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侍花主人

109、犬言

　　两人徒步上山，这山林子极密，地上满是落叶，此地又正逢多雨时节，那叶子在雨水浸泡久了变作烂泥，滑漉泥泞甚是难走，两人三步一滑五步一跌，费了许多功夫却未走出多远。白雪见那道边多生长叶白草，便扯下数条分与宇文拓，两人各自绑在鞋上，这才好些。
　　白雪道：“那村中之人也是常往这山里来的，怎的这山路如此难辨？还被叶子埋着了。”宇文拓道：“想来是为那蜪犬阻路，那些人许久都不曾上山了罢。这般坐吃山空的久了，难怪他们着急。”白雪口中不语，心里却道：师姐他们既是从此经过，怎的那村长不托付他们？

　　两人走了半晌，那林子反倒不似先前那边密集，道路也好走了许多。林间不时有狍獐一类的野兽出没，窸窣之声不绝于耳，却不曾有能伤人的兽类，更不必说那被柳昭视若洪水猛兽般的蜪犬了。闲中找话，白雪问道：“那蜪犬生得是什么模样？瞧那村长怕成那个样子，很厉害么？”宇文拓道：“这东西以往我也只在古籍中读到过，并未亲眼见过。书中只说它形体如犬，色青，食人从首始。但柳昭既说是体大如牛，想必这只是极大的了。”白雪道：“食人……这东西当真那么喜欢吃人么？”宇文拓道：“书中只这么写着，我又从未见过，哪里晓得。这畜生本也是海内之物，不知怎的也迁到了此处。”白雪道：“近来异象当真多的紧，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宇文拓抿了抿下唇，不再接话。

　　两人直走到晌午时分，腹中已感饥饿，便寻了处山泉。山林中野兽极多，宇文拓捡了块石子打下了一只狍子教与白雪收拾，自己径去拾柴生火。白雪将狍子搁在溪边，用匕首洗剥干净，去了脏腑，将獐子四条腿斩下各用树枝穿起，拿到火上烧烤。待得收拾猎物之际，她才想起这匕首还是先前在客店时宇文拓与她防身的，便拿到宇文拓面前，道：“这东西是你的，还与你罢。”宇文拓瞧了一眼，道：“东海一行只怕不怎么太平，你收着罢，不必还我了。”白雪见那匕首柄金灿灿的，柄首还镶着一枚珠子，甚是贵重，便道：“这东西，我不能要的。”宇文拓道：“你的兵刃还不是在我那里放着。这首柄是镀金的，珠子也是东海里出来的，并不怎么贵重，你留着玩罢。”白雪道：“这般……这般说来，我的天罡环，你竟是不还我了不成？”宇文拓道：“待回到京城，我便还你。”

　　两人正说话时，林中忽钻出一人来，连连道：“好香，好香！连日不曾吃过一顿好饭，不想今日这林子里却来了个手艺这般高明的厨子！”说毕两只眼睛便盯着架在火上的獐子腿，似是眼里不曾看到两人。白雪心中道：这人好生无礼。但看他馋成这幅样子，又不由暗暗好笑，说道：“这獐子刚放上去，待烤得熟了便分与大哥。”那人道：“好极好极。”宇文拓见此人穿着一身青色衣袍，脸面极长，两只眼睛离得甚远，一嘴龅牙，也看不出多大年纪，只是极为丑陋。心道：这附近除了那村落便不曾有人家，那君子国遗民畏惧太阳断不会白日进山，此人又是从何处而来？心中一动，便从火上取下一只烤得半熟的獐子腿肉递与那人。

　　那人接过去也不嫌烫便撕咬下来一大块肉，胡乱嚼得几下便吞了。白雪看的咋舌不已，那人将肉吃光，也不再向二人讨要，却连腿骨也嚼碎了吞下，顷刻间一整只獐腿就被他吃了个精光。宇文拓见状，道：“你以为变作人形，便能哄过我们去了么？！”白雪听宇文拓这般说来，才见那人脸颊两侧生着许多细细的青色毛发，当真不像常人，但又未察觉到有妖气，心中颇为奇怪。却听那人哈哈大笑，道：“我也晓得这世间异物绝无能逃过阴阳眼之理，我也不打算骗你们。只是方才饿得狠了，才这般唐突，勿怪勿怪。我看二位不似世间凡人，想必是被柳昭老儿请上山来杀我的吧？”白雪闻言，道：“难道、难道你便是那蜪犬么……可、可那不是只狗……”说到此处，她自觉失言，便住了口。
　　蜪犬笑道：“不错，我就是蜪犬。只不过生得年头久了些，能够变作人形罢了。这位小妹也未说错，我的原身就是只狗。”宇文拓道：“柳昭说你在这山上为恶，专吃上山的人，可是真的？”蜪犬嘿嘿一笑，道：“若果真如此，我早就向二位下手了，又岂会与两位闲谈到现在？”白雪道：“既然如此，那为何柳村长说你吃了上山的村人，托了我们来降服你？”蜪犬冷哼一声，道：“他若不这般说来，旁人又岂肯上来收我的性命！我实话说与二位听罢，二位既是从那村中来，必然知晓那村人极是贪恋阴寒之物罢？”白雪道：“正是，他们没了这些东西白日都不敢出门。”宇文拓接口道：“莫不是他们看上了你的内丹？故而设计杀你？”蜪犬道：“这位公子爷倒是明白人，就是这样。我既能变为人形，体内必有成形内丹。那东西乃对月吞吐而成，其中凝结了无数月光□□，那老头连着一村子强盗岂有不贪之理！”
　　白雪又道：“可是他们以往也曾白日外出，为何你来了之后，他们就出不来了？”蜪犬道：“小妹子，你难道不觉得今年的日头比往年的都毒的厉害么？”白雪心道：这倒不错，往年这时候天气早该凉起来了。

　　宇文拓道：“那君子之国连着你都是海内族民，为何迁到了中原？难道海内出了什么变故？”蜪犬道：“这一年太阳越来越大，到了四月中旬，海上突然出现了几个大漩涡，把那君子之国带着我住的地方都卷了进去，我们无处可去只好一路向西。本来这海上还有别的住处，但君子国那老头说什么妖星下坠，只怕整个海内都要遭殃，还是来中土较为妥当些。来了这里，他们是自成村落，视我为外族将我驱赶到山上，本来倒也相安无事，只是近来日头越发毒辣，这老儿便打上我内丹的主意。”白雪道：“他们自成是君子国民，想不到心肠竟然这般歹毒，又哪里有君子之风了！”想到先前那侍女的冷嘲热讽，又道：“全是些装模作样的家伙罢了！”蜪犬道：“若是人说自己是好人就是好人，这世上也就太平了。你再不看着你的烤肉，只怕一会儿便没得吃了。”

　　白雪低头一看，却见火上的烤獐子已黑糊的如同焦炭一般了。

作者有话说

　　还是乱起的名字……这文怎么再也写不完了……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