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味奶糖》卿白衣

11、让位

　　Chapter.11 16160001

　　“坚强点。”路远航拍拍张帆肩膀，“你要想以后这种日子还长着呢，你要习惯。”

　　“至于沈亦白的减伤，你这辈子都想不到了，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死了就是你菜，世界刷猪。”

　　张帆恼羞成怒：“滚啊。我玩你妈奶妈，这破他妈职业谁爱玩谁玩。”

　　“哈哈哈哈。”

　　林思晗听得好奇：“世界刷猪是什么梗啊？”

　　“哦没什么，我们的绑定奶张帆他死了是要在世界频道刷猪头表情包的。”路远航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这么惨？”

　　“这还不算最惨的，最惨的还是明明作为固定奶妈，他却从来都没享受过咱考王的减伤！一次都没有！控制全靠自己躲！”

　　林思晗：“……”

　　林思晗默不作声，想起刚刚2v2时她吃到的沈亦白的减伤，半晌，轻轻啊一声。

　　沈亦白斜靠在棚子的支架边上在玩手机游戏。

　　越过扎堆看比赛的男生，林思晗一步一步蹭到沈亦白那儿：“刚刚，谢谢你。”

　　沈亦白长指点着手机屏幕没停，头也不抬：“嗯。”

　　“其实你不用给我减伤的，换奶你也能赢。”林思晗一只手不安的捏上了另一只手的腕骨。

　　“嗯。”

　　削薄碎发下，沈亦白低垂着长睫。

　　又没话了。
　　第四次尬聊失败。

　　林思晗站在专注玩手游的沈亦白身旁，听着耳边游戏音效，再次陷入沉默。

　　切了系统操作模式开始挂机，沈亦白抬头，右手放到后脖颈处捻了捻酸痛的地方，倦懒着声道：“给你减伤保你活下来可以建立压倒性优势，满足速战速决的需要。如果换奶，在计算双方爆发cd的情况下，江潮的爆发好的比我快，除此之外，他pick的职业控制技能也比我多。”

　　林思晗微张着唇，愣愣地看着第一次说这么多话的沈亦白。

　　少年身后是一碧如洗的澄空，有白鸽在盘旋，有白云在漂浮。

　　三大千世界千万种颜色，竟不及他眉眼半分。

　　“再说明白点，就是——”沈亦白抬眼，以为林思晗没听明白，停了几秒想再换种解释。

　　“我明白了。”林思晗说，“只是刚在走神。”

　　在脑海里掰着手指头数刚沈亦白一口气一共说了多少字。

　　“老婆！”许笙笙飞奔过来，扑到林思晗身上，抱住她的脖颈，嚷嚷，“老婆老婆，快夸我！我超厉害的。”

　　突如其来的冲击，压得毫无防备的林思晗就要往后面花坛倒去，她忙喊道：“等一下啊！”

　　眼看着林思晗后背要磕到花坛边上，一双手及时拉住了要倒的林思晗。

　　沈亦白扶着林思晗站稳。

　　搂着林思晗脖颈的许笙笙心有余悸：“吓死我了，老婆。要抱抱。”

　　“……我才要吓死了，好吗？”

　　“我不管，要抱抱要安慰要夸我厉害！”

　　许笙笙一口一个老婆叫得顺畅无比，沈亦白听了皱眉，看着俩人：“你们？”

　　“我们？”林思晗仰头，对上沈亦白目光，一个激灵，“不是！她叫了玩的。”

　　“什么叫了玩的！是真的，林思晗就是我老婆。”许笙笙理直气壮的反驳。

　　“……”林思晗忙掐断话题，“你和周然去哪了？”

　　“比投三分球去了啊。”许笙笙笑眯眯道，“他教我玩滑板时，我们刚好路过篮球场，就赌了下。十球之内定胜负，输的人请吃饭。”

　　“所以？”

　　“我赢了！中了六个！”

　　“六个？然哥你用脚投的吧？”张帆心道，真瞎了眼了一个个的，用心撩妹，用脚投篮。

　　周然没搭理张帆，径直走向沈亦白，调笑着问：“小白，怎么样？”

　　沈亦白不想给周然八卦，直接一句话堵上了周然的嘴：“赌球？输的够水平。”

　　底下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哄笑声。

　　周然投三分球什么水准？
　　打哭校队。

　　除非他故意，不然不可能会漏那么多球。

　　周然笑了声，也不恼，跟着沈亦白倚在支架边，看着天边云卷云舒，慢悠悠道：“是，我故意的。理由未知。没有例证，没有已知。”

　　沈亦白没说话。

　　“听说你带奶打2v2还连交三段位移赶回来给她减伤了？”听说是假的，周然实事求是。

　　“为了赢。”

　　周然：“……”

　　周然心道，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

　　“也行。”周然懒得深究，反正也就一个减伤而已，沈亦白的家人绝对不会允许他想的那种情况出现。

　　——

　　校园文化节结束，学校教导处给学生寝室断了网，高一年级组的学生们为高一下学期的最后一场考试做着最后冲刺。

　　六月末，夹竹桃一声不响的开了。

　　透过玻璃窗，林思晗目光越过楼下大片大片的夹竹桃，看着楼下忙碌封路的工人，问：“封路是要修什么吗？”

　　“不是啊。”前桌女生转身解释道，“封逸夫圆是为接下来的高校联赛数学竞赛做准备的。”

　　林思晗哦一声，后知后觉又说：“等等，高中组数学竞赛不是分三级吗？10月中旬的全国联赛，来年一月的CMO，三月的国家队选拔和集训，现在才六月啊？”

　　许笙笙听完忍不住屈指弹了下林思晗光洁的小脑门：“笨啊，都说了我们学校是东道主了，这是三省高校间的数学竞赛啊。”

　　许笙笙语速太快，林思晗根本插不上话，她叭叭又说：“别不以为然，三省高校联赛的成绩足以窥见国赛的水平，都是各省顶尖大神，前几稳进国家队的。”

　　“哎呀这些我们就不要想了。”前桌的女生嘿嘿一笑，“笙笙加油，争取最后一次的文理大综合排名拿个第一。”

　　“别。”许笙笙摆手，又推出林思晗，“真学霸搁这儿呢。”

　　林思晗拇指摁着圆珠笔上米菲兔头：“第一不是沈亦白？”

　　“沈大考王要参加联赛啊。第一的沈亦白和另一种层面上发挥稳定的万年老二周然都会和竞赛班一起参加这次的联赛，联赛又和期末考试冲突，所以——”

　　许笙笙一巴掌拍在林思晗背上，强调：“这是号称第三最有希望的一年！”

　　“拼一拼！搏一搏！第三蹿第一！”

　　“哪知半路杀出个林妹妹！”许笙笙对林思晗充满信心。

　　林思晗剥了块奶糖塞进许笙笙嘴里，说：“乖啊，别做梦了。”

　　——

　　七月初。
　　高一年级正式听课，进入自由复习阶段。不加晚自习早读，从早到晚，一天八节课，休息时间被缩短。

　　林思晗绑起很久没剪的长发，在理化错题集上垫了叠草稿纸，重新算着以前做错过的题目。

　　还差一个条件。
　　题干中肯定还有隐藏信息被她忽略了。
　　是什么？

　　林思晗咬着笔杆，又看了遍题目，试图抽丝剥茧还原一个量。原本别在耳朵上的长发因为甩笔的动作又垂下来，擦过脸颊，刺刺的痒。

　　窗外，夹竹桃还是那般嫣红。
　　一朵败，一朵又开。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打破了教学楼的寂静，伴着下课铃声，如一潭死水的教学楼又活了过来，被连着闷了两节课的学生忍不住跑到走廊上透气。

　　“哇！我去！”

　　“快看快看！帝都一中领队的男生好帅啊！”

　　“哪有你这么快就叛变的？”

　　“起来，让我看看！”

　　“一般般啊，没有我们考王帅！我对沈亦白忠心耿耿！”

　　“就是！你对我们理科的唯一真神有什么误解？”

　　在三省高校数学竞赛面前，文理一二三奇迹般的摒弃了曾经的龌龊，齐齐握手言和。

　　许笙笙探起身，攥住林思晗握笔的手：“我的晗，别算了！”

　　楼下，夹竹桃边，穿着各自学校校服的大男孩们成群结队的浩浩荡荡的穿过高一教学楼的中庭。

　　走在最前面的是帝都一中的领队，举着高校联盟统一发放的白底红字印有学校名字的大旗，身后跟着本校的几位参赛同学，顺着往后则是帝都的二中，N市的几所强校落在最后面。

　　其实每个学校参赛的学生没几个，可三省所有高校联合选拔出的参赛学生队列整齐走起来，真有那么点浩浩汤汤如流水的感觉。

　　“最后一队哪儿的啊？”

　　一旁女生眯着眼努力辨认迎风飒飒的校旗，一字一顿念道：“N市外国语。”

　　“啊？没有我们学校的啊？”

　　“没有诶，我没看到。”

　　努力在人群中寻找沈亦白身影的林思晗不免有点失望，花了一分多钟整理好心情，对许笙笙说：“我回去继续啃物理了。”

　　第八节自习课下，林思晗丢了笔，坐在位置上看着一个个鲤鱼打挺纷纷活过来的同学们揉着发酸的腕子。

　　算了一天，脑子都快糊了。

　　“吃饭不？”

　　“你先去吧笙笙，顺便帮我占个位置，我缓会就来。”林思晗轻应。

　　许笙笙知道林思晗身体不好，临走前顺手揣走了林思晗的保温水杯，说：“嗯嗯好，我帮你打水。”

　　呆坐了会，林思晗甩了甩手腕，起身收拾好满是草稿纸的桌面，准备下楼吃饭。

　　扶着墙壁，数着台阶层数，一阶又一阶。快到最底下时，林思晗抬眼，猝不及防地撞进某人的眼中。

　　“啊。”
　　啊字自动消音，几乎等于没出声。

　　沈亦白单手插在黑色校服长裤中，另一只手的食指顶着本红皮书，不经不慢的转着。

　　目光从他微抿着的唇上落下，盯着他白色校服衬衫上别着的高校联赛数学竞赛的透明牌子，林思晗默念过——

　　S市附属第一中学
　　高一组理化一班
　　16160001 沈亦白

　　林思晗：“加油。”

　　空旷的楼梯，昏暗的廊灯。
　　只有下楼的她和上楼的他，俩人之间隔着三层台阶，她在上，他在下。

　　收了顶书转的食指，中指关节撑在红皮书下，停稳，沈亦白侧身给林思晗让过位置。

　　其实S中的楼梯修得还算宽敞，但林思晗走了他让开的位置，再路过他。

　　沈亦白自始至终都在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