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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炫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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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用理发店内屋换了衣服,季言迈开腿跟在谭礼后面。
谭礼步子大,走的快,季言跟在后面有些费力,却不敢让他走慢点,也不敢问谭礼要去哪里。
刚才在理发店里,居然因为擅自乱猜误会他,还让他被店员嗤笑,谭律师能忍住没当场动手,真是脾气好。
季言努力让自己乖巧安静,生怕再做错什么事,惹到谭礼。
其实整件事情非要追究起来,也不能怪季言胡思乱想,谁能猜到谭礼会对他那么好呢?
单单出于雇佣关系,他实在好得太过分了。
况且,他们之间的雇佣关系,还建立在非金钱交易的基础上。
谭律师大概是圣父慈善家吧,或者是钱多没处花?
在他埋头苦思只顾着往前走时,忽然一脑门撞到个温暖结实的物体上,身体往后弹了一大截。
见他要摔倒,谭礼连忙过去拉了把,百般无奈,“你,难道不知道看路吗?”
“我在想事情…”季言小声嘟囔。
“想什么?”
想你真是人傻钱多…
季言把这话忍住了,绕过谭礼身体往后看,才发现他们停在一家眼镜店外,“谭大哥,你近视吗?”
“不。”谭礼抬腿往里走。
“哦,”季言匆匆跟上去,了然,“你肯定是老花眼!”
“…”老你大爷!他才刚过三十岁好吗!
谭礼硬生生停下脚步,季言再度一脑门撞他背上。
他痛苦的揉两下脑袋,低低抱怨,“即使你老花眼,也要看清后面啊…”
“我没有老花眼,后脑勺也没长眼睛,真是让你失望了。”谭礼转过来,嘴角抽搐着说了两句,凑过去朝季言伸出手。
终于要杀人灭口了吗?
季言直挺挺站在原地,闭上眼,等谭礼魔爪逼近。
谭礼身为律师,当然不可能做杀人灭口的事。他大拇指腹轻轻按在季言下眼睑处,掰开他眼眶,观察他瞳仁,略厚。
“你有近视,自己不知道吗?”
“啊?”季言摸摸眼睛,考虑片刻才回答,“知道的,初中体检时,一个眼睛五点二,一个眼睛四点零。”
“这么严重?”
“嗯,但是一个眼睛能用,就没让家里花冤枉钱配眼镜。后来读完高中,好眼睛也出问题了。”季言闭上左眼,面前谭礼模样顿时模糊了。他把脑袋靠近些直到能看清谭礼五官的距离,睁开左眼,奇怪地问,“但是我左眼近视很轻啊,你怎么发现的?”
“昨天让你看网页,你整个人都爬上去了,还叫很轻?”两个人脸挨得极尽,似乎再往前些便能亲到少年的前额。谭礼转过身,迅速拉开距离,直直往里走,“写小说要经常用到眼睛,还是配一副吧。”
相处三年的高中同学,都没有发现季言近视的,这个才认识两天的人居然注意到了。
季言吸吸鼻子,快步跟在他后面,心里像住了个胡乱扑腾的小鸟,搅合得他不能安生。
他追过去,连声问,“谭大哥,你又是带我剪头发,又是给我买衣服,还带我配眼镜,我、我怎么还得起啊?”
“还不起就别想着还了,这些都是小数目。”真正的大头,在周笙那里。谭礼暗自又把某奸商拉出来批判一通,安慰道,“你好好写小说,剩下的我都给你安排好。”
“可是,太多了…”季言渐渐停下步子,总觉得乱糟糟的。
他以为谭礼所谓‘安排好’是指案子方面,谁知道他会面面俱到,好得让季言无力抵抗,才两天就有种被宠坏了的感觉。
即使他在变相炫富,也让季言觉得受之有愧。
“我总给你添麻烦,还让你这么照顾我…”
“知道我照顾你,以后少给我添麻烦,别让我生气就行。”知道他以前过着怎样的生活,谭礼自然明白少年的不安源于哪里。他折回来,捏了下季言的后颈,跟安抚流浪猫似的低声说,“我对你好,也没图你回报我什么。你好好写小说,赢了官司,以后物质方面要什么都有。”
季言嘟囔,“那些不一样…”
他能感觉到,谭礼给的,分明比物质更多。
这种超出雇佣关系,甚至超出朋友关系的界限,让他不知该如何回报。
况且,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定义自己对谭礼的感情,辩护律师?兄长?父亲?还是其他什么?
想得越多,季言越觉得混乱,甚至比当初发现作品被抄袭还要混乱。
“世上很多事,不一定非要想明白。有时候,想得太透彻,反而会失去原本拥有的。”
谭礼说完,挪开手,带着季言到导购跟前,阻止他继续胡思乱想。
就如同他不清楚自己对季言的想法,便放任思绪糊涂,只遵循意愿宠爱这孩子。
世上有些事必须追根究底讨个公道,有些事,却不能想的太明白。
谭礼吃过亏,太清楚其中道理。
专业眼镜店配备验光服务,季言在导购带领下测了视力,结果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些。本以为还算完好的左眼,居然也有二百度近视。
“幸亏我带你来了,否则小说还没写完,你倒该瞎了。”
“我真的不知道啊,平常看东西还好…”
“行了,去挑个镜框。”谭礼打发他走到镜框架前,嘱咐道,“最便宜的不要。”
已经拿起最低价镜框的季言眨巴眨巴眼,“为什么啊?”
“难看。”谭礼直接从架子上拿出一副黑白拼色的方形镜架递给季言,补充解释,“而且容易坏,你那么莽撞,肯定三天两头会摔眼镜。”
“怎么会,我很谨慎啊。”季言不满他的诋毁,替自己辩解两句。
照照镜子,发现谭礼选的镜框果然合适,带上去有股子文质彬彬的书卷气,看上去倒真像是个作家。
谭礼左右瞅瞅,非常满意,直接拿下来递给导购结算。季言偷偷瞄了眼那个镜框下面的标价牌。
嗯,果然是最贵的。
这下还账的时候,肯定要卖眼睫毛了。
谭礼付款后,拿了提货单过来,见季言一副欲说还休的表情。“你怎么了?还想要什么?”
“谭大哥…”季言斟酌着开口,“你是有炫富癖吗?”
“…”说好的少气我呢?
给他弄点好的,居然还被怀疑,这小破孩子!
谭律师表示想打人。
总算把还置备的东西买齐了,临回家前,谭礼带脱胎换骨的季言特意到事务所旁边吃午饭。
进到两人先前谈话的饭店,他脸上挂着点得意问先前那位服务生,“认得出他是谁吗?”
服务生认识谭礼,经常来吃饭的顾客多少要有点印象。
只是他平常总觉得谭礼高贵冷艳,仿佛俗世中一朵雪莲,周身散发着成熟睿智冷漠疏离,给人以只可远观的精英气场。
猛地听他带着点炫耀的憨态发问,小服务生惊吓过度,像看傻子般盯着两人瞅了又瞅。
要不是谭律师旁边的少年看上去斯文俊秀,瘦弱纤细,他差点以为谭礼这是遭人绑架,故意反常传递求救讯号呢!
“谭大哥…”季言不适应眼睛露出来的新造型,让服务生盯着看就更不适应了,他连忙低声唤了两声沉浸于炫孩快感中的谭礼,向他投去求饶的视线。
“咳!”谭礼也发觉自己举动有点失常,简直跟中了魔般,他干咳两声点了单,放过满脸懵逼不知所措的服务生。
小服务生抱着菜单匆忙离开,临走前又瞟了眼季言,总觉得眼熟,又记不起来是谁。
似乎在同事相册里看到过,八成是哪个小明星吧。
等上菜的间隙,谭礼肆无忌惮的打量对面季言,感慨孩子就是应该收拾精神点,多好看,是吧?
季言让他看得已经麻木,视线投向窗外假装欣赏风景。
“以后头发都剪短点,别搞那么叛逆。”
“…”他到底什么时候叛逆了?
上菜时换了个服务生,她把盘子放到季言面前,盯着他多看了两眼,似有深意。
季言肚子饿,毫无防备的去拿桌上的筷子,把脸露出来,恰好让她看得真切。
服务生眯眼,仔细审视他的五官,问话里明显带着轻蔑,“你是,季言吧?”
短暂的静默。
季言太熟悉这种开场白,想到之后会听到什么,他脸色顿时变了,身体抖了下,拼命把脸压低,试图掩饰自己的存在。
在谭礼那里呆了几天,怎么就忘了噩梦般的处境了呢?
他不该出来的,更不该光明正大袒露人前。
怎么办,会让谭大哥听到那些话的…
谭礼以为是之前来的时候,让服务声记下了,笑着问道,“是啊,变化很大吧?”
“嗯,仔细看看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做得事真是够恶心。”服务生俯下身,把拼命躲闪的季言看清了些,语气满是鄙夷,“我在长啸大大微博上见过你照片,挂大神蹭热度…”
‘哐当——!’