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到的平行线》泠镝

63、受伤

　　春晓看着那个口吐飞沫的人，想着当时从罗以寒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溢过指缝时，还带着些许的热度。
　　“他才是凶手。”
　　春晓恶狠狠的看着潘四，仿佛周身的血液停止了一般，尽管四肢都被束缚着，可是也许会在下一秒朝他扑去也不一定，就算是拼了命地咬住他，也要看看他的血到底是什么颜色的，是不是也和罗以寒是一样的鲜红。
　　叶予枫看着春晓，那已经变得通红的双眼，心头仿佛是被敲打着，忐忑不安。他知道这一切的源头，一切仇恨与鲜血的源头，不就是他的母亲吗，想到这儿，他回过头，看着依然愤愤不平的潘四。
　　“哼，总之，老子可是吃了个大亏。幸好，那个叶夫人还算识趣，给我早早地就找了个替罪羊，要不然去坐牢的可就是老子了，能不能活着出来还不一定呢。”
　　叶予枫深深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再听上半句，他的灵魂就会泯灭，如同地动山摇一般，仿佛能听见心脏怦然破裂的声音。
　　“妈，你做下的恶果，要我如何偿是好呢。”
　　潘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异样，他继续说着：
　　“肖汉不仅把罗以春留在了□□里，还委以重任。关键是肖汉还把这件事当成了我的一个把柄，我只要是有点异动，他就拿罗以春压我。让我不得出头。”潘四愤愤地拿起棍子站了起来，在周围挥了一圈。
　　“肖汉他也不想想，我到底是为了谁，才去做那件事的。总之，老子，真是冤枉死了。”潘四歇斯底里地说着，却站在原地有些垂头丧气。
　　李木风不禁咽了口唾沫，脸上依然是不动声色，可是心里倒是吃惊不小。
　　“既是如此，那你还替他卖命做什么。”李木风对着气愤的潘四问道。
　　潘四的眼珠子朝着四周看了一下，然后凑近李木风悄悄地说道：
　　“李兄，不瞒你说，这次和其它时候不同了，肖汉答应我，只要干成这件事，下一步就是除掉罗以春。”潘四那满口的黄牙一下子呲了出来，
　　“嘿嘿，只要除掉了罗以春，那我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李木风看着潘四那一张奸滑无比的脸，沉吟地点了点头。
　　此时的潘四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坐下，似乎想到这，他就没那么生气了，继续以平常的口气说道：
　　“李兄啊，你不知道，当时都说罗以春怎么怎么爱妹妹，可我也没看出来呀，他妹妹也才刚死，他就一个翻身，成了董事长，你说，他还有人性吗。“潘四仿佛是打抱不平地说着。
　　李木风点了点头，像是思索着什么。
　　“我都怀疑他开顶一的钱，都是是肖汉替他出的，他就是个衣冠禽兽，你别看他平时说的怎么样，怎么样，可其实骨子里，他就是个人渣，说不定早就看着他妹妹不顺眼了，早就想除掉他也不一定呢。”
　　“你胡说。”
　　显然，潘四被这尖利地叫声地吓了一跳，他缩着那原本就尖小的头颅，回过头来，却看到春晓一脸的愤怒，竟摇晃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潘四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吓了我一跳，你给我老实点，否则，老子现在就办了你。”
　　春晓低下了头，身子微微颤抖着，可是当她再次抬起头时，才知道刚才的颤抖是因为笑得有些抽搐，
　　“真是可笑，你绑我来，不就是想杀了我吗，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怎么样，你还想像当初杀了罗以寒一样，杀了我吗。要不要我告诉你，以寒死的时候是怎样的，”春晓瞪大了双眼，看着潘四，一字一句的说道：
　　“她的四肢不停地抽搐着，可是血液却更加快速的崩流出她的胸膛，那耀眼的鲜红色，慢慢地在她身体周围汇聚，还带着些许的热度，直到最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一点，一点，她努力地睁大了眼睛，仿佛就要崩裂，她的手在空中突然用力的一挥，仿佛是要抓住什么，却突然重重的落下，似乎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量，”春晓抬起头，看着潘四，
　　“我知道，她在诅咒让他变成这样的人，诅咒那个人就算下了十八层地狱也不解恨，他会在这人间受尽一切凌辱，她是要讨回来的，要从那个轻易地夺走她生命的人手里讨回来的。”
　　潘四有些恐惧的看着春晓，忽然外面电闪雷鸣，不知从哪里蹿进的一股狂风，卷着呼哨从每个人的身边穿过，带来阵阵寒意。
　　篝火的火苗瞬间被吹灭，整个仓库只是一刹那间陷入黑暗，当那声音远去，篝火却也死而复生，熊熊燃烧着。
　　“还记得吗，”春晓继续看着有些惊恐的潘四，说道：
　　“当时握着刀的手的感觉，是怎样一瞬间就插入到以寒的胸膛，那血儿的味道还记得吗，是不是还带着青春的香甜。”
　　“你，是谁？”潘四惊恐地看着春晓问道。
　　春晓冷冷地笑了，不屑地看着他，说道：
　　“我吗，是谁？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你口中的那个替罪羊。怎么，要不要继续听下去，我还能更加细致的给你描述出当时以寒的情景。以寒她······。”
　　“你闭嘴，你，你以为我会害怕吗，都不知道，我杀过多少人了，我谁也不怕，就是她化成了恶鬼我也照样不怕。”
　　李木风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潘四，现在的潘四，似乎已经被那股不知名的恶风吓得有些不正常了。
　　“当鲜红的血液从指尖划过······，”
　　“我叫你不要说了。”潘四怪叫着，冲着春晓走了过来，狠狠抬起了手，朝着春晓就想打过去，嘴里还嘟囔着：
　　“我不是不让你说了吗，让你闭嘴，”
　　一阵咣当声传来，春晓睁开眼时，却看到了叶予枫不知什么时候冲着潘四扑了过去，他虽然双手绑着，可是却用身体压制住了潘四，用头一个劲地朝着潘四的脸上撞去，一次又一次，直到潘四的脸上流出鲜红的血液，也没有要停下来的痕迹。
　　李木风就站在旁边冷漠地看着，也不上去帮潘四。
　　“予枫。”春晓看着有些疯狂的叶予枫，站在原地，小声地叫着，晶莹剔透的眼泪夺眶而出，隐隐的痛意，拂上心头。刚才的她完全忘记了害怕，可是此时此刻，那种恐惧又在一瞬间涌上心头。
　　应该是被潘四的叫喊声所惊动，门外的四个大汉一拥而入，瞬间制服了叶予枫。潘四鼻青脸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还在含糊地叫嚣着什么，他像是被气晕了头，来回地在叶予枫面前踱着步。忽然，他猛然间从还在燃烧着的篝火中间，抽出了一根还挂着烈焰的木棍，二话不说，就向着叶予枫的腹部抽去。
　　皮肤仿佛是撕裂了一样的疼痛着，渐渐地一股灼烫感涌了上来，叶予枫被几个大汉架着，想要挣扎都无计可施。
　　一棍接着一棍，朝着叶予枫的身上袭来，叶予枫的身子在抽搐着，却一声不吭。
　　“潘四，你可别忘了肖汉的嘱咐。”李木风在旁边提醒道，似乎想要制止潘四，可是潘四却更加狂噪地嚷道：
　　“老子，真是受够了，那肖汉算什么东西，今天我就打他了，看那个肖汉能把我怎么样。”说着，更是加重了力量，朝着叶予枫挥去。
　　当春晓反应过来，叫喊着朝着他扑去的时候，竟不知何时也被人挟制住了。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乞求着：
　　“对不起，是我错了，饶了他吧。”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什么都不说了。”
　　“不要再打了，请住手吧，要是不解恨地话，来打我吧。”
　　“是我的错，求求你，放了她吧。”
　　直到春晓跪地乞求，额头上都磕出了红印，潘四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朝着春晓走过来，举起的手，刚要狠命的落下，却被李木风拦在了空中。劝道：
　　“行了，揍也揍了，你何必这样生气呢，还是赶快处理一下伤口吧。”
　　潘四吐了一口唾沫，看见里面竟然还混着些血丝，赶忙着了急地对身边的大汉吩咐道：
　　“还不赶快去给我买药，一群没用的东西。”
　　“是，大哥。”四个大汉应声松开了架着叶予枫的手，然后一起急匆匆地朝着门外赶了出去。
　　李木风赶忙接过他手中的棍子扔到了一边。
　　潘四用手拖着下巴磕，哎呦哎呦地走了出去。李木风跟在他的身后，只是在关上门之前的一刹那，关切地朝着仓库的一角看了一眼。
　　春晓一步一步缓慢地爬到了叶予枫的身旁，看着他那已经有些焦黑的伤口，伸出的手落在了半空中，竟不知要怎么落下了。
　　他是叶予枫啊，是叶予枫啊，何时受过这样的凌辱，他的皮肤白嫩光滑，连一个细小的疤痕都没有，他是叶予枫啊，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何曾来过这种破地方。他是叶予枫，那个风度翩翩的公子，何曾出手伤过人，又何曾被人伤过。
　　现在的春晓除了哭，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