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味奶糖》卿白衣

13、暗恋

　　Chapter.13抢劫都没你能干

　　许笙笙趁周然没注意，轻轻跳起，飞快抢走被周然夹在指间的物理笔记本。

　　指间重物消失，力道骤轻，周然低头看着得意洋洋笑着的许笙笙，赞叹：“跳的还挺高。”

　　“那是。”许笙笙抢到笔记本后也不再闹腾，注意力完全放到了那边僵持着的俩人身上，“诶周然，沈亦白生物怎么样啊？”

　　“你觉得呢？”周然反问。

　　“当我没问。”许笙笙懂了，左手食指和右手食指交叉贴在自己唇上。

　　气氛凝滞。

　　周然不想林思晗难堪，从她伸着的手中捻过颗奶糖，捏着包装完好的糖纸上下仔细翻看着。

　　特浓盐味奶糖。

　　腕骨用力，奶糖脱手被高高抛起，在空中划出道小小的弧度，又垂直落下。

　　周然嗤一声，接住下落的奶糖：“谢啦。”

　　见状，林思晗也不强求，准备收手，而许久未动的沈亦白却在林思晗手掌还没有完全撤离时突然拿走了剩下的另一颗奶糖。

　　“谢了。”
　　声线浅淡。

　　林思晗应一声，敛了前一刻稍稍失落的心情。

　　夹竹桃斑驳的影子清晰的投到地面上，风吹过，剪纸花般的花影树影随风摇曳，花香跟着逸散。

　　林思晗想夹竹桃真是矛盾的植物，观赏性很强，但它的叶和根都有很强的毒性。

　　一如沈亦白，只可远观。

　　林思晗和许笙笙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周然收回目光，又是一声嗤笑，喊：“小白。”

　　没人理他。

　　立在墙角阴影里的沈亦白，垂眸看着指尖那团粉白奶糖，出神。

　　“不想吃啊？”周然故意道，“别勉强，丢了浪费，给我啊。”

　　他刚刚从林思晗手中接过奶糖时特意仔细看了下包装纸，沈亦白书桌上有一颗和这个包装一模一样的奶糖。

　　就搁那里放着，他不吃也没丢掉。

　　稀奇。
　　说实话，男生寝室里有那么一团粉白其实挺扎眼的，他回回进去都能被迫欣赏到。

　　隔了会，出乎意料的。

　　沈亦白修长的食指尖垫在奶糖下面，大拇指压着那粉白包装用了点力道，糖球被推挤出，他的牙齿磕着糖球，舌尖卷过，糖球顺势滑入嘴巴里。

　　醇浓的奶香在舌尖上炸开，草莓味充斥口腔。

　　沈亦白抿唇，舌尖轻抵过糖球，尝到了那么一丢丢的咸。

　　浓烈的奶香，夹杂着清新的海盐。
　　好像也还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目睹沈亦白一系列骚操作的周然：“……”

　　周然心想，您可真是个死闷骚。

　　沈亦白不爱吃糖，不是不爱吃，而是根本不碰，他对糖这一类甜食，单纯的排斥。
　　而且他这个人吧，又冷又傲，几乎不会打破自己的原则，他都以为沈亦白会和上次一样，塞进校服裤兜中带回寝室再放到书桌上，和另一颗奶糖作伴，等着以后集齐七颗，召唤灯笼。

　　哪知道？
　　死闷骚。

　　周然自我催眠，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是替林思晗问的，说：“怎么样？”

　　话问出口，周然又想唾弃自己，他他妈好像替皇帝侍寝操碎了心的狗腿子太监。

　　沈亦白后槽牙咬着糖球，下颌线绷紧，含混丢了两个字：“还好。”

　　周然呵一声，冷漠道：“哦。”

　　——

　　文一，政史一班。

　　许笙笙进班，刚坐下就把怀里抱着的物理笔记本递给了林思晗：“给。”

　　林思晗轻啊一声，还保持着拉开椅子的动作，不明所以：“给我的？”

　　许笙笙把笔记本放到林思晗书桌左上角的一摞参考书上，拧开保温杯吹了吹热气滚滚的茶水后，低头慢吞吞的喝着。

　　茶水还是烫的，许笙笙咽的费力。

　　“我杯子里的水凉的差不多了，你要不要——”林思晗话没说完，被吐着舌头哈气的许笙笙打断。

　　“给你的，你看看。”许笙笙继续小口小口的嘬水，“阿爸可是对你寄予了很高的厚望，拉下老脸从周然那儿借了笔记本。”

　　又嘬了口，许笙笙被烫得眼泪汪汪：“你可别辜负阿爸啊。”

　　“哇——”
　　“烫死我了，忍不住了。”

　　林思晗沉默的顺着许笙笙披散着的长发。

　　因病休学，在家精心调养了一年，虽然一直有请家教，但许笙笙总会时不时的发笔记喂试卷给她，她倒也不至于跟不上课程，再加上初中底子不差，期末考个好成绩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林思晗拿起笔记本，指尖来来回回的顺着笔记本书脊：“其实，我看你的笔记也行。”

　　许笙笙撕糖果包装的动作一顿，不确定问道：“你确定看我的？”

　　林思晗压书脊的动作跟着一顿，她想起来许笙笙这人很迷，不喜欢做理科笔记，很有可能一学年下来，她连物理笔记本都没准备。

　　“……不确定。”林思晗诚实道。

　　“那不就行了。”许笙笙把水果糖丢进嘴中，满足了吮吸了会，才又说，“你要借我们班某女生的笔记，人家想不想借给你是一回事，就算借给你，完事回头你期末物理要是考的比她高，还得担她哥人情听她叨逼叨，搞不好最后全班都知道你借她笔记还考的比她高。”

　　翻开装订成册的生物试卷，许笙笙开始看错题：“所以，不如借周然的。沈亦白借不借我不敢说，周然敢说一个不字，我削他。”

　　“但这个笔记本好像是沈亦白的。”林思晗翻开封面，看着扉页上的三个字慢慢眨下眼睛。

　　扉页右下角，签着竖直排列的名字，似乎是行楷。

　　沈亦白。

　　三个字行云流水，笔锋凌厉。

　　“我看看。”许笙笙抽过林思晗手中的笔记本，翻完，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拜，“膜考王，蹭喜气。”

　　单薄的黑色笔记本，一学年上完写的页数加起来不过几张纸，三两下翻完了，许笙笙翻到沈亦白写的最后一页，摊开在课桌上，盯着纸张上极淡的铅笔印，嘀咕：“井字棋？”

　　真看不出来，理一的神还会在笔记本上下弱智的井字棋？

　　而更让人害怕的是，井字棋下面还有个不甚清晰的、笔画幼稚的乌龟模样的图案。
　　最让人害怕的是，那乌龟壳上还隐隐约约写了三个小字。

　　“沈、小、八？”林思晗辨认出了被橡皮擦拭过只留下印记的字。

　　“……”许笙笙客观评价，“有那个大病。”

　　这乌龟和沈小八三个字都不用猜，看就知道出自周然之手，周然没被打死，都算沈亦白脾气好的。

　　一直到后来，林思晗成了沈夫人。

　　有一天，她在储藏室整理旧物，翻到这本笔记，她一时兴起跑到书房问沈亦白这上面的井字棋是怎么回事。

　　沈小八盒小乌龟，林思晗明智的没问，那俩一看就是周然输棋后又被沈亦白刺激，恼羞成怒的产物。

　　玩过井字棋的都知道，只要玩家稍微认真点做出最佳选择，最后几乎都是平局，林思晗非常好奇，沈亦白做了什么能把周然刺激成那样，并且是在何种状态下理一不可一世的考王会同意和周然玩这个儿童游戏。

　　当时，沈亦白在开视频会议，见林思晗趿着拖鞋哒哒哒跑进来，某人毫无负罪感的一声不吭地退出了接近尾声的会议。听完问题，沈亦白指尖点着书桌，抽过林思晗怀里的笔记本随意地扫一眼，又丢回了桌子上。

　　在林思晗的满眼期待中，沈亦白牵起唇角，似笑非笑的反问：“我更好奇，你怎么不还我笔记还保留到了现在？”

　　林思晗：“……”

　　林思晗闭嘴，噤声。

　　“暗恋我啊？”沈亦白神态自若，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书桌上的笔记本。

　　林思晗轻叹，俯身，指尖挑起沈亦白光滑的下巴，与他平视，贴近再贴近，在离他微抿的唇还有半分时停下。

　　“怎么不继续了？”

　　时值盛夏，临近正午，书房落地窗紧闭。靠近窗口的院子里种着几株高大的香樟，伏在香樟书上的夏蝉不分白天昼夜的鸣了，蝉声鼓噪至极。

　　光影透过落地窗玻璃折进来，落到穿着雪纺连衣裙的林思晗身上，她盈在光晕里。沈亦白揽过林思晗细软的腰肢，喉间溢出单音节：“嗯？”

　　“暗恋你。”林思晗缴械投降，半似撒娇道，“所以能说了吗？”

　　“你觉得呢？”沈亦白揽着林思晗的细腰，把人完整地纳进怀里。

　　被沈亦白抱坐到他的大腿上，林思晗内心想打人，不想说就直说，整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一天到晚她觉得她觉得，她是马克思还是恩格斯啊。

　　但林思晗忍了忍，憋住了，她一只手勾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肩头，对上他形状好看的唇，轻轻贴了下。

　　一触即分。

　　“我觉得，可以了啊。”

　　沈亦白不动声色：“好奇心这么旺盛？”

　　林思晗：“……”

　　她真准备家暴了。

　　“某天晚自习，周然画的，井字棋输的人打扫一个星期寝室。”沈亦白见好就收。

　　“你当时是不是不知道这是你笔记本啊？”

　　沈亦白指尖点着林思晗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肢，漫不经心的应一声：“嗯。”

　　“然后？周然被收拾的很惨吧？”林思晗猜测着伸出两根指头，“两个星期？”

　　“一个学期。”

　　林思晗：“……”

　　难怪周然骂你王八，你也该。
　　土匪抢劫都没你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