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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相争 ...

  •   听郡主此番讲来,白雪心道:我们并没对她说起过师承门派,何欢谷又罕为世人所知,她如何得知?莫不是冷师妹在席大哥面前走了口风?她……她现下毫无顾忌,自然是什么都敢说了。

      只听齐书宁问道:“郡主自幼长在这深闺大宅,对江湖中事竟也知之甚详?”独孤宁珂笑道:“本宫虽拘于规矩,甚少外出走动,但府中清客却是来自五湖四海——若非常听他们讲谈世上趣闻,本宫在此处闷也闷杀了,故而本宫对江湖上的事情,也略有耳闻。”说着,她将团扇一扬,朝席枫略指了一下,道:“这位席公子,乃本宫贵客,他博古通今学问渊博,便于江湖门派轶事也如数家珍,多亏着他,本宫才不致过于孤陋寡闻。”席枫道:“郡主谬赞了。”齐书宁随即问道:“不知这位席公子是哪里人士?何方高人?我何欢谷不过是神州东南犄角旮旯里的一处小小医馆,微末声名如何会为公子所知?”席枫莞尔道:“何欢谷立世八百余载,除妖拿怪施药济人造福一方,药堂医馆遍布中原,岂会只是小小医馆?虽谷中仙人不图俗世名利,行事隐僻素不为世人所知。但一门一派存的时日久了,必有些踪影痕迹可寻。旁的不说,便是清剿血族一事,可是能瞒人的么?”齐书宁思忖道:这厮倒是厉害,不着痕迹的便推搪了问话。他不仅知晓我何欢谷立谷时日,竟还能说出血族一事,只怕此地的济生堂也为他所探知了。当下不动声色道:“公子此话,未免过誉。前番郡主说有事要告知,不知何事见教?”独孤宁珂道:“见教不敢,只是本宫听了几件奇事,倒想请先生不吝赐教。”齐书宁道:“郡主请讲。”

      独孤宁珂抿了口茶,方道:“敢问先生,所谓上古神器,究竟共分几样?世人若是得了,能得到何种好处?”白雪心中想道:她先前能将崆峒印的事情讲的头头是道,怎么这会儿却来明知故问?独孤宁珂见她看向自己,便笑道:“并非本宫故弄玄虚,而是委实不知。之前虽在诸位跟前卖弄,但那也是本宫偶在书中读到。想那古籍,因年代久远,大多残缺不全,偶有提及,不过只言片语,其中详情如何,究竟无法揣度。日前也曾听陈公子说起过,但他也是一知半解的。本宫素知何欢谷乃修真门派,于此道极是谙熟,今见先生,故有此问。”齐书宁这才道:“在下也是听闻谷中前辈所言,准或不准,却不能断言。相传,上古神器共分十件,便是东皇钟、神农鼎、昆仑镜、女娲石、崆峒印、轩辕剑、炼妖壶、伏羲琴还有昊天塔并盘古斧,皆是上古大神遗留之物,各有神通,比如当朝太师腰中所悬的那柄轩辕剑,威震天下。大约因各样神物法力不同,常人得了,虽有好处,却也不同。虽是如此说法,但毕竟神器之事过于虚无飘渺,千百年来寻踪探秘之徒前仆后继,却也不过是虚耗心力,竟还有人为此舍家弃业枉送性命,那就更是可笑可叹了。再者,市侩之流,无福消受神物,便是被他得了也不过是折损寿命,更加不值了。直到如今也不过只有宇文太师所佩之轩辕剑为人所见,在下虽不知他如何寻获,但想必也是缘法使然。在下倒是疑惑,郡主娘娘怎会对此事有兴趣?”独孤宁珂微微一笑,轻轻道:“先生高洁,并不贪图神物,本宫果然没有走眼。只是……若本宫欲将神器之中的神农鼎相赠,先生又当如何?”众人一阵愕然,便是单小小也面露诧异之色,齐书宁更是吞吞吐吐道:“什……什么?郡主……可是玩笑之语?”独孤宁珂以扇掩面,咯咯笑道:“本宫素来不喜诳语,今日也不过与先生初见,怎能说下这等没高低的玩笑?”她话音方落,忽一苍老声音自远处传来:“郡主,此事万万不可!”

      众人顺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紫色长衫的矍铄老者,拄着一柄龙头拐杖缓步走来。白雪等人皆是一怔,各自都道:他怎的会在此处?那老者走至塘边跟前,众人便都起身,独孤宁珂更笑道:“简老爷子昨夜发了风湿害腿疼么?这会儿刚下了雨,园子里又湿,怎么出来啦?”又对一旁立着的小小嫣红道:“还不快去搀一把?只顾呆立着!”单小小立时走上去,笑道:“老爷子腿脚不便,小小扶您过去!”说着便要作势伸手,那老者将拐杖一推,道:“不敢劳姑娘大驾。”众人听他声音底气十足,犹若洪钟,再看他面色红润,便是寻常老人也及不上他精神,却哪里像是身子不适?

      独孤宁珂道:“本宫给几位引见,这位是清玄门现任掌门简中越,简老先生。”白雪早已见过此人,其余人虽与其不曾照面,业已从其形貌猜出了大概,虽微觉纳罕,脸上却是丝毫不露。倒是简中越见这些人年纪轻轻,听了自己名号竟是面色不改,心中老大不悦,心道:他们虽是郡主的客人,郡主也早对老夫说了那丫头师承门派,但老夫乃堂堂清玄门之掌,这江湖上谁人听了老夫名头不来奉承几句?你们这些个小辈在老夫面前竟敢如此倨傲!何况自我清玄门问世以来,从未听说过什么何欢谷,老夫便不不信,一帮避世的医人能有几许本事!
      简中越如此这般的正出神时,独孤宁珂将齐书宁一干人等姓名说了,简中越虽是心中有气,但到底清修多年,这点胸襟还是有的,当下只微微点头,算是与众人见过了,又对白雪道:“白姑娘,想不到山下一别,又在京城见到了。”白雪因师叔在前,不便答话,默不作声。齐书宁说了几句场面话,独孤宁珂便请落座,又令尉迟嫣红新倒了盏茶来。

      独孤宁珂道:“方才本宫说欲将神农鼎赠与齐先生,不知简老爷子为何阻拦?”简中越道:“方才这位齐……齐先生也曾言道,上古神器威力巨大,非寻常道家所炼器物可比,岂能轻易与人?若是那凡夫俗子蠢牛木马得了,他不知神器神力,不去用它,白白搁着虽是可惜,却也不致危害世人。但如若交到了那等心存歹念之人手中,他倚仗神器,不知会生出多少祸患来!老夫并非对诸位有何不敬,只是事关重大,老夫忝居清玄门掌门之位,自然要为天下苍生着想,还望郡主三思。”他此话说出,何欢谷众人心中都道:你这话明着便是讥刺我等是心存歹念之徒了。欧阳擎昊第一个耐不住性子,脱口便道:“姓简的,我等不过是敬你那一把胡子,你可莫要在这儿倚老卖老!神农鼎交与我们便生祸患,交在你清玄门手上,就是为苍生造福了?!”简中越微微一笑,对齐书宁道:“齐先生,这便是你何欢谷的规矩么?做小辈的可这般的目无尊长么?”齐书宁也笑道:“我这师侄,在谷里时是最懂尊老让贤的,性子也极好。但只一件,若遇上那等为老不尊的,那股火性便压不住了。谷中众位长老并他父亲不曾少了教诲,只是这股脾气是怎样也改不掉了。”一席话说的简中越气的白胡子直抖,欲待发作,瞧着郡主在旁,只得强行忍耐。

      齐书宁亦不去理他,只对独孤宁珂道:“郡主,神农鼎久不曾现世,近来虽有传言藏于皇宫大内,但据闻那也不过是座假鼎,却为何会在郡主手中?”独孤宁珂嫣然一笑,道:“说起来,本宫为了此物还做了回贼呢。”

      众人听她说为了神农鼎做贼,不由都大感好奇,各个凝神静听,只听独孤宁珂道:“这神农鼎原是拓跋族的传世之宝,因其族战败宝物收归我朝,被领兵的将领献给皇上。时值皇上南游,便将神鼎带在了龙舟之上。不想此物竟为宇文太师窥伺,不知从何处弄了只假鼎来,瞒天过海的偷梁换柱将真鼎换了去。他位高权重,又掌管船上的护卫之职,来往于船舱之间亦无人见疑,旁人又岂会想到堂堂宇文太师竟会做此勾当?船上虽有几个鉴宝验货的,又怎能识得这神器真伪?本宫只是见他常进货舱,又指使宫人搬进搬出的,便起了疑心,请了这位席公子帮忙验看,不想神农鼎果然已被他调包。”她说到此处,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齐书宁看向席枫,见他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出头,便道:“这位公子倒是眼界广阔,如此年轻便能识辨上古神器,实令在下钦佩。还不曾请教席公子师承门派?”席枫轻摇纸扇,淡淡道:“在下不过是早年读了几本旧书残本,虽曾随家父学过几年拳脚功夫,却未曾拜师。”齐书宁见他言语含糊,欲待再问,却听简中越问道:“既是二位在龙舟上便已识破关节,为何郡主娘娘不向皇帝说出实情?”独孤宁珂道:“本宫也曾这般想过,只是一来本宫不知他将真鼎藏于何处,俗话说捉贼捉赃。他宇文太师在朝中颇有威望,没有真凭实据本宫也不敢在皇上面前胡乱便告。再者,即便神农鼎寻回,宫中也并无几个真正能炼丹制药的高人,便是那些御医,本事也是有限,神农鼎送进宫中也是白白糟蹋了好东西。即便做出了几味丹药,也尽数充入宫中,得益的不过区区几人。依本宫想,不若寻着了神鼎,将它托付于妥当之人,悬壶济世,岂不造福世人?故而本宫未曾对皇上言及此事。”听到此处,白雪忽插口道:“郡主,这神农鼎既是拓跋部落之物,你也遇到了拓跋姑娘。不想完璧归赵么?”不及独孤宁珂说话,简中越便道:“这上古神物,除却造出来的上古大神,哪个敢以主人自居?那拓跋部落既无力保留,便是没那福分。且与其让这帮蛮人将神农鼎当做神物顶礼膜拜,白白放着,还不如依郡主所说,拿来救济世人。”齐书宁道:“此话往后再谈,郡主且接着说,如何寻得真鼎?”独孤宁珂道:“本宫因想,他取鼎之时尚在龙舟南游途中,他又不曾远离,若往船下搬卸辎重必然引人注意,便私下遣人在随行船只上查查,但一来恐闹出动静被他知晓,二者随行船只又委实过多,搜了几日竟是毫无所获。这般便没了线索,本宫也摸不着头绪,直至归京后一日,本宫往皇宫宝库里寻物,不想竟在其内瞥见了这神农鼎。问了几句掌管宝库的宫人,才知原来这鼎便是随着南游收来的宝物一起送进来的,这可真是灯下黑,丈八灯台照远不照近了。”齐书宁道:“既然神农鼎是进上之物,想必也经过几人的眼睛,为何这真鼎入宫却无人发觉?”独孤宁珂道:“只因先有那假鼎充数,再来这真鼎其时灰尘满布肮脏不堪,又丢在几角旮旯里,搪塞了众人耳目,加之识货之人本就不多,竟被他用这障眼法混了过去。本宫当即托词说这破铜烂铁搁在宫里有损皇室颜面,要将它带走,那宫人不敢拂逆,这物件便被本宫带了出来。可不就是本宫为它做了贼么?”说着,她又咯咯的娇笑了起来。

      听到此处,众人方才明了,白雪心底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又想不起何处不合关节,只得默不作声。独孤宁珂笑了一阵,又道:“便如方才简老爷子所说,这世间的物事,总是给人用的。如只是将其供入神龛,日日膜拜,岂不白白糟蹋?更是负了当日造物之人的一番心意。”说毕,她将手中团扇一挥,对简中越道:“简老爷子,这神农鼎的神效,便是炼化神丹妙药,旁的倒也不足为奇,于你清玄门并无大用。何欢谷悬壶济世数百年,于医术药理极为精通,世间门派俱不能望其项背。他们得了神农鼎,便如虎添翼,亦能造福于世,是以本宫如此铺排。”简中越闻言,心底一阵焦急,面上却不动声色,正欲说话,却听席枫在一旁道:“简掌门不必焦虑,郡主一向言出如山,答允之事必会做到。”简中越见他二人这般说来,只得作罢,心中却不以为然道:你们已将神农鼎赠人,哪里还寻得出第二件神器与我?

      几人正说时,却听齐书宁忽然道:“郡主好意,在下感激不已。只是这神农鼎,只怕在下不能收。”众人一阵愕然,独孤宁珂道:“这是为何?齐先生可是有何顾虑?这神农鼎虽是宫中之物,但皇上面前早已有那假鼎充数,且本宫携出之际,已令宫人消了名册,即便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也断不会有人疑心到这其貌不扬的铜器上来。若是担心宇文太师,那也大可不必,他私藏贡品已是违禁,便是不肯死心派人搜寻也只敢悄悄行事,绝不至大张旗鼓闹得人尽皆知。齐先生,只管放心好了。”齐书宁道:“在下并非担心此事,只是先前在下说过,神器一物非同小可,俗世之人得了,只怕要招来祸患,齐某不过是谷中一堂之主,不敢擅作主张,尚要回谷请谷主示下。这般就不打扰郡主了,在下等人这便告辞。”说毕,他便即起身,白雪等人见状也随之立起。

      独孤宁珂赶忙起身,笑道:“既然齐先生要去见谷主方能定夺此事,宁珂也不敢阻拦。只是白姑娘和冷姑娘好容易来京城一遭,本宫欲留她二人在府中做客,不知齐先生可否行个方便,将她二人留下?”齐书宁微一沉吟,扫了两人一眼,又见欧阳擎昊满面焦急神态,微微一笑,道:“既是郡主盛情相留,在下便将这两个顽徒留下了。”说毕,又对二人道:“你们在此处做客,定要好生守这郡主府内的规矩,莫要给郡主增添麻烦。”冷香寒笑道:“师叔放心好啦,我们一定乖乖的。”齐书宁不去理她,又对白雪与欧阳擎昊道:“你们小两口的也好久不见了,你也留在京城罢,不必跟我回去了。只是郡主并未留你,你还去先前投宿的客栈就是了。”欧阳擎昊一阵雀跃,不住的瞟着白雪,见她面上淡淡的,心中甚感奇怪。独孤宁珂道:“齐先生这话可是要羞煞本宫了,难道偌大一个郡主府,还寻不出个客房给这位公子住么?”

      事已商定,齐书宁与血兰离了郡主府,众人相送至门口,直到两人身影没入人群才又回到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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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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