主一片盛情,就莫要再推拒了。”欧阳擎昊听她这般说了,也就罢了。

      当下红蕖绿萼引着两人出门向东而去。待那四人走远,席枫方才开口道:“为何独留下他二人?你不怕那姓齐的回谷生出什么变故?”独孤宁珂笑道:“凡事过犹不及,瞧方才情形,若我强要他们全住下,只怕一个也留不住呢。至于那位师叔,听冷姑娘所说,何欢谷觊觎神农鼎并非一朝一夕,阖谷上下莫不以寻鼎为第一要事,若非这些年来总不得要领,他们早已将整个江湖翻了天了。那姓齐的眼下不过略有顾虑,咱们只需把那套子做的成成的,又有神农鼎做香饵,不怕他们不上钩。你我就不必挂心了。”说着,她又对冷香寒笑道:“说到此处,真要多谢冷姑娘的实言相告了。”冷香寒面上一白,将头转到了一边。独孤宁珂不以为意,又对席枫道:“你也别在这儿闲着了,前面的事儿我做完了,后面的我不好出面呢。你去寻他们罢,我瞧着,你说的话儿在白姑娘那儿还算有点分量。”席枫将折扇一收,别在腰上,道:“但愿如此。”说毕,便向外走去,还不及出门,忽听独孤宁珂在身后道:“你站住,我还有话说。”席枫应声回头,却见她笑道:“我替你将人留了下来,你不谢谢我么?”席枫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径自去了。

      独孤宁珂立在原地,怔怔的出了会儿神,才道:“你今日也辛苦了,回去歇下罢。明日还有事儿要做呢。”冷香寒嗫嚅了一阵,低声道:“我……我也跟着席公子去罢?”独孤宁珂扫了她一眼,道:“不必了,你去反倒误事。”

      白雪与欧阳擎昊随着红蕖绿萼走到东园,原来那东花园虽名为花园,却只是个小小的四方院落,院中载着几株梧桐,一栋小楼门上落着锁。红蕖登上台阶,摸出钥匙开了锁,便对二人躬身道:“二位请进。”二人走入房内,只见房内窗明几净,收拾的甚是干净整洁。绿萼接过二人的包裹,笑道:“这儿是正堂,两边才是卧房,还请两位商议一下,各自住在哪里?”欧阳擎昊道:“还依着在谷里时,我住东边,白雪你住西边好了。”正说着,忽听院中一人朗声道:“收拾好了么?”

      话音方落,四人便见席枫走进厅堂。一见来人,欧阳擎昊脸色立时一沉,道:“我们尚未收拾停当,不便说话,就不留席公子吃茶了。请公子明日再来罢。”白雪听他话语无礼,心觉不妥,开口道:“席大哥,我义兄素来心直口快,得罪之处还望包涵。”席枫只看着她,莞尔道:“你我相识也非一日两日,我又怎会这些许小事挂怀?”白雪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席大哥还是先回去罢,我二人的行李还未搁置妥当,诸般不便。待我们住下了,我再去寻大哥说话。”席枫道:“左右有这两个丫头,你便将包裹交给了她们,由她们去拾掇,何必亲自动手?你好容易来一趟京城,此地繁华非别处可比,各样货物一应俱全,做大哥的想带你去走走,不知你意下如何?”他此言一出,一旁的欧阳擎昊立时恼了,也不待白雪说话,冷笑一声道:“我闻席公子口音,不似这京城人士?”席枫不明就里道:“在下祖居西南,不过近些年来才到中原,自结识了宁珂郡主,便常在京里走动,却并非京城人。”欧阳擎昊冷冷道:“这般说来,你也与我们一般,不过是外来之人,亦是这独孤郡王府的客人。我听席公子方才的话,倒像是这儿的主人,故有此问。既然如此,席公子也不必费心了,我自会领师妹出去走动。倒是多谢前段时日席公子照料我师妹。”白雪心觉这话过于放肆,连连对他摆手示意,他只做不见。

      席枫闻言,面不改色,淡淡道:“在下与白姑娘,自相识来互有助益,真正说起来,倒是在下烦劳她的地方多些。她偶遇难事,被在下撞上了,出些微末力气,也算不得什么照顾。她既喊了在下一声大哥,在下自然以兄妹之礼待之。在下本想着二位初来乍到,必对此地地形不熟,故来邀二位出游,一者观玩京城景致,二来也可熟悉此地人情地理。但现下看来,倒是在下多事了。既如此,在下也不敢搅扰了二位清净,这便告辞。”说毕,头也不回的迈步出门。

      白雪瞧着他的背影,想到自出谷来几次蒙他相救,路上又多得他费心照料,虽他几次言语唐突,究竟自己所欠为多,眼下义兄这般得罪于他,心下难免不安,只碍于欧阳擎昊在眼前,只得闭口不谈。欧阳擎昊见席枫走远,才拉着白雪的手,笑道:“不必理会那厮,我瞧他没安好心!待闲了,咱们两个出去逛逛,你出来这么久了,想必香粉胭脂都用完了,手帕也该换了,我记得这京里有两家铺子货物不错,咱们瞧瞧去。”白雪看了红蕖绿萼一眼,见她们正忙着收拾,便将手悄悄抽出,低声道了句“有外人在。”又问道:“你先前来过京城么?”欧阳擎昊道:“前年爹差我出来办事,在京城住过几日。”白雪点了点头,道:“义兄这些年,也去了不少地方。”欧阳擎昊看了她一阵,忽然问道:“白雪,我方才就觉着哪里不对,你的天罡环哪里去了?”

      白雪听他问起,料先前之事也瞒不过去,当下将她如何为宇文拓挟持,如何前往东海,与他们分别后路上情状一五一十的说出。欧阳擎昊只听得剑眉倒竖,一拳锤向桌子,只听“碰”的一声,将桌上供着的一只花瓶震得瓶倒水溅,早是白雪抢先扶住,才未摔在地上。只听欧阳擎昊切齿道:“你不说,我还真想不起!这厮当真可恶至极,这一路行来只听得他行为暴戾,惹得天怒人怨,他在外面胡作非为,竟是无人能管,那皇城里的皇帝老儿更是死在那温柔乡里的!竟容得臣子这般胡为!”他骂了一阵,才又对白雪道:“你与他同行一路……他……他可有对你唐突无礼?”白雪脸上微红,低声道:“义兄,你说什么呢。这儿还有别人在呢。”欧阳擎昊颔首道:“也是,我们进房去再说。”

      两人走进西房,红蕖打起帘子,迎面一阵香风扑来,欧阳擎昊深嗅了一口,赞道:“好香!”白雪见这屋子摆设的极是精致,房内妆台陈设一应俱全,入室便是一方梨木小桌,对放着两只圆凳,凳上皆铺着绣花椅垫。入内是扇月洞门,门内靠里摆着一张花鸟细纹螺钿床,床上悬着草虫青幔,床边便是妆台,一只铜鸭炉正吐着袅袅青烟。房间西首高几之上还供着一盆水仙。眼见这般铺陈,她不由心生感叹道:想不到这独孤郡王府里,一座小小的客房也奢华如斯。

      这两人打从出生便从未见过这般富贵景象,都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红蕖抿嘴一笑,道:“二位请坐,奴婢给二位炖茶去,不知两位惯吃些什么?云雾茶可好么?”欧阳擎昊应了打发她离去,便拉着白雪在桌前坐下,道:“这王公贵府果然是个富贵温柔乡。白雪,这屋子给你住是刚刚好了。”白雪微微一笑,道:“不过是客居,有什么好高兴的。”欧阳擎昊道:“待咱们回谷,把你的卧房也照这般布置如何?不成,谷里向来朴素,爹娘定要说话的。是了,咱们日后成亲,把新房好好整治一番,他们便没话说了!”说着,便笑望着白雪。白雪敛起笑容,正色道:“义兄,你若再说这没正经的话,我可就恼了。”欧阳擎昊连连陪笑道:“是我说错话了。只是……只是白雪你和那宇文拓一同走了那么久,路上吃住都在一处……他……他可有……”白雪侧过身去,低声道:“没有!他……他一路之上甚是守礼,便是望都不会朝我多望一眼……哪能……”欧阳擎昊这才如释重负道:“如此便好了。天罡环被他拿去了也不打紧,我们总有法子取回。”说着,又一脸轻蔑道:“想不到这厮却还知道男女之防,倒是个伪君子了。”白雪不愿多言此事,便道:“义兄,你们怎么走到京里来的?”欧阳擎昊道:“还不是为了你!”白雪奇道:“为了我?”欧阳擎昊道:“自你被宇文拓在东海畔挟去,我便说你们定有一日要出来,就守在东海边上。但师叔说即便再度碰上,我们也决计不是宇文拓的对手,若他当真起了杀心,我们便是送了性命也是白饶。他府邸既在大兴,他又是个朝中大臣,终不能久出不归,大兴又是天子脚下,他断不敢在此地放肆胡为,看守或有疏忽,我们还不如来此,伺机救人。我们这般商议了,师叔这才领着我们进了京。”两人正说着,红蕖端了茶壶茶盏进来,为两人斟上,又放了两盘细点在桌上。

      红蕖将茶点放下,便侍立在一旁,欧阳擎昊与白雪见有外人在,又不好令她出去,便不再谈论谷中事物,只说些沿途风光,风土人情之类。少顷,绿萼自外走来,笑道:“欧阳公子,白姑娘,这两间屋子都是早早打扫好的,随时都能住下。二位若有随身携带的衣裳,可交与奴婢与红蕖,奴婢归置在橱内。若有要浆洗的,也一并交与奴婢。奴婢与红蕖便在这里伺候二位了,如二位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我二人就是了。”欧阳擎昊听说,便将一只包裹交给了她,笑道:“好在我出来时候不长,来京城后在客栈又将衣裳都洗了。并无要烦劳姑娘的地方,多谢姑娘好意了。”绿萼微微一笑,接过包裹便即去了。白雪虽有几件在海外带回的衣裳要洗,但因前番在氐人族恶斗一场,那衣衫破了几处,还染着斑斑血迹,只恐为这二人见了耻笑,便不愿拿出,只道:“我并没几件衣裳,不用收拾。左右我们在这里住不久,行囊也不必打开了。”

      欧阳擎昊听说,便道:“既是这样,我们出去走走,一来可领略京城风光,二来也给你添几件衣服。时下已入冬了,冬衣也该备上几件了。”说着,便起身拉扯白雪。白雪知晓他是个风火性子,加上年轻人心性|爱玩,她又是初到京城也想四处走走,便应了。红蕖听说两人要出门,便道:“二位可回来吃晚饭?奴婢好去对厨房说的。”欧阳擎昊想了一会儿,道:“我们不回来吃罢。我记得城东有家馆子做的羊肉汤饼是极好的,我们在那儿吃了晚饭回来。”红蕖道:“奴婢晓得了。”

      两人出了院子,便向大门处行去,走至一排厢房门前,却见冷香寒在门首立着。冷香寒见他二人,问道:“欧阳师兄,白师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欧阳擎昊道:“白雪第一次来京里,我带她出去逛逛。”冷香寒笑道:“既这般,师兄师姐也携带我走走。你们可不能只顾着自己玩,把我冷丢在这儿!”白雪道:“我瞧你在这里也快活的很,怎么说的上冷丢呢?你要去,快点收拾了出来。”冷香寒便回屋中,过了一炷香功夫才出来。白雪见她换了件葱绿衫子,湖绿销金裙子,便道:“我说你怎么进去那么久,只是出去走走,还要换衣裳?”冷香寒道:“我还匀脸来着。方才我打发人去喊席大哥了,我们再等等罢。”欧阳擎昊一听便满腹不悦,道:“我们同门出游,喊他一个外人做什么!”冷香寒看着白雪道:“我们这一路行来,不少得他照顾。几次遇险,也是人家出手相救,咱们进了京,遇上了同门便将人撂在脑后,我总觉着不好。你说是也不是,白师姐?”白雪道:“既然已去请了,还说这些做什么。”欧阳擎昊听说,只得喃喃道:“有什么不好?我瞧好得很!”
      一时席枫来了,众人说定了先去集市,再去城东吃饭,夜禁之前赶回府中,便一道出了郡主府。

      离了郡主府,众人走至集市,但见市中玲琅满目,绫罗绸缎,金银首饰,脂粉香膏,吃食玩物无一不全。街两旁酒肆饭铺客栈茶坊林立,众人如入山阴|道上,目不暇给。走了片刻,白雪忽见道旁有家脂粉铺子,说要去看看,欧阳擎昊便拉着她进去。席枫立在门前,脸上阴晴不定,冷香寒瞥了他一眼,道:“他们早就订过亲了的。谷里同门都赞他们般配呢。”席枫冷哼了一声,大步走入铺内。

      进得店内,却见欧阳擎昊正拿着一盒大红胭脂对白雪称赞颜色周正,席枫便随口道:“大红色有什么好?”二人见他进来,便都望着他,欧阳擎昊道:“你知道些什么?”席枫淡淡道:“这颜色过于妖艳,气味儿又香的有些刺鼻,和白雪妹子十分不配,不合用的东西便是不好,我说错了什么?倒不知欧阳公子是怎么瞧上这盒胭脂的?”欧阳擎昊闻言便要发作,白雪防他二人争吵,忙道:“我素日也不讲究这些,只是带着的都用完了,随意买上两盒也就是了,咱们不在这里耽搁。”说着,便喊了冷香寒来,两人各挑了两只胭脂。

      出了脂粉铺,四人又随意走了走,欧阳擎昊与席枫总是不对,两人逢上机会便要口角,论起口舌锋利,欧阳擎昊尽不是席枫对手,总是处处落在下风。这般不觉日头已渐西斜,众人要赶着宵禁之前回府,便往城东去欧阳擎昊说的那家馆子吃饭。

      四人出了集市,向东行去,过了皇宫大门,又走了片刻,便见一栋大宅卧于城东。那宅子占地极广,建的颇为豪气,看其气派绝不输那王公贵府,白雪见那宅子正上方悬着一只匾额,写着“太师府”三个大字,不觉怔住了。席枫走到她身畔,低声道:“那厮的府邸就在此处。”
      正发怔时,众人忽听一阵吵嚷,却见一伙乡人自东而来,闹吵吵的约有二三十人,奔至太师府门前,立足便破口大骂,甚而有人捡了地上的泥土石块朝墙内丢去。乡音佶屈,众人也听不懂他们在骂些什么,正欲询问,那大宅忽然开了门,走出一名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立在门前喝道:“我把你们这起刁民!竟敢跑到太师府门前撒野!都给我滚的远远的,否则我可不客气!”那伙人中站出一名老者,哑着嗓子喊道:“叫宇文狗太师出来!他杀了那么多人,就这么算了吗?!”那人道:“你们若觉冤屈,大可去官府告状,镇日在这里吵嚷,有甚用?只聒的人耳根子疼!”那老者嚷道:“你们官官相护,连皇帝老子都管不了,这普天下还有哪个官儿敢管他宇文狗太师的事情!!”那人似是不耐烦了,从门里拎出一块斗大的石头,对着众人道:“你们再不滚,便如这块石头!”说着竟将那块石头一拳击的粉碎。

      那伙乡民脸上立时变色,那人将碎石丢在地下,关上大门,径自扬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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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长线香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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