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乾秘传》苏叶榴莲

3、武林大会

　　十年后。桃花盛开。
　　荡雁山下，江湖英雄豪杰集结，十年一届的武林大会即将在三月十五日在荡雁山武林山庄召开。
　　江北金陵城旁有四大名山，分别为荡雁山，天宸山，牡丹山和九觞山，武林盟就在这荡雁山上。
　　且说这荡雁山，终年烟雾缭绕，山势陡峭崎岖，山体高耸入云，大雁都飞不过去，故称之为荡雁山。武林盟选在这样一个所在，一是为了考验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功夫一般者，第一关，这山便无法上去。二来，荡雁山虽然山体高耸，但在平顶峰峰顶有一块天然形成的平地，有半个金陵城那么大，最适合比武赛技了。而武林盟的武林山庄，则建在遥遥相望的南迦峰上，南迦峰比平顶峰高，山势也陡峭许多，武林山庄占据了大半个山体，远远望去，仿佛镶嵌在峰上的亭台楼阁，再加上烟雾缭绕，像极了人间仙境。
　　每一届的武林大会主要是为了从各大门派中选出武林盟的盟主以及德高望重的长老，坐镇和协助武林盟主管理武林各项事宜。而在独立于各大门派之外的武林盟里，还有一百名从各大门派选出的武功、德行都相当不错的弟子。武林盟的人既为武林办事，也同样隶属于他们本身的门派，所以各大门派都使尽浑身解数，希望能把自己的人送进武林盟。
　　实际上，各大门派在半年前就收到了武林大会的请柬，并且积极筹备着。
　　赵阙从接到请柬之日起，就开始积极筹备谋划参加武林大会的事宜。
　　太虚派建在畿辅之地，而天宸山的“天宸”二字更是先帝亲笔所赐，是以在朝廷和江湖中地位超然。太虚派修习剑道，讲究徐徐图之，所以太虚剑派的剑术绵延柔和，以柔克刚，而内力则讲究坚韧醇厚，所以，太虚派弟子多基础夯实，稳重大气。而在这些众多的弟子中，尤以大徒弟张朝晟，二徒弟吴辰亮，三徒弟佘弯，四徒弟郑鹤深，最为出类拔萃。张朝晟剑术最为精湛，吴辰亮内功最为深厚，佘弯则最为宅心仁厚，武功也是可圈可点，而郑鹤深虽然武功最为不济，但好在其足智多谋，总能在关键时刻出谋划策。所以，赵阙安排此四人前去参会，确保万无一失。一来为太虚派争些面子，二来，如果有人能够出类拔萃，当上武林盟主，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些事宜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最让赵阙头疼的是自己的女儿思柔和小徒弟顾刈，思柔虽然从小在天宸山跟着自己学武功，但女儿家玩心总是大过学习兴趣的，再加上顾胧宠溺，更使无法无天，因而出门在外遇到真正的高手，也只有等死的份了。
　　再说顾刈，自打十年前他父亲把顾刈送上天宸山后，不出半年，这孩子竟跟变了个人似的，成天跟在师姐赵思柔后面跑，全然没了当初怯懦的劲儿。只一天到晚师姐师姐喊个不停。在武学上也是不求精进，只习得些许皮毛，在战斗力上，甚至不及其师姐。这着实让赵阙伤透了脑筋。
　　赵阙所虑，这武林大会十年一次，论理，思柔和顾刈都该去见识见识，这十年一次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但是赵阙所担心的，却是顾刈的仇家。虽然这么多年顾刈在天宸山平安长大，但赵阙是何许人也，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已练就一副灵敏的嗅觉。他能感觉到，总有人在天宸山下，金陵城内肆意窥探，虽然目标不明确，但有一点是确定的：这些人，来着不善。到时候，他们安危真的是个大问题。自己的几个弟子不但要自保，还得分心照顾他们两个拖油瓶，着实不太妥当。
　　这日，阳光明媚。大家做完早课后便三五成群散去，顾刈看着低头和其他师兄说着什么的大师兄，有些好奇，便跟了上去，攀上张朝晟的肩膀，故作吓人状，道：“嗨，你们干嘛呢？”
　　这几人似乎也没兴趣和顾刈发生纠缠，道：“去去去，我们这边聊着正事呢，小师弟你一边玩儿去！”
　　顾刈登时被激起了兴趣，但又怕被赶走，转动眼珠，想了想，道：“好好好，你们聊，我旁边不打扰你们就是了！”越说声音越小，眼睛也是左右乱瞟，表现出自己不在意的样子，有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其他几人也没心思管顾刈，只听张朝晟道：“这次武林大会，可要好好准备，不能为咱们太虚派丢脸。”其他人忙连连附和，七嘴八舌道：“那是那是，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要带的东西，这几个月也在勤奋练功，若被师父选中参加武林大会，定然不会给咱们太虚派蒙羞的。”
　　顾刈听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合着是山下有一个什么武林大会，每个门派要派弟子参加，而师父却没有告诉自己和师姐？哎，顾刈顿时为自己的没有勤奋练功感到满脸羞愧，若是好好练功，自己好歹可以参加参加外面的活动，出去长长见识什么的也好呀！
　　顾刈一个人胡思乱想着，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等他反应过来，众人早已走远了。顾刈忙跟了上去，对着张朝晟道：“大师兄，这个武林大会，是怎么回事？我们武功低微的，能参加吗？”顾刈还是有些自知之明，便谦卑问道。
　　张朝晟也不知如何回答，毕竟没有听到师父的明确表示，而这个小师弟又是个哪里热闹往哪里钻的主，所以也不敢轻易开口。
　　但听得旁边一个师兄兴奋地接话道：“小师弟，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这武林大会可是江湖上的大事，武林盟每十年举办一次武林大会，选举出江湖上德才兼备的人，维护江湖稳定和正义，咱们太虚派也是受了邀请的。每个门派都可以派出几名弟子参加武林大会，当然，武功不济的，可就危险咯！”边说边有意无意斜眼看着，假装出一副轻蔑的样子来。
　　顾刈听到那位师兄这么说，心中登时不好，五味陈杂，连带表情，也垮了。
　　那位师兄见顾刈成功上当，又怕他真的受了刺激，忙道：“不过小师弟你也不用担心，师父肯定会部署好武林大会的参会事宜的，也不一定就全部都要武林高手嘛，咱们只需要等着师父指令就好了。”
　　顾刈对着张朝晟和众师兄笑笑，虽然有点失落，但顾刈却不是这么一言两语就放弃的。心里依然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不知不觉，有落后了众人一大截，那位师兄道：“小师弟，你快点，再晚就没有午饭了！”说毕众人又加快了脚步。
　　顾刈借势，捂着肚子，做痛苦捂肚状，对着众人道：“师兄们先走，我内急...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答应，一溜烟就跑没了。
　　转过一个墙角，顾刈立马朝思柔的房间跑去，参加武林大会什么的，赶紧跟师姐分享一下。
　　顾刈一口气跑到思柔闺房，关门，将他从众人处听到的消息一股脑告诉了思柔。
　　思柔斜爬在红木卧榻上，一手搂着自己的师弟——顾刈，低首悄声道：“这个武林大会听着很好玩呀！”
　　顾刈使劲点头，道：“听起来有很多大人物都要去呢，应该相当热闹的。”
　　思柔道：“那么，这次一定要说服爹爹让我们俩去参加武林大会，外面好玩的多着呢，到时候师姐带你出去见识见识这外面的花花世界，保证让你乐不思蜀！”边说边用美目挑挑，阴谋的意思表现得很明确。
　　十年时间，思柔已经从一个小姑娘出落成一个大美女，即使顾刈，近距离看着，也有些微微脸红，连呼吸也滞涩起来。顾刈忙拉开与思柔的距离，不去看思柔，只是玩着自己的这指甲，声音微小道：“师姐，你是想去找那个杏眼哥哥吧？”顾刈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思柔的心事，顾刈却是一直知道的。
　　思柔自从七岁时被那杏眼少年救命之后，回山却是日日念着他的，但这其中关窍却不便为外人道，顾刈又是守口如瓶的，所以，思柔时常在顾刈跟前念叨着那杏眼哥哥，说他如何英勇，如何救得自己的命，本人长得如何好看等等。即使只有三分的事情，思柔日日添油加醋，也便说到了十分。顾刈听着师姐的唠叨，虽然有些小心酸，但对这救过师姐性命的少年也是相当好奇，所以有事没事，两人总会分享自己的心事，相互调侃。有些少年之间的悄悄话，不能为父母道，只能找一个年纪相仿的人来倾诉。所以，顾刈出现的恰到好处。
　　“讨厌，人家不理你了！”被道破心思的思柔羞红了脸。
　　“好师姐，我是逗你玩耍呢，不要生气嘛！”顾刈边哄边轻声道：“那我们说好了，我陪你去找杏眼哥哥，你带我去游山玩水！”顾刈知道这个姐姐的心事，却也不忍心去再挑逗思柔，只是以游山玩水来替思柔打掩护。
　　“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思柔有些茫然。
　　“既然是武林中人，那么，荡雁山他必然是会去的，我们只需说服师父，让我们参加武林大会就好了。”顾刈分析得头头是道。
　　思柔心中也是十分向往，眼睛冒着兴奋的小星星，神往两人重遇的情景。
　　良久，思柔仿佛感觉身边安静了好久，久到思柔以为身旁已经没人的时候，顾刈的声音小心翼翼响起道：“师姐，我们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去看看爹爹？”
　　思柔有些汗颜了。自己这个弟弟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下想要见自己爹爹的念头，而自己此刻却只想着要如何寻找心上人？顾刈这十年来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一直挂念着多年不见得父亲，此刻说出这个要求来，想来也是鼓起了相当大的勇气，当即道：“去，我也是多年不见舅舅了，想念的紧呢！”顾刈听到思柔这么说，脸上立马露出开心的笑容。
　　两人虽然商议得热络，但还有一座最大的山没有翻越过去，那便是赵阙的同意。
　　“可是，我们武功这么不济，爹爹会让我们去吗？”思柔很是担心。
　　“没事，我们找三师兄问一下情况，知己知彼，也好应对师父！”佘弯在众人心中，都扮演者忠厚的大哥哥的角色，所以，一有事情，顾刈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佘弯了。
　　两人又耳语商讨了一刻多钟，到了晚饭时节还浑然不觉。
　　吃完晚饭，顾刈又偷摸着找到佘弯，道：“三师兄，师父跟你们说参加武林大会的事了吧？”
　　佘弯道：“说了，怎么？师弟你也去吧？”
　　顾刈暗自腹诽：“师父果然没有打算让我和师姐去，哼！”但面上仍然笑呵呵，道：“去，去，去，肯定是和师兄你们一起去嘛！”
　　佘弯道：“我想师父也会让你们去的，不然这三个观摩的名额不就浪费了嘛！”
　　观摩名额？还有这个？顾刈眼睛一下就亮了，连忙道：“是呀，我们就是占着观摩名额的，哈哈！”
　　顾刈又道：“拢共有三个观摩名额的，那剩下的给谁？”
　　佘弯道：“我也不清楚，每个门派都有五个参赛名额，三个观摩名额，还可以带三个随侍的，但如果门派中人数不够的话，也可以不用带那么多的。”
　　顾刈暗笑：“师父留着这三个观摩名额，怎么能没有我和师姐？”
　　顾刈这边打探清楚，回去便把打探来的消息说与思柔听，想着师父拒绝的对策。
　　第二日，赵阙便把思柔顾刈叫到唤柔阁，遣散他人，方道：“你们最近可是听到武林大会的消息了？”
　　赵阙开门见山，这让两人很不适应，良久，顾刈才反应过来，忙道：“是啊，师父，我们也想参加那个武林大会呢，听说有好多武林高手都要去，我们也想去长长见识，学习学习！”
　　顾刈搬出学习的高帽子，这让赵阙有些惊讶，也不相信，在天宸山都不好好练功，下山学什么劲？不过，他也并不打算拆穿他们，道：“你们真的这么想去？”
　　两人一起点头，殷切如小狗候食。
　　“你们可知，天宸山外处处危机重重，人心险恶，出了天宸山门，便不再受我保护，随时有生命危险？”
　　两人同时沉默。他们并不知道，一派之主是不能参加武林大会的。
　　“可还愿意下山去？”
　　两人还是点头如捣蒜。危险和刺激，两人都愿意尝试。
　　赵阙心中也是十分惶恐不安，自己答应顾朔要照顾好顾刈的，在这天宸山上自己尚可以保他一时字安危，但下了山，自己恐怕，鞭长莫及，到时候，顾刈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该怎么跟顾朔交代呀？
　　顾刈道：“师父，我们就出去见识见识，绝不乱走，日日跟着师兄们，不会闯祸的。”
　　赵阙看着两个已经期盼成星星眼的孩子，心头莫名软了。
　　“罢了罢了，你们既想去，便让你们去见识见识也好。”旋即转向顾刈道：“顾平和顾安就不随你去了，让换峰和佑涛陪你们去吧！”
　　赵阙虽然担忧顾刈的安危，但武林大会机会难得，如果不让他们去，总是有遗憾的。赵阙想，有朱佑涛和李换峰护佑在旁，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离出行还有三个月，这一段日子，你们当好好学习武艺，多听换峰和佑涛讲讲江湖上的规矩，学些自保的本事吧。”
　　说罢，也不理会其他，径自进内屋去了。
　　没想到赵阙这么轻易便答应了两人下山的要求。两人心中俱是兴奋莫名。
　　两人虽对师父山下危险的嘱咐不以为然，但在随后的三个月还是认真学起武艺来。果然下山动力不小，三个月的时间，两人的武功竟然进步神速。
　　临行前一晚，顾刈被师父叫进内屋，只见师父将窗边烛台反手拧了三圈，书案竟向下沉了去，露出一段向下的台阶来，惊得顾刈张大了嘴巴。
　　“进来吧！”待顾刈反应过来，师父已经不见了，顾刈赶忙跟上。
　　大概走了半刻钟，眼前终于豁然开朗，这里竟然是个天然形成的石室。随后身后又一节节合上，仿佛不曾出现过。
　　只见赵阙咬破手指，在石室的某个石块上写着什么，写字的那个石块随即推了出来，上面赫然陈设着那把麒麟匕。
　　赵阙拿出麒麟匕，拔出匕首，对顾刈命令道：“咬破手指！”
　　顾刈依言，只见一滴鲜血渗入匕身，忽然之间，光芒大盛，这匕首竟在微微颤抖。
　　赵阙合上匕首，递与顾刈，道：“这把匕首乃你们顾氏一族传家之宝，能识得主人以护之。现在你便是它的主人了，好生保管，情非得已，轻易不要示人。”
　　顾刈也知，这便是父亲待自己和母亲的一片真心了，登时泪流满面，挂念十年不曾会面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